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翁老便来了,瞧见二人正一站一坐在屋内,气氛凝重,未先发话。
慕霁拿过疏月手中的药草站起身来,走到翁老面前递与他,“清明公子需要的可是这个?”
翁老接过,闻了闻,点头道:“正是。”
“那便拿去救人吧,明日一早,我与疏月再去探望。”
翁老对他点点头,又瞧了疏月一眼,那眼神中颇有几分自求多福的意思,而后才出了门。原本跟在身后的翠竹也退了下去,还顺手把门帮他们关上。
待室内只剩下慕霁与疏月两个人,慕霁才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还站在一旁的疏月问:“夫人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疏月心知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臂解释道:“师父需要这一味药,我本打算今晚就同你说的。”
慕霁抬头看向她,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与我成亲,是为了那一味药?”
疏月摇摇头,怕他不信,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握住他的手,“师父需要那味药是一回事,我想嫁给你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赶到一起,被你误会也是理所应当,我认错。”
“为何不提前同我说?”他在她手心来回捏着,似是惩罚般地叫她吃痛。
疏月一声未吭,犹豫片刻方将之前被绑架的事以及对慕府的猜疑同他说出。慕霁面露难色,松开她的手反握住。
“他们是你的父母亲,我怕你为难。”
慕霁轻叹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外面吩咐道:“备热水,我要沐浴。”
疏月只当他还没消气,便不再多言,看小厮们匆匆抬了浴桶进内室,又倒满热水方才出去。临出门前,慕霁还叮嘱道:“今夜不用在门外守着,都退下歇息吧。”
“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房门被关上了。
慕霁重新返回来,瞧见疏月还站在那里,不禁揉了揉眉头,“我信你,就像以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信你,但你没提前同我说这件事,我还是很在意。我是你的丈夫,你理应依靠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该瞒着我。”
疏月知道他的脾气,若是生起气来,免不得要闹腾一会儿方才解气,眼下的情况的确是她没有同他坦白,亦自知理亏,便试图缓和气氛,来到他身侧,“我伺候你沐浴。”
慕霁闻言便走进内室,将手摊开,疏月将他的大红喜袍脱掉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又触碰到中衣的腰带,手上的动作顿住。
“害羞什么?我们今日成亲了。”慕霁低头看着她的脸轻笑道,这笑并非是开心,竟被她听出一丝讽刺的意味。
疏月便不再犹豫,继续帮他更衣,将里侧的中衣也脱下,却未敢正面瞧见他的身体。慕霁跨步踏进浴桶里,仰头躺在浴桶边缘,闭上了眼睛。
疏月得了空将头上戴着的凤冠摘下去,方才觉得轻松了些,又将外面的喜服脱了与他的挂在同一处,才刚放下,就听慕霁督促道:“不过来帮我擦身子吗?”
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疏月不与他计较,拿起毛巾走上前去,握住他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将毛巾沾了水,轻轻擦拭。一只手臂刚刚擦完,正准备走到浴桶另一头时,手腕被他捏住,他稍一用力,疏月整个人便栽进浴桶里。
掉进来的时候,慕霁伸手扶了她一把,因而并未撞到,倒是溅了满脸的水,身上的中衣也被沾湿了。她正欲起身之际,慕霁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阿霁!”疏月嗔怒道。
“夫人这是在同我发脾气?”
他不痛不痒地问,见她不答,目光扫过她被打湿的衣襟道:“既然已经湿了,不如一道洗吧。”
本是大喜的日子,就在今天早晨,他的眼里还有控制不住的笑意,可眼下,他那张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没什么过多的情绪,他的举止和言语间都表面他的怒意,想来是药草一事,伤了他的心。
“阿霁,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保证没有以后。”疏月伸出一只手发誓,目光坦诚地看着他。
慕霁本是坚强如铁的那样一个人,碰见她,那颗心就轻而易举地软下来,他眸子微变,兀自靠在浴桶上,戏谑道:“既如此,夫人便用行动证明吧。”
今夜本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一些事按理来说本该顺理成章,可疏月却忽然慌了,“我先出去。”
她还未动,便被他的手按回来,“这就是你的保证?”
她对上他的眸子,面色微红,当下心一横,双臂环上他的脖颈,靠他近一些,在他的脸上凝视好一会儿方才道:“不许再同我置气。”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低头吻在他的唇上,慕霁未动,任由她笨拙地亲吻着,疏月咬着他的唇,却不知接下来该作何反应,便松开他,面露羞赧,“我……不会。”
也不知是这浴桶里的水太热还是其他什么,疏月感觉脸上莫名笼罩了一层热气。
慕霁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被水打湿的发别在耳后,“当日我发了疯的寻你,外人皆道你是狐妖转世,有着勾人的本领,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她害羞地低下头,瞧见他露在水面的肩膀时,又不自觉地转过头去。慕霁没有给她走神的机会,手掌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着他,因此时她正坐在他的身上,视线刚好与他平齐。
“没记错的话,昔日府里的花婆婆曾教过你。”他旧事重提,说话的功夫手拢在她的腰间将她拉近些,让她贴近他。
疏月单手撑在他的肩上,才不至于与他严丝契合,却不敢去看他的脸,遂低头小声嘀咕道:“花婆婆只教我如何不扫了你的兴,随口叮嘱几句,并未教我主动。”
说到这,疏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慕霁眸子中含笑,“既然是我的暖床丫鬟,自然由我亲自挑选。”
疏月微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那时便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慕霁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唇移到她唇边道:“或许更早。”
慕霁怒气未消,亲她时带着股狠劲,似乎要将她生生吞进去。
浴桶中的水渐凉,慕霁抱着她起身,疏月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你我都已成婚了,之前也不是没看过,这会害羞什么?”
疏月伸出另一只手扯过衣衫穿上,从他怀里跳出来,收回手,顺便将另一件衣衫披到他身上。慕霁看着她这一番举动,抬眸道:“夫人今夜不打算与我圆房?”
疏月侧头看向那张床榻,已换了全新的锦被,面露难色。
见她如此,慕霁并没有勉强,将身上的衣衫系好,兀自走到床榻旁躺了下去,侧头对她道:“若是想好了,就上来。”
他也不着急,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是了,他们已经成亲了,就在方才,她还在主动亲吻他,想到这,她走到床榻前,起身上榻,在慕霁身侧躺下来。
慕霁睁开眼睛,面对着她侧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该知我还在气头上吧?”
疏月点点头。
“既如此,是在欲擒故纵?”
疏月摇摇头。
“那是什么?”
“以前花婆婆说会很疼,还是算了吧。”若是以前,她没办法反抗,他要了便也受了,但眼下……
慕霁眸子笼罩了一层愠色,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不悦道:“你听听这是新婚妻子对丈夫说的话?还是……我以前把你惯坏了?”
疏月侧头看向他,他曾花了整整四年多的时间找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她竟拒绝他,的确是不大像话。他对她付出那么多,又何曾同她索取过什么。
“我的错。”疏月翻身搂住他的脖颈,向他靠近,却被慕霁却伸手挡住。
“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大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也算是一种惩罚,我忽然想这么做了。”
慕霁说着已坐起身就要下榻,疏月伸手拽住他的衣衫,生生将他的衣衫扯开了一半,她瞥见他的胸膛,迅速将目光移开,对上他的眸子,以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慕霁微愣片刻,犹如恶作剧得逞,俯身过来亲她。
好久,他才嘟囔道:“夫人知错了吗?”
疏月面色通红,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