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易卿的话,她脸上果然流露出纠结之色,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其实我也懂。但是…算了算了,现在不狠,日后不稳。”
言外之意,她决定听易卿的。
萧畋看向易卿的眼神更多几分迷恋。
——他一直知道她厉害,但是她总是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那我去了!”薛淼儿咬牙跺脚,终于做了决定。
等她风风火火地离开后,易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萧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土匪窝里了?”
萧畋愣了下,随即道:“你怀疑薛天朗丢了东西是因为我?”
薛淼儿的爹名叫薛天朗,外号天狼。
“难道不是你?”易卿眯起眼睛看过来,眼神仿佛在道,别装,我知道就是你。
“我一直陪着你,怎么会是我?”萧畋并不承认。
易卿哼了一声,索性和他摊牌:“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出去,你不要和我说你偷鸡摸狗去了。我可没吃到鸡腿。”
萧畋被她逗笑,也不否认,道:“我总是要出去看看情况。”
“那真是你偷的?”
萧畋点点头。
“你偷了什么东西?”
“几本账册,记载着薛天朗和孟府、林府以及其他官员的人情来往。”萧畋冷笑,“你不会想到吧,他一个土匪头子,竟然和官府中人来往。”
“我想到了,没想到的人是你。官匪一家,这不是现在才有的说法。”易卿道。
她发现,萧畋其实在政治头脑这件事情上,特别简单。
在他的意识中,或许做官不怕死,武将就要冲,文官就要谏,各司其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确实,也就适合当个忠臣良将。
从这个角度讲,易卿也感激他遇见的是狗皇帝。
狗皇帝在背后一定做了许多事情,能让萧畋一直保持这种政治热情,免于被迫害的命运。
果然,萧畋怒不可遏:“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易卿道:“没人说要姑息他们,要不皇上派你来干什么?”
萧畋深吸一口气,这才缓和了一些,继续道:“只是账本我有些看不明白。”
“让拒霜看啊!”易卿理所当然地道。
带拒霜出来,不是为了让她当电灯泡的,看重的,不就是她看账本的能力吗?
“怕是她也看不懂,只能让你来。”
不知道是不是易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萧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在笑的。
既然被揭穿,萧畋也不再隐瞒,打开箱笼拿出账本递给易卿。
易卿打开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薛天朗的认字水平,和她大概在伯仲之间,所以这账本,除了数字之外的记录,基本上都是文字加白描的画,确实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你觉得我和他是一路人?”易卿没好气地道。
萧畋这厮,分明是在嘲讽自己!
萧畋站在她身后,笑着替她捏捏肩膀:“我是觉得你冰雪聪明。如果你都看不懂,那我觉得就没人能看懂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少拿好话哄我给你办事。我今日要是不揭穿你,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怕你为我担心。”萧畋道,“其实我很习惯这般,从前皇宫我也只身闯过。”
“知道你艺高人胆大。”易卿道,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低头认真地辨认着鬼画符。
萧畋从前是什么样的,她就希望他继续那般。
两人在一起是为了更快乐,不是要折断他的翅膀。
易卿看了很久,颈椎都累得受不了,仰天长叹道:“看来我一世英名,真的要在这几本账册上折戟沉沙了!”
这个薛天朗,画的都是什么玩意!
就算是包子,画得都比他好一万倍。
易卿从来都觉得自己不善绘画,但是和薛天朗比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堪称灵魂画手了。
萧畋见她苦恼,道:“那咱们就先收起来,也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薛天朗丢了账本,正心浮气躁,晚上我早点去,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也能有发现。”
“早点去?这是被我发现,破罐子破摔了?”
萧畋挑眉:“舍不得我?等伺候完你再去。”
这男人,要反了啊!
薛淼儿刚回到山寨就被薛天朗派人叫去。
薛天朗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薛淼儿想起即将实行的“计划”,觉得对他很内疚,难得低头搓弄着衣摆,讷讷道:“爹,您找我?”
薛天朗生气归生气,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这般胆怯,他也心疼。
“坐吧。”他口气生硬地道。
薛淼儿虚虚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薛天朗道:“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也不说,那现在我也不问了。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想嫁给孟庆龙,觉得他不上进……爹比你多活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他不成器?”
“爹,”薛淼儿都要哭了,“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嫁进孟家?我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官宦之后,我宁愿留在山上做个女匪头子,都不愿去忍气吞声做什么官夫人。更何况,就孟庆龙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您觉得他有什么前程?”
“傻孩子,”薛天朗叹了口气,“爹就你一个女儿,怎么舍得你在土匪窝里呆一辈子?你还小,很多事情现在还想不明白。风雨来的时候,只有孟家这样的门第才能保住你性命。”
“孟家作恶多端,他们家的风雨先来了又怎么办?”薛淼儿哭着道,“更何况,与其和孟庆龙那样的人纠缠一生,不如我现在就痛痛快快死了。”
第227章 实施计划
“淼儿!”薛天朗呵斥道,“爹能害你吗?”
“爹,我知道您疼我,您也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可是您真的觉得,孟庆龙是良配吗?我们现在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他!如果真的需要我嫁给他保住山寨,我也认了,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薛淼儿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爹迫不及待地要把她送出去。
薛天朗眸色复杂,道:“总之你别闹了,听爹的,爹不会害你。”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般了,”薛淼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您觉得孟家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吗?他们现在嘴上说能接受,说不定心里想着等我入了门就把我弄死呢。”
“他们不敢,爹还在!”薛天朗道,“爹刚和他们谈过,这孩子,等你生下来之后,如果是女孩,就留在你身边养着,将来的嫁妆我来出;如果是男孩,我就接回山寨养着。”
“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薛天朗道,“我给孟家十万两银子,所以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十万两银子!”薛淼儿惊呼出声,“咱们总共那么些银子,您这样给出去,伤筋动骨了!”
薛天朗摆摆手:“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总之以后你在孟家也要有底气,谁要是敢拿这件事情再生事,爹给你撑腰。至于婚事,再无变更!你也死了那条心。”
薛淼儿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便是为了银子,我也不能再折腾了。十万两银子啊,再来一次,山寨都被我搬空了,以后山寨的人恨死我,我连娘家都没有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闹。
但是等她见到上门的孟庆龙时,顿时又心硬如铁——这婚事,还得退。
孟庆龙当着薛天朗的面还趾高气昂,但是被薛天朗用他爹弹压下去。
薛天朗也不好做得太绝,再加上也实在看他,便道:“既然来了家里,吃过饭再走,让淼儿带着你到外面走走。”
孟庆龙心说土匪窝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想数落薛淼儿,加上也还没要到银子,所以只能暂时忍耐。
没错,他今日就是上门要银子的。
他从他爹那里也已经知道,这门婚事无可变更,也知道薛天朗给他爹送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
可是这十万两银子,他爹不给他,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可是他怕他爹,敢怒不敢言,思来想去,便自己上门,想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薛淼儿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
孟庆龙一边往外追一边道:“薛淼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当着那么多人打我,让我颜面扫地都不敢出门,还不给我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