不管他打算说什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都结束了。”哈利悄声道，语调决然。他感觉自己眼中闪出凶光，尖牙也透过牙龈钻了出来。
彼得眼里写满恐惧，开始挣扎着退开。
哈利侵入彼得的大脑。是我还是帷幕，虫尾巴。选择权在你。选择权始终在你……
哈利记起了彼得对他父母、对西里斯、对赫敏、对他所做的一切，画面自思绪中流转而过。愤怒从体内升起，在他脑中汇集。
哈利尖牙伸展，目光灼灼，猛扑上前撕开彼得的喉咙，同时拗断了他的脊背，令彼得痛苦而恐惧的尖叫变成了咯咯的呻吟……
彼得发出一声响彻室内的哀嚎，瘫倒在地，用胳膊护住脑袋。
观众中随之响起一阵低语。彼得绝望地喘息着，捂住自己并未受伤的喉咙，抬头对上哈利愤怒的视线。
“我或者帷幕。”哈利嗓音嘶哑。
彼得浑身战栗，另一名押解者看见哈利那令人难解的古怪状态，也显得不大自在。
彼得不知所措，绝望地将目光投向帷幕。
哈利突然很高兴彼得恢复了自我意识，很高兴彼得知道他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很高兴彼得明白他被处决时哈利也在场。
彼得对此完全无能为力，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他说出自己是彼得·佩迪鲁，没有人会相信他。就算万一有人信了（机会微乎其微），他一样会被处决。
何况，还有哈利。
彼得咽了口唾沫，双手颤抖着，在另一名押解者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眼中毫无悔意，只有憎恨，但他就算在境况最佳时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临险境时更一无是处。哈利想抓他的胳膊，他恐惧得大叫起来，躲开哈利的手，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帷幕。
然后，是一片纯然的寂静。
斯内普被宣告死亡，威森加摩宣布退庭。哈利拉着莱姆斯一起匆忙撤回格里莫广场，向他解释了事件的始末。
莱姆斯大吃一惊，但不久就恢复了平静。彻底想通之后，莱姆斯带着伤感的微笑抬起眼，点头道：“正义得到了伸张，哈利。斯内普跟你说过他会去哪里吗？”
哈利摇摇头。
“我想也是。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无论如何，我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的。”
哈利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你不能说。哪怕你想。”
“啊，赤胆忠心咒。”
“是的。”
莱姆斯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那么，我还是回去工作吧。我在MRI请的假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被解雇。”
这让哈利想起一件事来。“我说，莱姆斯……将来我有机会了解你和赫敏在研究什么吗？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关于我……”
莱姆斯朝他笑了一下，却没漏一丝口风。“等她准备好的时候，会亲口告诉你的，哈利。”
哈利点点头，默记在心。
不久之后他动身返回魔法部，因为他也不打算很快丢掉工作。沙克尔想尽办法劝他找个新搭档，他都婉言拒绝。无论如何，他还没准备好另外找人，假设他还想继续当一个傲罗的话。
哈利已经数着日子盼望递交退役申请的合适时机。不会太久了，但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他得和赫敏谈一谈。
他们会在一起，这一点他可以肯定，但他们还必须认真讨论今后的打算——她会留在伦敦，或者回阿尔巴尼亚一段时间；她会继续效力于女巫会，或者跳槽到兄弟会；还有，吸血鬼们是否相信婚姻。
也许我不会这么随便地提起最后一条，但这个话题迟早得摆上桌面……
这令他有点头晕目眩。这一切都令他头晕目眩。这些等待解决的问题都是平常之事，是不需要担心战争和黑魔王的凡人都会经历的。
生活接踵而至，如此美好。他所要做的只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
那天夜里，日落一小时后，赫敏拿着份吸血鬼报纸来藏书室找他。他以前还从没见过她买这报纸。
他眼中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亨利叫我买这份报纸。据说第16版有篇有趣的文章。”她轻声解释道。
