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安德鲁斯,”大力胶说,“路易斯说你不欠我们的。随你怎么干。”
威尔最小幅度地倾斜下巴点头示意,回到自己的牢房,无视了普赖斯在他身后投射出的惊恐眼神。他坐在狱警能轻易观察到的桌边,用伤心难过的态度将自己包装起来,假装读书心底却在暗暗盘算。
第十二章 完
Chapter End Notes
※1:这句话半西班牙语半英语(所以下面说威尔没听得很懂),偷懒不一一标注了。另外其实我也不是很懂XDDD
第13章
随着天气日渐炎热,烦躁感也不断升级起来,威尔感觉正被它剥皮去骨。他坚持着汉尼拔制定的例行程序:锻炼到精疲力尽,沐浴,强迫自己每一顿都吃些东西。随着犯人间的暴力事件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上头一周内搜查了两次监舍,但没有发现他的刀子。
威尔觉得布劳尔自己就能把事情处理好,于是让普赖斯又帮他剃光了一次头发。他前些日子又修剪过胡须,看起来还是太嫩,而且仍然还是个前警务人员,但他的眼神不再脆弱。有人试图在浴室里骚扰他,威尔将他的脸撞碎在墙上,差点捏爆他的蛋蛋,大概有五成几率那家伙得去一趟医护室。当另一名犯人打算占他便宜时威尔用主生活区里一把椅子腿将他脚上的骨头给敲得粉碎。
他很聪明,他很敏捷,而且没人愿意承认他们被威尔伤到了。没人能逮得住他,不管囚犯还是狱警。
拉美裔们并没有保护他;他们不愿意多管闲事,但出于对汉尼拔的敬意他们也不反对威尔混在他们身边。威尔在午餐时偶尔与他们坐在一起,学一点西班牙语,学习怎样用四种不同的方言去诅咒别人。他越让自己疏远Zee和普赖斯,他们被他牵连当炮灰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不知道是谁,但有人翻出了他的历史记录。他猜想当整个A区都意识到他曾效力于执法部门时一定会有一场浴血奋战。但显然,他毛骨悚然的谋杀方式以及不可思议的神棍技能胜过了法医实验室小白鼠和教师的身份。有几个他从未搭理过的家伙都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一个另一个人。他真的能够读心吗?
威尔叫他们滚开时努力克制着不要太粗鲁。
恼人的是,那只让人们确信他真的能读心。
Zee终于在休闲区把他堵在了墙角。“你真做过吗?”他问。“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格雷厄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只告诉我你生病的时候杀了人。你没告诉我那些混账细节。”
威尔将手腕在石膏模子里转了转,希望能早点摆脱这该死的玩意儿。“没错,我干了。你也知道我干了。你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为此感到抱歉。”
Zee想知道他为自己的残酷行径感到了懊悔,甚至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感到恐惧,因为Zee确实被威尔的内心的怪兽给吓到了。他想要得到安慰。威尔希望能给他吃下这颗定心丸,但周围有那么多人竖起了耳朵,装作漫不经心,但时刻准备传播最新的一手八卦。
“我怕,”威尔说,“我很害怕,也很抱歉,所以做了有罪辩护。但我怕的是这种事情做起来如此简单,我抱歉的是并不为此感到后悔,我做有罪辩护是因为有那么多血腥的东西藏在我体内,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我会重新被它们控制。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Zee明显地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发抖,“我觉得莱克特不适合你,真的。”
威尔嘴角弯弯地笑了起来。“汉尼拔是我拥有过的最好的东西了。我不会再接受其他任何人,在做过这一切之后。因为他是我没法伤害到的人。”
Zee一脸悲戚。“格雷厄姆,”他说,“威尔。听我说:莱特克最擅长的就是钻进别人的脑子里操纵他们,让他们变成疯子。”
“Zee,”威尔温柔地说,“我抓住玩偶制造者的时候还不认识汉尼拔。我敲碎了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用钩子穿过他的皮肤把他像傀儡一样吊了起来,切开他的脸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张面具,看着他活生生在自己体重的压力下窒息而死。整个过程花了半个小时,我一秒钟都没把目光移开。”
