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把要幫王爺沖喜的事說了一遍,才說完,一旁的大爺立刻說:”小姑娘,想不想讓妳爹娘從今往後都吃得飽、穿得暖呀?”
”想不想讓妳弟弟能夠讀書識字啊?”
”妳入了皇族,可是是衣食無缺、受人侍奉的好日子,你知道嗎?”
我閉了眼,想了想,能讓家人不再捱餓受凍,弟弟甚至還能讀書,對我們這種家庭而言,是真真的好事。那大爺見我閉了眼以為我不願、想哭,立刻急忙道:”只要妳願意去替王爺沖喜,伯伯保證這些都替妳達成。”
“好!”我輕輕的點頭應了。
慈安宮裡,大太監蔣實安藉機呈了皇城府尹的奏摺,摺中回稟了此事,該結親的商戶說是在遠親中找到更符合旨意中的女子,為讓晉王爺安康,進而舉薦此女子入宮沖喜。
皇帝甚是不滿,怎的隨便找個鄉野女子就要送進宮呢?
一旁的太后道:”也讓哀家瞧瞧。”閱畢:”這然羽道長果真料事如神!”
“母后,此話怎講?”皇帝不解。
“皇帝啊!您是否還記得道長最後提點的幾句話,勿要畫地自限,這小姑娘不就住在皇城範圍外;又要和和美美,她這閨名不就正好有個合嘛。”
“這…”皇帝雖不願但也無法反駁:”那就依母后您的意思辦吧。”
不出三日,我就被馬車接到皇宮進了一間屋子,由於頭上蓋著蓋頭,我終究也只能看到自己腳上的紅鞋,也不知是哪個時辰,我就被人攙進了另一間屋子,屋中燃著香料,但還是能聞到微微的藥草味,雖看不見四周的樣貌,但光從門口被扶到床榻前也走了十來步,這屋子比我家還大呀,我在床榻前只見到好多雙腳,男著革靴,女著繡花鞋,繡花鞋上綴著珠寶底還墊高呢,我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美的鞋靴,心知這些應該就是宮裡的貴人們吧。
有個聲音說讓我跪下,我跪下後,又聽到一旁有人說著甚麼吉時、甚麼和美,然後又要我俯身一拜,我跪著就拜,頭貼在地上都還沒抬起,就聽見微弱的一聲咳,接著又是咳第二聲、第三聲,身邊忽然一陣騷亂,一下又是甚麼醒了,一下又是請太醫,吵吵嚷嚷之中,我又被扶起帶回原本的屋子。
回到原本的屋中,坐在圓桌前的椅子上,我真是又餓又累,突然有人揭開蓋頭,一陣強光入眼,我瞇著眼才看清是一位嚴肅的嬤嬤:”奉太后懿旨,姑娘明日一早就遷到晉王府去居住。”
“我…”我怯怯地想要發問。
“姑娘請說。”等到嬤嬤同意,我才又開了口:”王爺…是醒了嗎?我餓,能不能用飯?”
“傳膳。”嬤嬤對著外頭喚道,”王爺是醒了…切記,這是皇宮,不可任意四處走動,姑娘就好生待在這屋裡,明日一早老奴會過來接妳,姑娘可明白?”
“明白。”
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吃飯,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柔軟的飯,這麼多的菜,這麼香的肉,我好想讓爹娘也嘗一嘗,這麼多好吃的食物卻只有我自己吃,再好吃都開心不起來,我胡亂的用手抹了眼周快掉下來的淚珠,怕真的滴下淚來,我努力地忍著。
用過飯後,有宮女打水進來讓我沐浴,我見她們不離開:”讓人看著沐浴也是這宮裡的規矩嗎?”
宮女板起臉道:”我們是要伺候妳入浴。”
我一個臉紅,這是啥習慣啊,洗澡都要讓人幫忙,莫不是這宮裡的人都像三歲孩童不會自己洗吧?”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請各位姊姊們先出去吧,謝謝各位姊姊。”這才將她們都打發走。
沐浴後,我穿著潔白的裏衣躺在雕花床上,看著床邊精緻的花鳥雕花,撫過一旁柔軟的掛帳,連這掛帳都比我家中的被褥好摸。黑暗中,我睜著眼,明明很累很倦,我卻睡不著了,想起了爹爹坐著長凳一腳著地一腳踩在凳上大口吃飯快活的模樣,想起了娘親在廚房擦著汗大聲喚我頤合,要我幫忙生火的模樣,想起了弟弟在搖曳的金黃稻穗裏奔跑大笑的模樣,我真的忍不住了,眼淚溢出眼眶,沿著臉頰流到枕上,我只敢無聲的哭泣,我好想家,好想回家。
李韶泱雖轉醒,但臥床已久身體甚是虛弱,咳了幾聲又闔上了眼,皇帝急忙問太醫:”怎麼又暈過去了?”
