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出口,慕霁手中的动作停顿,低眸看着她,压制着胸口涌出的妒意道:“在另一辆马车上,你太师父在,又有柳芳生看护,应该没事。”
如此,疏月才松了口气,心知他或许在误会,顺口解释道:“我和师父没什么。”
“我知道,但瞧见他躺在你怀里,我还是忍不住想发怒。”
疏月攀着他的手臂,靠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师父只是师父,你是你。”
慕霁点点头,面上有所缓和,但到底还是在意的。疏月眼下头正晕着,马车晃晃悠悠地,便靠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人将她抱起来,还脱了她的衣裳,放到浴桶里,后来,那人又将她捞出来擦干,重新穿好中衣,抱到床榻上,意识很清楚,眼皮子很沉,她像是被困在梦魇里,急的大汗淋漓,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再醒来,是一个夜晚,室内只有一盏烛火,疏月刚翻过身,便瞧见慕霁正趴在床榻旁,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尽管在意一些事,但他还是会毫不吝色地对她好,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戳向他的面颊。
慕霁倏地睁开眼睛,严重警惕,待看清她,方才恢复如常,起身坐在床榻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疏月将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没事了,师父怎么样了?”
提起清明,慕霁原本缓和的面色微变,却还是说:“在明月斋,有你太师父在,我又把翠竹派过去照料,应该无大碍。”
“谢谢你,阿霁。”疏月攀着他的手臂起身,才意识道这里是他的卧房,又瞧见外面夜色正浓,才问道:“我睡了多久,几更天了?”
慕霁瞧了眼窗外,收回目光道:“三日,四更,饿么?我叫厨房备点吃的。”
疏月摇摇头,瞧见他穿戴整齐,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上来睡会儿吧。”
慕霁起身,脱了外衣和靴子,躺在她的身侧,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疏月往前移了移,窝进他的怀里,他的衣服上还有几分寒意,想来在地上坐了半夜,受了凉。
“阿霁,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慕霁叹了口气,将身侧的人搂紧,扯过被子盖到两个人身上,方才道:“我信你。”
疏月往他的胸膛蹭了蹭,好一会儿都没出声,片刻后,慕霁感觉到胸膛湿了一片。
“怎么哭了?”他松开疏月,将她脸上的泪抹去,看着她的眼睛问。
“没什么,只是很庆幸遇见的是你。”
慕霁重新将她揽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亲了亲,“睡吧。”说完,便重新躺会去,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疏月心知他这几日忙于照顾她,想来是没有休息好,便不再打扰,只是看着他的睡颜,越发安心,似是看不够。
片刻后,她微微起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谁料这一下却惊醒了他,慕霁眼睛睁开,熟练地把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良久才放开,重新躺了回去,“老实点,否则我就不等成亲那天了。”
他将她重新揽到怀里,再次睡了过去。
疏月用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平复被他扰乱的心神,也不知他刚才是醒了,还是恍惚中的无意识之举。
第30章 谣言四起
次日一大早,慕霁还未醒,疏月已起身回了明月斋自己的卧房,穿戴洗漱完毕,方才出门,师父的房间没有半点声响,想来还没起,遂转身进了厨房,然刚打开门,却瞧见了翠竹,恍然想起昨日慕霁提起过叫她来伺候师父。
“姑娘醒了?这里有刚煮好的粥。”翠竹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多谢。”疏月接过,这一场病让她烧了几日,消瘦了几分,眼下正饿得慌,一碗粥下肚后,方才好了些。
“师父最近可醒来过?”疏月放下粥碗问道。
“清明公子中途醒来一次,吃了翁老配的药后,又睡了过去,这会儿还在睡。”翠竹如实回答,她顿了顿,做饭的功夫眼睛瞥了疏月好几次。
见她欲言又止,疏月心知她有话藏不住,“有什么话就说吧。”
如此,翠竹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姑娘为何不问问我家公子?公子这几日不吃不睡寸步不离地照顾姑娘,姑娘可曾担忧过他?”