“操,”Zee的面容扭曲成一团。威尔在造成更多伤害之前从他身边走开了,战战兢兢的窃窃私语在他周围像水波一样回荡着。
他再也感受不到那隐形的鹿角压在背上的重量了。从他皮肤里破茧而出的那头奇怪野兽现在有了一个名字,还有了一张脸;它分享着他的囚室,而不是他的躯壳。威尔是一头由他自己创造出的生物:无名而又无形,再次准备破坏与杀戮。
威尔睡到汉尼拔的床铺上,裹在仍然残留着他们两人气息的床褥里数着日子。他浏览了汉尼拔的信件——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大多都是追随者们通常会写给谋杀犯的那些古怪玩意儿。他也翻阅了汉尼拔所有的书籍,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书页里没有隐藏的纸张。空白处也没有涂鸦。汉尼拔只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留下过字迹,威尔深感不满,他猜那全是用立陶宛语写的。而且还说不定是立陶宛语的密码呢。
他强烈地想念着汉尼拔。缺少了无时无刻不专横傲慢的汉尼拔在身边,没有了能反抗的对象,威尔感到自己跌跌撞撞。
汉尼拔那堆写生簿让他想吐。那里充斥着古典遗迹与繁忙的现代都市,巴黎的、伦敦的、以及纽约的街道。城堡、房屋、铁路,还有船坞。他画过裸体像、解剖图、手部素描、A区居民的肖像,还有那些威尔从未见过的人们。
威尔不知道他是否在为汉尼拔从未画过他而感到心烦意乱,直到看到汉尼拔最近一段时期为消遣而临摹的名作。他看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容,出现在圣塞巴斯蒂安的受难※1、帕特洛克罗斯的死亡※2、身着女王翁法勒长袍的赫拉克勒斯※3……以及许多威尔辨认不出的场景里。威尔觉得他应该担心在汉尼拔笔下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人总会生命垂危或是死去,不过既然汉尼拔被切腹并送进医院,看来他的预感也没怎么出错。
有一副画看起来像是将哈德斯与珀耳塞福涅※4改换成了米克特兰堤库特里与米克特提卡希瓦,但威尔替代了那位女神的位置。画中的服装细节非常强烈。一条三头恶犬匍匐在阴影之中,一只脑袋在咆哮,一只表情温驯,还有一只敬慕地凝望着显然是威尔的身影。理论上讲观众所在的是死去灵魂的视角,他们在那儿接受神明的审判。但冥府猎犬只有两只脑袋真正看向了观众。
威尔疑惑汉尼拔是怎么抽出时间完成这幅作品的。他真的有睡觉吗,或者他半宿半宿地醒着。威尔小心地将这张画从写生簿里抽了出来,将它钉在自己床铺的底端,这样当他躺在汉尼拔床上的时候就能看着它了。他总忍不住想着它,想着自己应该对此向汉尼拔说些什么。或者根本一个字都不该说。
雅利安兄弟会有个家伙尾随威尔去了健身房,威尔击中他的咽喉,扼住他直到他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在他胸口压上一个三百磅重的杠铃,那可怜的家伙一动不能动,在此期间可能折断了好几根肋骨。
威尔站在那人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呼吸困难的挣扎。“如果你没死,”威尔说,“告诉安德鲁斯别像个娘们一样。如果他想要我,最好自己来找我。”
他冷静而镇定。他一手抚上胸口,感受到自己强烈而稳定的心跳。威尔回到囚室,躺在床上,盯着头顶汉尼拔的素描。
布鲁姆医生又来看望了他一次。他俩越过桌面久久对视,直到威尔最后打破僵局,“他怎么了?”因为当然她肯定去探望汉尼拔了。如果他也能看看他该多好。
“一名讨厌的病人,”她说,“所有医生都恨他,但他和护士们相处得很融洽。我猜他在医院里工作得够久了,明白最好不要惹恼了护士。再说他总是能让身边的人如沐春风。”阿拉娜的表情充满后悔。“你说得对。只要他想,他完全能颠倒众生。我扇了他一耳光,”她承认道。
威尔微微耸肩,“如果在你的位置上我可能也会这么干。”他能看到阿拉娜的恐惧几乎隐藏不住,而他还挺喜欢她的,于是威尔开口说道:“他不会从医院逃走的,在经历了一场腹部大手术以后。即使他逃走了——我得说他做不到——也不会去伤害你的,因为他喜欢你。”威尔告诉自己他没在嫉妒。没必要去嫉妒她,因为汉尼拔叫她不要来看望他,而最终汉尼拔也会对威尔说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