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个头已到妇人肩处,轻松将画板背起,又将妇人手中画具接过来,这才相携离开。
阿暮刚想出声,沈碧落却一把拉住她,摇摇头。
前头两人走了数步,似有所应,回头来看,只见几名壮汉远远站在湖边,视线集中在一处,却没往他们看。
小儿好奇,再要仔细看去,却听一旁妇人催促道,“回吧,再晚你全叔该担心了!”
小儿只好作罢,跟着妇人离开。
待两人失了踪影,沈碧落才从树后现身。
小秦夏挣扎着,小手抚上她的脸颊,“哭,哭......”
沈碧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了泪,她一把抓住小家伙挥舞的胖手,灿笑开来,“母妃没哭,母妃是高兴,真的高兴......”
······
秦子墨是在一品鲜找到他们母子的,沈碧落正在给小秦夏喂蛋羹。
两人培养了一上午母子情,偏偏秦子墨一出现,小家伙就使劲往他身边去,沈碧落骂了声小没良心的,任他蹦跶着两条小短腿,跑到秦子墨脚边。
秦子墨抱着孩子又坐回她身边,问道,“怎么想起来这儿?”
沈碧落不回他,蔻指剥着青虾,用切身行动证明,她为何在这儿!
秦子墨笑笑,令人加了菜,又继续喂儿子蛋羹,间插喂两口肉糜,小家伙吃的油光满面,手舞足蹈,高兴极了!
一顿饭吃的喜乐融融,沈碧落先带儿子下楼,秦子墨留下结账,只听秦子墨自言自语道,“今日所见一切,都忘了吧!”
良久,空气中传来一人声音,“得令!”
秦子墨又坐了片刻,整理完心绪才提脚下楼,望着守在马车边的母子二人,心下满当当的柔情,三步并作两步,迎着妻儿过去。
此时外头阳光正好,刚刚还飘着的几朵乌云已散了干净,蔚蓝天空,一碧如洗。
作者有话要说:《墨》正文已完,接下来还有个后记,在此,感谢几个小可爱的不弃之恩,接下来还要多多支持阿喵喵哦!
这本完结后无缝接续《捉个师爷当王夫》,是本女尊探案文,有兴趣的小可爱提前收藏哦,在此,多多感谢!
文案:
秦国九王虞曼青骁勇善战,双十年华已是战功赫赫,在与西京大战数年,终将蛮族彻底降服后,欢天喜地的凯旋归京途中却接了道让她去监工河道修缮的圣旨,阴差阳错之下与前往穷乡僻壤赴任的九品县令互换身份。
清泽县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县令,虞曼青偏不信这个邪,穷乡僻壤出刁民,那她就好好会会这个出了名的刁民师爷,不服,就打的她服,让她也见识见识,自己这阎罗九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后来的后来,她就打不下去手了......
假装恶霸,实是宠夫狂魔的大将军王VS口嫌体直,外表内心都如小兔子般乖巧的男扮女装师爷
☆、后记
说是要待到乡试结束,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八月中第三场考试刚开始,长乐的车驾就到了,一下车就风风火火的直奔小秦夏,惹来了小家伙分外的嫌弃。
张怀之嘴角微勾,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嘻戏耍闹,眼中有着细细柔光。
与离京时的瘦骨伶仃不同,俊朗的面上泛着玉色光芒,分明又是那个人人惊羡的南襄第一公子。
沈碧落还待打量,张怀之已察觉到,抬头微笑看她,“多日不见,落儿可好?”
沈碧落点头,还未开口,就见他抽出袖中白帕,低头数落已站到他身边的长乐,“多大人了,还这般孩子气,仔细受凉了!”
长乐脸一红,却安心享受他的擦拭,“我没事的!”
沈碧落一脸姨母笑,心下轻松些许。
秦子墨捞起还在蹦跶的小家伙,望着爱意绵绵的两人,很不给面的打断道,“你们俩千里迢迢从明州赶来,不会就为了抱一抱夏儿吧?”
夫妻两人同时一怔,长乐惊叫道,“你不知道?”
见两人当真一脸懵,长乐抚额长叹,“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下月十二是乔燕燕的立后大典啊!”
秦、沈两人似吃了惊天大瓜,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长乐这下才确定他们当真不知,问道,“没太监过来传旨?”