想到他昨夜那么快就睡过去,疏月笑了笑,这小丫头倒是衷心,不知是该吃味还是替慕霁感到高兴。
“你去看看师父和太师父吧,我去瞧瞧你家公子。”疏月备了份早膳出门,穿过那道可能不会再修上的墙,推门进了卧房。
这头,慕霁刚坐起身,还未下榻,睡眼朦胧间竟有几分可爱。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疏月将早膳放到靠在窗边的方桌上,洗了毛巾,走到他身前,还未站定,便被慕霁一把拉到怀里。
他下颚在她肩颈间蹭了蹭,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既不睡了就起吧,我伺候你梳洗。”疏月微微侧头,用毛巾擦着他的脸。
“当真?”慕霁来了精神,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见疏月点点头,便松开她,利落地起身。像往常在慕府那样,疏月伺候他梳洗,替他穿衣,在刚系好腰带后,仰头看向他,忍不住感慨道: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
慕霁唇角含笑,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这位娇俏的美人莫不是忘了已与公子有了婚约?”
疏月捉住他的手拿下来,拉着他走到方桌前,“听翠竹说你这几日为了照顾我受了不少苦,多吃点补补。”
她盛了碗粥给他,又拿起筷子为他布菜。
“不辛苦,倒是阿月你,可用过早膳了?这几日都瘦了。”慕霁伸手掐住她的脸颊捏了捏,却并未用力。
疏月将他的手拿下去,催促道:“快吃吧。”
慕霁才端起饭碗,翠竹匆匆走进来禀报道:“清明公子醒了,翁老叫姑娘过去。”
闻言疏月起身,“我去去就来。”
见慕霁点点头,她方才离开。出了门后,便加快脚步赶往清明的房间,他的房门开着,翁老正守在床头。疏月匆匆上前,瞧见床上的人俨然纸片,风一吹就要化了。
“太师父,师父怎么样了?”
翁老瞧了清明一眼,摇摇头道:“元气大损,又有寒气入体,若不能及时补回来,怕是……”他的话没有说下去,疏月了然,“我这就去找慕霁,请他去慕家拿药。”
“等等,这件事不宜声张。”
“为什么?”疏月不解。
“你和清明忽然被俘这件事,你认为会是谁做的?”
听翁老这么一说,疏月方想起事情有些蹊跷。这几日病着,完全忘了找罪魁祸首这件事,眼下她和慕霁成亲在即,那人却偏偏掳走她和清明,在他们衣衫不整之时丢到那样寒冷的地方,慕霁又那么快找了过去,细细想来,这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慕霁与她产生隔阂。
“是慕君虞和谢倩茹?”疏月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眼下你若是将这件事告诉慕霁,他定会为了你去取药,如果慕家得知这件事,你认为这药我们还能拿到?”
疏月蹙眉,他们既然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定然也不会轻易把药让出来,眼下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等药到手后,再同慕霁挑明。
见疏月不语,翁老叮嘱道:“此时离成亲没几日了,清明这边我会稳住,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新娘子吧。”
疏月还是应了下来,只是对于暂且不能和慕霁说明这件事,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忧。若他将来得知这件事,误会了又该做何想?
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远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一日,疏月出门日常采买,路过街头时,正听两个妇人在唠家常。她在一个卖菜的小贩摊子前停下来,假意挑菜,便听那两个买菜的人议论道:“那位医仙行为真是放浪,前有宴会上大胆求嫁慕少爷,这还没过门呢,就和自己师父纠缠不清,听说两个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被那慕少爷撞了个正着。”
疏月手中一顿,手里的芹菜被捏断。
“姑娘,这菜你要吗?”卖菜的大爷瞧着被捏断的芹菜皱起了眉头。
“要的,我再挑些别的。”疏月将芹菜装在篮子里,去挑选土豆和白菜。心里暗暗庆幸,今日出门衣着朴素,并没有带面纱,否则被人认出来,免不了要将篮子里的菜往她头上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