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讓鍾姨娘現在到洛錡院用晚膳。”說罷就快步離去,我連要拒絕都沒機會耶,啊!天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哀怨的望著葉兒,葉兒嘆了口氣:”小姐您呀,作戲也得做一套,我就不替您的唇和腮處抹胭脂了,這樣看起來臉色差點。”
唉呀呀,我對葉兒甚是感激,要是沒有她,我該如何是好呀。
我苦著臉忐忑不安地走進洛錡院,未進主屋就聽見背後的院門咣噹的關上了,啊!這下插翅也難飛。
喜兒將我領進主屋圓桌落座,未見到李韶泱,須臾,就聽見有腳步從我背後左側慢慢緩緩地的到右側,每聽見一個腳步聲,我的冷汗就冒一滴,很是折磨,這腳步聲又從我右側繞至我對面坐下了,我看向李韶泱,他不看我也未質問我,就吩咐喜兒佈菜,這頓晚膳吃的我是坐如針氈。
膳後他一樣要喝茶看書消食,我這次可不敢肆意走動,挺挺的坐在位置上,可我竟害怕的微微發抖。
良久,喜兒就領我進浴間,一樣給我盤了髮她就出去了,沐浴後我坐在浴盆中泡著蒸氣騰騰的熱水,這次我可不敢再背對著門了,大約不到一盞茶時間,李韶泱走進來面無表情的跨進浴盆,整個浴間安靜到連螞蟻走過都聽得見,我知道他一直定定的盯著我,我可不敢看他的閻羅面,我又泡了會兒,實在是受不了,就很小聲很小聲地說:”王爺,我沐浴好了。”就飛也似的奔到屏風後穿衣。
進了寢殿,按慣例我就坐在毯子上喝著熱茶,我喝得很慢,裝做還沒喝完所以未上床,不一會兒他大步走了進來,直接越過我身旁往拔步床走去,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等他睡著我再悄悄爬上床就好。
在我吁氣的一瞬間,突然讓人從背後拉起,就被一把甩進拔步床,他整個人趴在我身上將我箍住:”你倒是挺大膽,讓你伺候筆墨竟敢推辭。”
我尷尬地扭著手指:”那個…王爺,我這兩次不就是頭疼和傷風嘛。”
他用閻羅面瞪著我:”傷風?給府醫看過了嗎?”
“哎…小毛病,甭看,甭吃藥,頤合這不就給王爺省銀兩嘛。”我賣乖的笑了笑。
他用額頭貼著我的額頭:”未發熱啊,你是不是欺騙本王。”
我尷尬地笑著:”啊…一定是按照王爺的規定泡了熱水浴,將傷風給治好了,王爺您真厲害。”其實,我剛剛穿衣的時候照了銅鏡,整個臉紅噗噗的,就連頰唇都紅嫩紅嫩的,哪像是病容啊。
“你知道欺騙本王是何下場嗎?當罰。還有,不准喚我王爺。”
我乖覺得嘻皮笑臉:”那…阿泱啊,你別給我罰站或罰抄可好?”
他深深地望著我:”這可是你選的。”說完就吻住我,一手捉住我雙手腕不讓我反抗。
雲雨整夜,我想不透他怎麼精力如此好,一樣未到卯時就起身,我可是整個人散了架起不來床,他眼帶笑意的吻了我的額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推拒本王傳喚。”又吩咐婢女別擾我,讓我睡到自然醒來為止。
待我醒來已是午膳之時,喜兒讓按吩咐讓我用過膳,提醒我膳後到書房伺候筆墨,我的天啊,不就逃了兩次,他還真不放過我,才出了院門就遇到霓湘,”頤合給側妃請安。”
霓湘面色道貌岸然道:”頤合妹妹,你是否未將規矩看在眼裡?王爺可是國家棟樑之材,豈由的你如此如此造次。這影響家國之事念你初犯不與你追究,可你竟是睡至午膳時分,真是特不像話,你可知錯?”
