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插来一个人，也跟着叹气：“可听说先皇后是被皇上赐死的，江家才是可怜，小儿子不知去向，皇上又不愿为他们讨公道。”
“唉，这天下感觉要大乱了。”几个大臣抬头看向风云莫测的蓝天，都叹了一口气。
而在养心殿，本该随着大臣一起离去的江老爷在皇帝面前把折子递上。
皇帝半睁着眼，有些倦怠地问道：“爱卿这是何意？”
“皇上，臣虽不知陛下与小儿有何约定，才让本该在京城当个闲官的小儿领兵剿匪，但臣想多嘴一句，太子一事，陛下要有些动作了。”辅佐了两代帝王的江老爷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直言直语，直往目标而来。
皇上不意外江老爷能看出这些，他可是随着他征战沙场，曾是他心中的老师。
龙袍上的龙眼神威慑，张牙舞爪，而他却兴致缺缺，倚靠在扶手侧，点了点头道：“朕会处理的。”
江老爷有些气结，皇帝这样，明显还是想逃避，声音拔高了几分，想要敲醒这个装睡的帝王：“皇上！臣并不是为了小儿的性命而来，若是他真是为了江山社稷、大国百姓，即便他丢了性命，也是我江家值得传颂的儿郎。”
见江老爷义愤填膺的模样，皇帝终于有了几分精神，坐直了腰，像极了当年他还是个小孩时，犯了错，受着老师的教导。
他以为江老爷来是为了江夜而来，谁人不爱子，江夜失踪，最着急的莫过于江家，他也能理解。不过出乎意料，他竟然是为江山而来。
江老爷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为逞一时之勇而冒险夜取敌军首级的将军了，时间已经无情地让他变得苍老，可当年的赤诚和热血在这个老人眼中从未散去。
他向皇上行了一礼，说道：“皇上，还记得小时候的愿望吗？河清海晏，安居乐业。这是皇上那时写下的愿望啊。”
老臣眼里有些泪意，又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而太子一旦起兵造反，那只会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皇上三思啊！是否要为一己之欲而弃苍生于不顾？”
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被人批驳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了，他只想拿起书卷掩面逃避，但身为帝王，他又不得不面对。
他的肩上是百姓，是苍山，早就不允许他有半点私欲了。
“好，朕会再想想的。”他只能丢下这句话落荒而逃，虽为帝王，却有太多无奈。
江老爷本也没有一定要个什么结果，他只想唤醒皇帝的初心，高位本就只能孤身一人，寒遍身心，每走一步，都有万千藤蔓攀着。
他早就看出了当皇帝风光无限，权力巅峰的背后，是处处无奈，心不由己，他对权势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他早就从他夫人逝世中看清，那些权势带来的恶果是永远都无法挽救的，先帝才能放心地命他为托孤大臣。
惨白的阳光照在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身上，渐渐淡出皇帝的视线。
皇帝双手交叠，捂着额头，痛苦地皱眉，嘴中低喃：“朕。。还是要对不起你了。”
太子的野心，众人皆知，领命未归，其中的猫腻，大家都清楚。
有一些异族人悄悄潜入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度，伏跪在太子跟前。
太子脸上神色未变，垂着眸看着跪在他跟前的人，声调没有一丝起伏：“我怎么知道你们究竟是不是我的族人。”
为首的男子抬起头来，他的眼眸在阳光下是淡淡的浅色，他右手放在左胸口上，面容虔诚：“我的王，我们的眼睛就可以证明一切。”
太子轻蔑一笑，说道：“就凭这个？江湖上买到的换色水也能变化眼珠的眼色。”
为首的男子有些焦急他们的王并不信任他，在布兜里摸索了一会，面露喜色地掏出一块玉玺，把这块玉玺双手捧起献给太子。
“我的王，这是我们族的玉玺，当年中原人踏破我们的家时，我和阿喜逃过一劫，等中原人撤军后，我们就把这个玉玺偷了出来。”
太子接过玉玺，在手掌心翻转了几下，是有些年代的东西。
为首的男人暗暗看了几眼太子，他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有与族人相逢的惊喜之色，表情还是淡淡的，把玉玺放在一边之后，说道：“好了，那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吧。”
为首男人小心地起身问道：“王这次是要推翻了那个中原老贼的位子？”
