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明白了什么是肉欲,甚至曾经沉溺其中;但她在他身体里唤起的感觉却是不同的:更加强烈,更加自然,更加质朴。此刻它再一次律动着席卷全身,怂恿着他去得到她、爱她。
她微微笑了笑,露出一点尖牙。“那只是吸血鬼外激素,哈利。你不想要我。你只不过以为你想。只要有这打算,吕西安和所罗门也可以让你有同样的感觉,幸运的是,或者说不幸的是,他们没兴趣搞那种把戏。”
哈利深深望进她眼睛里。“你不需要对我用外激素。”
她牵起他一只手。他的手指和她的交缠在一起,把她拉向自己。
“感觉到了吗?”她问道,“我的皮肤是冰冷的。我需要进餐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吸血以后我才会暖和起来。”
如果她是想把他吓倒,那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赫敏,我——”
她的手指悬在他嘴唇上。“什么都别说了。别说了。”
于是他再一次记起,过去她也对他说过相似的话语,只是那时候它意味着承诺。而现在,却什么也不是。
她把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我很抱歉,哈利,但事情再也不可能和过去一样了。”
他想,如果她撕开他的喉咙饱饮鲜血,或许都比这要好。
她走开了,伴着她离去的脚步,他的灵魂碎落一地。
译注
[1] 格里莫广场(Grimmauld Place)和阴森老旧的地方(Grim Old Place)发音近似。
【第一部 拂晓日出】
第一章 大雨倾盆
五年前……
那或许是雨水吧,天空的眼泪浸透了她的衣服,紧贴在她皮肤上。
冰冷的水珠大滴大滴地滚落,挟着一股寒气,但她的眼睛是温暖的,有蜂蜜般金色的光泽;她苍白的双唇在寒冷中打着战,却仍然丰满诱人,闪着微光。她呼吸急促,似乎刚刚奔跑过,胸口的起伏叫人不能不留意到松开的衬衫领口下隆起的曲线。
他记起了那一天:7月30日,他生日的前夜。
在她出人意料的来访之前,哈利已经躺到床上,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任视线沿着墙漆上的水渍线游走。这让他的思绪飘荡在过去一年里;从各方面来说,那都是非常怪异的一年,而且有个恐怖的结尾。整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独自一人,被他的好友们所忽视。
偶然,窗外隆隆的雷声会吸引他的注意,于是他会想,在阿不思·邓布利多逝去的那个晚上天空就该怒吼了。
反复无常的夏季暴风雨虽不罕见,但或许是因为沉湎于邓布利多的死,他欢迎着这降雨带来的沉闷气氛。
女贞路4号一片死寂,只有雨滴打在屋顶上的沙沙声和窗外细小水流的淙淙声。
他看了看被砸扁的床头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33。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十七岁了,然后他将永远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家。
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前景没有多少喜悦。孤身一人时,悲痛每分每秒都在吞噬着他,但离开这所讨厌的房子到巫师中自由寻找伙伴的想法,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令他满心欢喜。
眼睛里针扎似的刺痛,他强忍着泪水。
弱者才会流泪。懦夫才会流泪。他是个格兰芬多。他的勇气应该能帮他渡过难关。
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滑落下来,他挥手用力把它抹开。
这个世界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像他这样一个瘦削的男孩,没人爱他,却被认为拥有每个人的爱?西里斯的死令人心碎。邓布利多的死则抽去了精神支柱,让人心灰意冷。他被一点点地分割,渐渐支离破碎。终于到了这个孤单的夏日,无人关心。无人理解。
罗恩和赫敏给他写过信。他们当然写了,而且他也回了几封,可他们中有谁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悲痛?