我低著頭訥訥道:”頤合知錯,甘願受罰。”
“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霓湘故意將話如此說,我自是不好反駁。
葉兒在旁道:”側妃您消消氣,我們小姐還得去給王爺伺候筆墨。”我心一驚,糟糕,葉兒這話回的不妥當。
果然,霓湘來氣了:”本來我罰你,也是有理有據的,並非故意找碴,你這丫鬟倒好,是炫耀不願領罰的意思?本想著讓妹妹你晚些回院去悔過,現下姊姊真的不得不罰你們主僕倆如此猖狂之勢了。”說罷就讓一旁的婢女去取了兩盆水來。
“你們倆就雙手舉盆在此罰站,王爺現下應是午膳後消食中,等會兒就要晝寢,妹妹你也不好去擾他,就站到未正之時,再去給王爺伺候筆墨,妹妹你要好生記住規矩,姐姐如此罰你也是萬不得已的。”霓湘說完甩頭就走。
我這是招誰惹誰呀我,才有一個茜茜,又來一個霓湘,總愛日正當中罰人,我的天啊,這水盆還真不輕,好不容易到了時辰,我倆抖著手將盆放下,我讓葉兒先回院去休息,”小姐這不行啊,葉兒得伺候你。”
我微笑地望著她:“你先去休息,等我伺候過王爺,你才有力氣伺候我是不是?”葉兒點了點頭就回院了,她還不甚放心地頻頻回頭看著我,我對她揮手當作無事,讓她快回去。
我本想著李韶泱幾次召我伺候,都是先讓李福研過墨,我不必研墨就沒問題。進到書房,官帽椅穩穩當當的擺在李韶泱對面,他笑著對我招手:”頤合來,今日好好習字。”
我這手抖著如何習字呀,我假意的笑道:”王爺今日文書已批閱完了嗎?你要不要先忙,頤合等你有空再習。”
“本王就是想著你好久沒有習字啦,所以今晨就趕緊將文書皆處理完了,現下習字正好。”
我自知躲不過,只好祈求他不要發現,他一樣握著我的手寫了幾個字,還好他手勁夠,未發覺我的手在抖,寫完他就說讓我自己寫,他在一旁看著,”欸!王爺,你別看,我這字太醜,會醜到你。”
他笑了下:”不會,本王讓你醜慣了,快寫,別老用些渾藉口。”
我只好提筆寫字,想當然那字是抖個不停,他敲了我的腦袋:”好好寫,怎又如此做怪。”
“王爺,人家宋徽宗的瘦金體可出名了,我頤合也能寫個甚麼有風骨的漂抖體呀。”
他又敲了我的頭:”給本王好好寫,哪來這麼多理由。”
我抬起左手撫著頭,沒想到卻被他看出手抖,他抓住我的手:”你抖甚麼?”
我尷尬地笑了笑:”王爺,我這不就是冷的嘛!”
他有些微怒:”七月天熱,你卻與本王說冷?讓誰罰了?”
“王爺啊,你別讓我難做人,能不能別問是誰呀?”我求饒著。
他瞪著我:”你不老實說,本王自是有辦法查的,你信不信本王一刻鐘時間就能將人喚到此處責罵?”
我緊張的搖著手:”別,別,別,你會捨不得罵的。”
他一臉狐疑:”本王捨不得?蕙凝她應該不至於如此罰你呀。”
“唉唷…不是王妃啦,是側妃說我不可以與你…與你…徹夜…唉…不好說,又說我睡到午膳時分甚無規矩,我被罰也是應當啦。”
李韶泱歛了眸色:”側妃罰你甚麼?”
我腦子想了想、算了算:“就高舉水盆罰站,差不多一個時辰吧。”
我見李韶泱若有所思回不出話:”你看,都說你會捨不得責罵,就讓你別問了嘛。”
他將方才寫字的紙張遞給我:”你明日手不抖了就自己習字,現下,回你院子去吧。”
我雙手接過紙張就跪安,才轉過身他又將我喚回:”往後見著側妃就繞路走,避開。”
我真是啞口無言了我,霓湘今日可是在洛錡院前堵我欸,可不是我自己去招惹她的,我不甘願的嘟噥著:”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會再惹你心愛的女人不痛快,以後就連出念熙院的門都少出,可以了吧。”他也不回應我,我只好用顫抖不已的手捏著紙張,氣呼呼的甩頭離去。
每次我心情差,想不到去處,我就會走到黃鐘木下望著藍天發呆,原本氣憤或哽塞的心情,都會慢慢釋懷,轉為平淡。
我一直坐到傍晚,周身傳來陣陣紡織娘的叫聲,淅瀝瀝有如綿長的小雨聲,又見到少少的螢火蟲飛起,我捉了一隻翻看牠閃爍著熒光的腹部。
傳說螢火蟲本是孤單的掌燈小仙子,長期駐守人煙罕至的祐侶川,居然不顧天庭禁令,用仙術複製了一個自己,掌單燈的作女,掌雙燈的作男,倆倆作伴再也不寂寞了,無奈竟讓太上老君查覺,只好將觸犯天條的小仙子貶下凡間化為螢火蟲,單節發光器為母,雙節發光器的為公。
啊!我手上的這隻是男孩子呀,腹部雙燈閃爍的微弱的光,我讓牠在手上爬著、走著,須臾,牠才像點水般的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