”啟稟陛下,王爺僅是沉睡並非暈厥,臣開帖溫補方子讓王爺調身,之後再請人協助王爺每日下床走動,待王爺恢復與一般常人無異後,再改藥方讓王爺補身,預計不出半年,王爺體魄將恢復如前。”
皇帝大喜:”賞!太醫院封賞。”
“皇帝!這又應了然羽道長最末一句:皆大歡喜。”太后道:”然羽道長也應封賞。”
皇帝一聽,命人立刻請來然羽道長:”道長這次可大大有功,想要甚麼封賞?朕建一觀星樓讓你掌欽天監可好?”
然羽道長跪著:”恭喜皇上,此乃王爺命數之福,亦是皇上與太后替王爺促成此事,貧道不敢居功,還請皇上恩准貧道回鄉隱居。”
皇帝見道長歸隱心意已決也不強留,當下就恩准讓道長出宮。
回到慈安宮後,姜嬤嬤才向太后回稟:”稟太后,方才看了那頤合的樣貌,五官端正,性子單純,就是尚有點稚氣未脫。”
“好好好,這定不是甚麼愛鬧事兒的女子,明日就由你領著送進晉王府,交代讓他們當童養媳好生養著吧!”
是以,我進了趟皇宮,卻甚麼也沒瞧見,就轉而到這王府來,在王府的這幾年,所有事物都黃總管和章嬤嬤在應對,從沒在王府見過其他外人。
“也難怪你一個人都不識得了,其實,你進宮那日,我與二皇子出於好奇在偏殿門外偷偷瞧過你,不過這三年你倒是長開了,面上脫了稚氣,生的如此嬌俏可愛。”
“啊?茜兒姊姊你真是太抬舉我啦!”
“對了,王府這些人也太不周到了,竟然沒安排丫鬟伺候你。我方才想了想,就從這次宮裡派出來的宮女給你選兩個伺候。”
“不!真的不用,我自己就做的很好啦。”
茜茜突然就加重了語氣“頤兒,你現下雖無位份但也是王爺的妻妾,這些並非該你做的事,而是丫鬟們該做的本分,你的本分是將王爺伺候好。”
看樣子我真的不能再說個不字了,”這…我沒有位份,那只用一個丫鬟應該也合適吧?”我試探的問道。
茜茜突然笑出聲:”看樣子你真的很不想要人伺候啊,好吧!咱們慢慢來,一個就一個吧!”
☆、晉王大婚
“葉兒,你進來。”只見一個身量較我稍高一點的婢女走了進來,”往後,頤合姑娘就是你的主子,你好生伺候。”茜茜又轉過來對著我說”這葉兒小你一歲,做事細心妥貼,會將你伺候好的,可以讓她居在耳房,好隨時伺候你,我先回院去了,有甚麼不明白之處可以隨時來找我。”
“好,謝謝茜兒姊姊。”送走茜茜之時,天色已被夕陽映照通紅。
“主子,您想先用膳或是沐浴呢?”
“啊~葉兒你真是太機靈了,我差點忘了那份封肉啊!咱們熱一熱,一同來吃飯啊!這封肉可好吃了。”
“主子,葉兒不可與您同桌用膳的,葉兒就先去取晚膳再回來加熱這封肉。”
用晚膳時,葉兒一直站在一旁要幫我佈菜,我真真不習慣,”你這樣我實在無法安安心心的吃飯耶,你拿你的飯坐下來跟我一起吃。”
“主子,萬萬不可,佈菜是葉兒應當作的。”
“這裏沒外人,你不要叫我主子,也不要給我甚麼佈菜。”
我突然想起一事,這封肉可是讓李韶泱賞給我的,是否這麼做她才敢吃呢?”你盛一碗封肉,我賞給你吃,而且,按規定是要趁熱吃的啊。”
葉兒拗不過我,只好取了小凳坐在門邊當是陪我一起吃飯了。
“主子,那麼…葉兒改稱您為小姐可好?”
“嗯!好啊”這樣我也聽起來不這麼彆扭。
明日,就是李韶泱大婚的日子,這一個月來我也就只在那日見過李韶泱一次面。
能夠整日與茜茜一起倒也是新鮮、愉快,我看著她吩咐拜堂及宴客場地的選用及佈置,光想就覺得傷神,茜茜說大部分的物件喜服、花轎、彩禮…這些都由宮裡主持,場地的處理僅僅是小事一樁。
這些年來王府一直清清淨淨的,這一對比,大婚當日更是顯得好不熱鬧,我看著眾人忙裡忙外的就覺得甚是有趣,我呢,就被交待如常地看熱鬧等吃飯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