罗恩闲扯着他幸福的一家,还有弗雷德和乔治的恶作剧,他甚至还提到给赫敏写信,为了某件重要的事。他说:“你知道的……”可是哈利不知道。或者,是他不想知道。罗恩有时就是这样一个笨蛋。
和往常一样,赫敏似乎要敏感得多,她坚持不懈地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就给她打电话,任何需要都行。她总会在信末尾写上她的电话号码。有时,他会考虑给她打个电话,仅仅是想告诉她,他思念她的陪伴,或许他们可以在什么地方碰头,一起吃点东西;但一想到将不得不向她说明折磨着他的种种心结,他最后还是退缩了。
想着这一切,他感到了如此全然而彻底的孤独。
更多泪水涌了出来,他用手背重重地击打额头,就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就在这短暂的挣扎中,一粒小石子从他敞开的窗口飞了进来。
他皱皱眉头,有些迷惑不解,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委婉诅咒。像是这样一句:“尽是些烦人玩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冲向了窗口。
事后回想起来,他本该更小心一些的。穆迪肯定不会赞同。在他窗外的可能是任何人。那可能是一个食死徒,而他说不定会在探头出去的时候丢掉脑袋。但他认得那个声音,毫无保留地相信它,而且,他一点都不害怕。
是她在那里,正小心翼翼地穿过下面的矮树丛。
“赫敏?”他在不吵醒整幢房子的前提下,尽可能大声地唤道。
她抬起头,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了。
她笑了,通常这会让他提起精神来。但不是今晚。
“门。”他用口型说,一边指着窗户下方的门廊。
她点点头,转向那里继续前进。
他离开窗户朝卧室门口走去,拿开挡在那里的椅子。他先把头伸到走廊上左右张望,才小心走向楼梯,敏捷地蹿下楼梯,娴熟地避开几级会吱吱作响的台阶,光脚踩着碎步。他没穿拖鞋,只套了双短袜,没弄出一丁点声音。房子里的人仍然沉睡着。
走到门边以后,他打开锁,把门推开了。
她就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浓密的棕发耷拉在脑袋上,卷曲着;单薄的夏装紧贴着皮肤。小小的背包从她肩头垂下来,滴着水。
隔着她宽松的白衬衫,他也能看见她栗色的文胸,衬着她的肌肤尤为显眼。可说来也怪,抓住他视线的却是她的眼睛、双唇和呼吸,混杂着异样的情感起伏。
他们的目光第二次相遇,他注视着她的双眸无法自拔,直到她眨眨眼睛打破了这个咒语。
“我可以——?”她朝屋里比划了一下。
这时候他才终于想起该叫她进屋。他这么做了,她跨过门槛,把佩妮姨妈洁净无暇的地毯滴得满是水渍。
他在她身后关上门,他们站在走廊里,相互致意。他不能确定是什么让她来到这里的。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此刻想要人陪伴。
她抽出魔杖,小声对自己施了一道干燥咒。
在那一瞬间,他想提醒她注意未成年魔法使用限制,但随后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去年九月她就十七岁了,她甚至可能是刚从什么地方幻影移形过来的。
成年的赫敏——以巫师世界的法律来说。
她的衣服不再紧贴着身体了,缕缕卷发也重焕生机。虽然仍有点儿颤抖,但血色已回到脸颊上。她弄干了背包,于是它又像新的一样了。
她在黑暗中散发出令人惊异的魅力。
哈利听说过,女孩们在光线朦胧的时候会显得更加漂亮。瑕疵都被很好地掩饰了,他们这么说。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她有什么瑕疵,这时候,她就站在那儿,黑暗将她的可爱修饰得完美无瑕。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自己是否该对她动这种念头,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并非真的在意。他就是觉得她充满吸引力,那又怎么样?她是个女孩。他是个男孩。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回顾最近一年里在学校的生活,他们并不算非常好的朋友。
他思念她。她曾经不太像她自己。或许,那时他也同样不是很像他自己。
她抬眼望着他,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还好吗,哈利?”她柔声问。
他深深吸了口气,贪婪地嗅着她的香水散发出的微薄香气。真有趣,不知道它怎么没被雨冲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对她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