赫敏把已经折到对应版面的报纸放在他面前，指了指角落里那篇关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被执行死刑的短文。文中简略提及了哈利在其中起的作用，哈利只花十秒钟就扫完了整篇报道。
他抬眼望向赫敏，看出她神色间略带困惑。
“你把他交出去了。”她说。她嗓音里没有评判之意，只有疑问。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你真的相信我会做那样的事？”
她耸耸肩。“通常来说，我不信。但如果你确实做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他微微一笑，把身旁的椅子从桌下拖出来，方便她坐下。随后，他静静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似乎并不惊讶。“好吧，”她实事求是地说，“一切都将结束，不是吗？”
“逐渐走向尾声。”他顿了顿，“我问过他了。我是说斯内普。我问他是否知道我是什么。”
她讶然挑起眉毛，顿时警觉起来。“他知道吗？他跟你说了吗？”
哈利点点头。“他说我是个半吸血鬼。”
她两眼瞪得老大。“哈利！那是——”
“吸血鬼猎人，我知道。”他小声嘀咕，“天生有着猎杀吸血鬼以及其他魔鬼的强烈欲望。”
赫敏点点头。“你没有那种欲望。再说了，半吸血鬼只是传说！”
“他们不是，”哈利静静地说，“但斯内普说人们对他们存在误解。”
她皱起眉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一脸被冒犯的表情，对斯内普居然会知道她不知道的东西很不服气。
哈利几乎笑出声来。“斯内普说，吸血鬼们——那些真正的长老们，有一座收藏吸血鬼历史的秘密图书馆，他曾获许借阅其中的藏书。它之所以秘密，是因为——那些知识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赫敏支棱起眉毛。有那么几秒钟，她显得很激动，或许是愤慨于之前竟没人跟她提起过这座图书馆，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慢慢接受了现实。“我想，我可以尊重这样的做法。吸血鬼喜欢尽可能地贮藏力量。可以理解。”她干巴巴地说，当然，听语气她还是有些生气图书馆的事，“你继续说。”
虽然赫敏在这件事情上的敏感让他暗暗发笑，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坚纽斯效力于伏地魔的时候，曾带给斯内普一些古老的文献，以帮助他研发伏地魔的永生魔药。斯内普制出了灵魂收割魔药，然后是重生魔药。他在进行这一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在很久很久以前，吸血鬼还不是今天的吸血鬼。他们是半吸血鬼。”
赫敏眉头紧蹙。“听起来好像不太说得通。如果半吸血鬼也是吸血鬼，而吸血鬼原本是半吸血鬼，那为什么半吸血鬼会猎杀吸血鬼呢？”
“想想吧，赫敏。如果我是个半吸血鬼，那就意味着半吸血鬼拥有吸血鬼的所有力量……”
“却没有我们的弱点……”她恍然大悟，喃喃地接上了他的话。
哈利点点头，很高兴她渐渐抓住了重点。“吸血鬼源自半吸血鬼，在半吸血鬼眼中，吸血鬼是残次品。是被诅咒者。吸血鬼沉迷于对人类鲜血的渴求。吸血鬼无法在阳光下行走。这或许是一种疾病，或许是一种诅咒。无论如何，半吸血鬼大概不希望他们存活下去。”
“所以半吸血鬼开始猎杀他们，”赫敏一边说，一边明白过来，“他们不能让疾病——诅咒蔓延。但是——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成功，哈利？半吸血鬼实力强大，不是吗？他们因何失败？”
“数量差距。半吸血鬼像人类那样繁殖，或许生命如此漫长的种族原本就不会对繁衍后代有紧迫感。也可能他们知道不该过度繁衍，超出世界的承受限度……”
“平衡。”
“有可能。要是他们这样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按照斯内普读到的文献，他们并不凶残。他们聪明智慧。人性化……但更强大。”
她点点头。“因此他们曾试图歼灭吸血鬼，但吸血鬼远比半吸血鬼容易创造。”
“没错。吸血鬼的数量超过了他们，他们最终‘灭绝’。古往今来，或许曾有一两个半吸血鬼幸存下来，但那多半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我们听说过的‘半吸血鬼’只是些擅长猎杀吸血鬼的人类。”哈利眼里闪过戏谑的光芒，“我们中极少数才是真正的半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