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140)

“甜吗?”

“什么?”姚岸关了档。

“没什么。”姚见颀舒舒地闭上眼,双手后撑,仰道,“继续吧。”

姚岸望着他释给自己的饱满额头,不免抚了一抚,才重新推上开关。

就像做梦一样。

包括那个他信以为真的误会。

“笪翎只是室友。”就在刚才,姚见颀对他说,“学生宿舍有些吵,正好他也想搬出来,合租的话可以领更多的住房补贴。”

“只是合租的话,为什么会有那种传闻?”姚岸总还是气不平。

姚见颀眼尾稍卷:“是情侣的话,可以领更多。”

“?!!”姚岸瞠目,“所以你们就……”

“假装而已。”姚见颀道,“没有人会核实的,很多留学生都这样申请补贴,有时互相开开玩笑,道听途说的人兴许当了真。”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姚岸忙问。

“我从来就没说过。”姚见颀道,“是你太好骗,每一次。”

“……”

姚岸怎么不是?他走过多少关节多少弯弯绕绕,都是姚见颀赏他的。

而对方永远是是一副坦坦然的风神,仿佛从来都不觉差池。

“不高兴了?”姚见颀的脸泊过来,量他的喜怒。

姚岸想说是的,想诉自己的煎熬和憋屈,说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可恶。

但为何他却只感到庆幸。

当他戴着爱的镣铐姗姗来迟,挺起胸脯做足最坏的打算,可是,可是啊......

亲爱的,你相信吗,我们没有走散。

第152章 桔梗

另天下午,姚岸回到宾馆,才进门,一个黑影就威猛地扑了过来。

“死鬼,你跑哪去了???”庞晟抓着他的两肩一个劲儿地摇啊摇,鬼哭狼嚎,“他妈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和齐哥就差报失踪你知不知道……”

“冷静,冷静。”姚岸将念他一片孝心,没有当即将人踹一边去。

庞晟被他一厘厘掰下来,摁回实心地板上,照旧气吁吁地质问:“说,你一整天滚哪去了,不说这事儿没完了还!”

“坐着说成吗?”姚岸将他往屋里搡,“在门口扰民像什么样。”

庞晟哼了声,迈步进屋,正要往床尾一坐,姚岸却越过他,走向阳台。

这时庞晟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纸袋子东西。

“这是啥?”

面对疑问,姚岸不紧不慢,拎出一个纸包,放在象牙白的桌面。

“可丽饼。”姚岸又拎出一个瓶子,“配苹果醋。”

庞晟见吃眼开,搓搓掌:“我能吃吗?午饭没吃,胃还晾着呢。”

“你自便。”姚岸抽出椅子坐在对面。

庞晟早预备着了,就等他一个肯定,鲜奶油填进嘴里,左手接着落下的水果碎屑和花生。

“真不错。”他吃了几口,鼓囊着问,“你买的啊?”

姚岸拧开苹果醋盖,说:“不是。”

庞晟:“捡的啊?”

“你欠不欠?”姚岸说,“苹果醋没你份了。”

“别别别哥,噎着呢。”庞晟赶紧将瓶子络了过来,取了一旁的纸杯往里灌,东西到了手才继续硬气,“再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哦对,得给齐哥他们说一声,别让人担心。”

庞晟说着就摸索手机,被姚岸止了,道:“我去说,你吃你的。”

说罢就走至一旁,扶着拦开始挨个通话,说自己哪里不周,报自己如何平安,庞晟边饮边吃,边听便瞧,觉出点儿微妙来。

“你是不是换了身衣服?”等他掐断最后一通电话,庞晟灌了口果醋问。

“换了怎么了?” 姚岸往椅子里一歇。

“一夜外宿,回来后只字不提还变了个装。”庞晟咂咂果醋,“怎么感觉你还挺滋润的?”

姚岸临危不乱,反问:“哪滋润了。”

“哪儿都滋润。”庞晟眼直转腾,“你不会是——寻乐子去了吧?”