她这一提醒,秦子墨想起来被他束之高阁的那卷圣旨,当初他以为又是劝他回京的,连宣读都没让,就收了起来。
长乐之所以对这件事积极,也不过是抱着早去早回的心态,决定一参加完立后大典就溜,张怀之这两年养在明州,身体刚有起色,不再动不动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若不是怕伤了帝王的心,她根本就没打算回京。
秦子墨自书房找了圣旨,打开一看,立马归心似箭。
无非是圣旨后面点明了,待立后大典结束,秦沈碧落也入皇家玉蝶。
秦子墨十分看重这点,沈碧落对入不入玉蝶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现在毕竟有了秦夏,她不入玉蝶,秦夏的身份就名不正言不顺。
与长乐不同,他们这次回京只怕要久待,秦子墨恨不得立马插了翅飞回,奈何沈碧落一点也不着急,足足打包了三四天,才打包完。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在初十这天入了京。
······
皇宫,澄明殿。
年轻的皇帝脸色阴沉的落下朱批,与笔下的狠辣凌厉不同,冷峻的脸上凝着一丝焦虑,时不时的看向殿门方向,似乎在等什么!
偌大的殿门吱呀一声,一个老嬷嬷钻了进来,俯首跪拜,“陛下万岁!”
脸上的乌云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老嬷嬷有些为难,又伏拜下去。
皇帝脸上血色退尽,死死握住手中毛笔,筋脉高高凸起,胸腔异动,喘着粗气,却又死死压住。
他盯着老嬷嬷,问,“她可有说什么?”
老嬷嬷又是一个伏拜,良久才道,“娘娘说,让陛下好好待皇后!”
皇帝一个没忍住,将书案上摆放整齐的奏折一扫而空,朝老嬷嬷怒吼道,“你回去跟她说,朕再给她一次机会,就只一次机会,过了十二就...过了十二...”他声音低下去,渐渐消失。
过了十二又能如何,他早就知道,在她挥刀断发的那瞬间,她就绝了他们唯一的可能,绝了他们的以后。
他无力的垂下手,心如死灰。
那摇摇晃晃,本就被他推到案边的砚台,哗啦一下,摔成两半。
皇帝蹲下,将碎成两半的徐公石砚捡起。
良久那嬷嬷听得他一句,“退下吧!”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微带些沙哑之声。
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老嬷嬷忙不迭起身告退。
待言申找到皇帝时,他仍一个人蹲在案下,手中拿着两半徐公石砚,合起来又分开,如此反复。
言申细细看了一眼,除了眼眶有些红,面色还算正常。
他大着胆子上前,“奴才将这砚拿去柴工匠那儿,指定和从前一样!”
皇帝沉默片刻,良久,将砚台交给他,反问道,“会一样吗?”
言申连连点头,“会一样的,一定会一样的,柴工匠匠心独具,定连丝缝隙都寻不见!”
皇帝紧紧盯着他,似要相信,可时间越久,那份信任越加颓废。
他喃喃自语道,“不会一样了!”
“怎么会一样?”
“若是破镜能圆,为何我和她圆不了!”
“她以为我不知母妃作为,她的兄长明明还好好活着,那个老妖婆也......”
他话未说完,就被言申急急打断,“陛下慎言!”
话已说开,言申不再躲闪,真情流露,“陛下难道看不清娘娘的心吗?”
“娘娘的心中不仅有你,还有这南襄大好山河!”
他磕拜下去,神情虔诚,“请陛下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苦心!”
殿内寂静一片,再无言语。
······
九月十二,南襄皇后册封大典。
因是皇帝特诏,乔皇后从母家出发,经王府大街、朱雀大街一路往北,入主中宫。
皇后凤辇绕了大半个京城,街两边是挤的满当当的人群,看不到纱帘后的皇后娘娘,人们便伸长了脖颈看这十里红妆。
两个挑夫担一抬箱子,走的是稳健有序,扎着大红绸的箱子一眼望去,看不到开头,也看不到末尾,数量之多,当真令人瞠目结舌,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头,有好事者认出最后的一队黑甲卫兵正是大名鼎鼎的黑甲军,中间一人捧着一个小檀木盒,神情谨慎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