刚一出口，太子两侧便出来两人把刀架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太子没有感情地一笑：“你们觉得我是要复国？那你们倒是想太多了，我若是站在他那个位子，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男子张大了嘴，好像被欺骗了一般。
“我只是为我的母亲罢了。”太子不愿再多说，摆摆手，让旁边的人把这些族人带下去。
男子有些不甘，他千亲万苦找回旧部，千里跋涉而来就是为了复国大业，而他们的王竟说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他们早就被冲散得零零碎碎，除了听从王，他们又还能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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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太子要反之意，最高兴的莫过于吴泉，她前些日子还怕在殿下还没那苗头时，就被皇上早早派兵潜将给掐灭了火花。
而现在，殿下定势不可挡。她就差张灯结彩来炫耀曾在小地方长大的她也能飞上枝头成凤凰。
就在她还在想着美梦时，府上却来了不速之客。
女子穿着雍容华贵，头上梳着飞仙髻，金银钗子别在其上，衣袍上是上好的金丝，就连额头上缀着的都是西域的红宝石。
一看便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张扬的凤目打量了一番看上去格局小了许多的吴泉，啧了一声，尽是不屑。
吴泉容貌不差，清纯小巧的眉目，有些清瘦的脸颊。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更显柳弱扶风的怜爱模样。可与面前这个女子相比，倒像是拿着清淡无味的小粥和味道鲜美的热汤相比一般。
前面这个美则美矣，最多不过是赞叹气质温和，而后者艳丽入心，倒是一时半会忘不掉了。
吴泉羞红了脸，她一向自傲，却在这时不得不低头。
“你就是吴泉？吴家嫡女？”那个女子第一句便是问这个。
吴家好久没有来过如此有身份的人，吴老爷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忙着点头：“对，这便是小女。”
那女子突然呵斥道：“谁让你说话了？有没有规矩？”
吴老爷都活了半辈子了，该见的也都见过了，到了这个岁数，哪还有人能骂他，而现在却被一个比他小了许多的女子劈头盖脸地臭骂，一时老脸通红。
难得来了贵客，那些街上的人们看到这个女子所乘马车的华贵，都想看看究竟是谁，一个两个都围在吴家门外，探头探脑想听之一二。
吴泉更是局促不安，这个女子显然不把吴家放在眼里，她又能怎么办？
她只能露出我见犹怜的样子，声音弱弱的：“我。。我便是吴泉。”
“呵！”那女子冷笑一声，接着毫不留情地说道：“原来就是你这个狐媚胚子。”
女子声音不低，模模糊糊能传到门口，门外想听八卦的人更兴奋了。
“你听到了吗？刚刚好像在说吴家那小姐是狐媚胚子，真的吗？”
“我好像也听到了。”
“我也是。”
……
吴泉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还不能反驳一二，这人一看便是他们家惹不得的，等她再忍忍，成了皇后，又哪来这样的贱人骂她。
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吴泉很快换了个姿态，半边脸掩在帕下，佯装要哭，带着哭腔道：“这位女子一进我家大门，便骂我是狐媚胚子，可我跟这位女子并不相识啊。”
这话说是给这个女子说，实则是给门外看热闹的人说的，她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又怎能留下坏名声。
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妆容艳丽，而她面前的女子朴素清瘦，还在落泪，的确不知情的人下意识就认为前者咄咄逼人。
大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不顺时自然怨权重位高之人，这一下心思就被激起来了，纷纷不平地问道：“对啊，怎么一进门就骂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来，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那个华贵的女子捏起一个香囊，颇为嫌弃地扔在地上，随后取过帕子擦手，像是拿到了什么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