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静静地停着。
瘦小男人拿着两根麻绳,利索地将周曾谙和江暖的手捆在背后。
然后恶狠狠地拽着两人的胳膊,推上面包车,“给我在里面老实呆着。”
江暖被大力地一推,差点撞到头,发丝不受控制地散落下来。
她看着车外的两个人,和周曾谙对视一眼。
“老大,接下来怎么做?”
瘦小男人做完这一切,转头问一旁的刀疤。
刀疤不紧不慢地嚼着口香糖,语气有些不耐,“先给他俩拍个照。”
“啊?”
“拍照。”
“哦。”
瘦小男人只好照做。
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二人,正准备按下快门时——
他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发出惊喜的叫声:
“老大,你看这男的是不是周曾谙啊,是明星哎!”
刀疤有些狐疑地看过来。
瘦小男人来不及拍照,连忙收起手机,伸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再一次尖叫:
“真的是周曾谙!我很喜欢看你的电影,叫什么《双面镜》,对吧!本人比镜头上更好看!”
周曾谙偏过头,深色的眼眸有几分厌烦。
“好了!”刀疤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你说这小白脸是谁?明星?”
瘦小男人连忙点点头。
刀疤的视线落到周曾谙身上审视片刻,而后不屑地嗤笑一声:
“还比不上老子半分帅,就这也能当明星。现在的人变喽,不仅吃好的穿好的,品味也变差了。”
瘦小男人挠挠头,为难地应道:“呃,您说的是。”
“明星也好。二愣子,我们回回打劫,回回只能填饱肚子,有一顿没一顿。好在这次运气好,劫到了明星,我们两个干一票大的,至少挣他个千八百万,也算是做成一番事业!对了,东边不是新建了一个温泉吗,干完这一票,我带你泡温泉去!”
瘦小男人一听,立马立正站直,“遵命!”
“那老大,我们接下去干什么?”
刀疤一拍他脑袋,“笨啊,去开车!”
瘦小男人连声应了,小跑着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与此同时,刀疤也打开车门,坐上车。
汽车引擎发动。
渐渐地,窗外的景色开始移动起来。
夜晚城市的街景很美丽,霓虹灯接连不断地闪烁着。
可此时,江暖无暇欣赏这些,她望着窗外,眼中流露出不安。
忽然,一片温热覆上她的手。
江暖转过头,周曾谙微不可见地向她做着口型。
那是两个字的口型,是──
“报警。”
江暖灵光一现。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还可以短信报警!
她记得短信报警的号码是……
12110!
还好,刚才和周曾谙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收起手机,绑匪给他们绑绳子的时候,她把手机藏到了袖子里,没有被发现。
“老大,你说的那个温泉大吗?好吗?”
“嘿,那肯定是好呀!据说里面什么都有!像人间仙境一样,哎呀,怕你进去了就不想出来了。”
“那除了泡温泉,我们还去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都行!吃喝玩乐任你选!”
两个人放肆地大声笑起来。
江暖看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动了动手腕,手机缓缓滑落出来。
她打开手机,摸索着。
打开短信,添加信息,输入号码……
周曾谙用眼角余光看着手机屏幕,向江暖微一点头。
她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
手机被人劈手夺去,刀疤快速扫了眼屏幕,什么也没有说,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异常响亮。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瘦小男人立马安静地开着车。
江暖只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眼冒金星,脑袋“嗡嗡嗡”地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似乎有热的液体流出。
耳边似乎传来周曾谙焦急的声音:“江暖!江暖!”
然后是刀疤骂骂咧咧的声音,“竟然敢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活得不耐烦了!”
江暖费力地撑开眼皮,动了动唇。
周曾谙勉强松了口气。
他掀起眼皮,原本漠然的瞳眸多了几道凌厉的光,声音沉着:
“你要多少钱?”
刀疤饶有兴趣地说:“我要多少钱,你都会给吗?”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放了她。”他说。
刀疤放声大笑起来,“还是真是一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好恋人!”他挑了挑眉,“我放了她,那你呢?”
周曾谙低着头,刘海遮住了深邃的眉眼,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却在此刻,他忽而勾了勾唇角。
仿佛有几分轻蔑,也有几分……自信。
刀疤被他笑得有些发怵,“你笑什么笑?”
“一个常年住在热搜上的人突然失踪了,并且他还被划走一大笔资金,”周曾谙靠上椅背,修长的双腿交叠,“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这架势,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人。
反倒像是某个掌控全局的大佬。
瘦小男人傻乎乎地插了句嘴:
“那热搜会爆炸吧。”
“闭嘴!”
刀疤怒斥一声,看向周曾谙,冷笑道:
“算你小子狠。不过在爷爷我面前,你还嫩了点。”
说罢,他喊道:“停车!”
“啊?”
瘦小男人没反应过来。
“我叫你停车听到没有!”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呲啦”的响声。
面包车急刹车一般停在路边。
刀疤下了车,“啪”地一声关上车门,走到后座拽两个人出来。
“都他妈给我下来!”
瘦小男人跟着一溜儿地下了车。
刀疤一手拽着周曾谙的头发,另一只手往他腹部狠狠打去!
周曾谙咬着牙闷哼一声。
可脸上丝毫没有认输的样子,黑眸在夜里闪着光,唇角的弧度愈深。
“我他妈的让你狂!”
说罢,又是一拳。
拳头和肉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曾谙!”
江暖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她想要上前,却被瘦小男人死死钳制住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深夜。
空荡荡的街边。
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刀疤口中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撞击声响彻天空。
一旁的女孩早已哭成了泪人,口中不住地道:“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怕就此失去他。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没多久。
瘦小男人无意间往旁边一瞥,慌里慌张地冲刀疤喊道:
“老大,老大别打了!那边有人走过来了!”
“怕什么,难道我们还怕一个路人?”
“不是,万一那人报警了怎么办!我们只是要钱,可不要是要进局子啊!”
刀疤这才停下手,揪着周曾谙的衣领往地上一扔。
“你小子算运气好,这回就饶过你。”
瘦小男人连忙拉着刀疤走。
“快走吧老大!被发现了就惨了!”
两个人跳上汽车,“刷”地一下开走了。
江暖腿止不住地发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声音发颤:
“周曾谙,周曾谙你怎么样了?”
周曾谙单手撑着地,清瘦的手臂上全是擦伤,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和他俊美的脸一衬,带着些妖艳。
他瞟了眼江暖,竟然笑了,露出细白的牙齿。
弯弯的唇角如清风霁月,全然不像刚挨过打的样子。
江暖一怔,哭泣声全咽在了喉咙里。
他说:“还好你没事。”
话音未落。
“扑通”一声,周曾谙倒在江暖怀里。
“周曾谙!!”
江暖又急又痛。她想打电话,奈何手被捆着,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
一个路人走过来,疑惑着探了探头,说:
“需要帮助吗?”
夜幕下的街道。
救护车“嘀哩嘀哩”地闪烁着蓝色的灯光。
医院。
楼道里,人来人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开门,从医务室走出来。
江暖连忙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还好还好,都是些软骨挫伤,不严重,等上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