指的显然不是一般乐子。

姚岸抄起装洋桔梗的花瓶要砸,庞晟手快按下,劝道:“别了吧,坏了还得赔呢,你说是不是。”

姚岸表明只呵一声,心下却不尽然。

穿人家衣服,躺同一张床上,同一席枕头,单是这样,也够他快乐得要疯——尽管尽管,和庞晟所指的寻欢作乐,还有一定差距。

“早知道你是这个精神状态,我就不急了。”庞晟臃臃地吃道。

“之前又怎么了?”姚岸从花瓶里拈了一杆洋桔梗出来,拨了拨它香槟色的复瓣,低头在手机上查花语。

“你说呢。”庞晟舔走嘴角的花生碎,“整天失了魂似的,也不给人好脸,问你咋了也不说,我以为你昨晚择了个桥墩轻生呢。”

“......”

当时真没觉得,被庞晟真么一提,姚岸也觉得之前太颓,不仅是这一阵,还有此前的好些年。

他感慨地摇摇头,握紧手心的花语:“我不是轻生,是重生了。”

俱乐部的最后一次比赛结束了,12名运动员一块儿搂着野了出来,方才教练恩准了他们的假,这会子一群年轻人正互相撺掇着上哪哪儿浪去。

庞晟跟他们打成一片,天南地北地海聊,姚岸照例落在后头,跟老板商量一个临床基地的事,跟当地医院已经对接的差不多了。

“培训课程开始筹备了,咱们这边也会派几个过去。”齐哥边走边道,“你要是有这个意向,就回去把申请填了。”

姚岸点头,他的康复师资格证已经下来了,增加更多的临床经验是好事,便问:“培训什么时候开始呢?”

“端午之后吧,时间不紧,等咱们一道回国了,你还有时间歇歇。”齐哥道。

姚岸听了,说:“齐哥,我怕是不能跟你们一块了。”

“怎么?”老板看他,“在这儿有什么事?”

“事倒没有。”姚岸笑笑,“有个人,说好了一起回去。”

“哦?”齐哥朝他望一眼,“就之前你去找的那位?”

姚岸肯定一声。

这时前面的人齐齐转头,林峤朝他们勃勃地吆喝:“齐哥,岸哥,待会儿一道去逛花园呗?”

“你们都定好了?”齐哥问,“马教练呢?”

“陪娃们去呗。”马教练应道,“我也透透气。”

其乐融融,唯有姚岸不作声,朝正要张嘴问的林峤轻微地摇摇头,对方领会,打着哈哈把话题绕开了。

快走到酒店,姚岸只跟老板悄悄打了个招呼,一眨眼便溜没影了。

离约定时间差11分钟,姚见颀还没把街角的空气站热,便望到那个长街尽头仆仆而来的人。

“慢点。”他轻哄。

“好!”应着的人言行不一,鹤跃过几个拦道的碧绿眼眸,将一阵炽风送抵姚见颀眉心。

姚见颀望过姚岸肩后隐去的乌泱,再抵达他的面庞,问:“不跟他们一起去玩?”

“他们?”姚岸回想了短短一瞬,回头又回来,“不去不去,都是些小年轻,懒得凑热闹。”

姚见颀攒了攒眼:“你的意思是我不年轻了?”

姚岸一吃,哪想到横生一茬,摆手:“我不是那意思啊我就……”却在对方洋溢开的笑意间逐渐领会其意,喜恼地,半闭嘴又张开,“你又故意。”

“嗯。”姚见颀不避让地承认,煛着他,“我故意的。”

被瞧着的人一短刹忘了要做些什么,终于被一拂幽香唤醒知觉,促促道:“你等我一会儿!”

于是姚见颀的眼前人就这么冲进酒店,一滚烟消失了,落他一个人在原地啼笑皆非,拣回滥施的柔情。

好在,不过进出了十来个旅客,那擅长临阵而逃的人又重新出现,稍远了,将两手郑重其事背后,一步一踱过来。

“跑下来的?”姚见颀发觉他颈处又添了层细汗。

姚岸含糊应了,怕他错了重点,于是咳几声,有模有样道:“送你个礼物,猜猜。”

对面的人一点都没黏滞,回他:“花。”

“……”姚岸干呛了呛,硬问,“你又知道了?”

“从小你就爱送这个,荷花啊杜鹃。”姚见颀理据分明,“这回难道不是?”

这可真叫姚岸没了气性,只得依依地掏出来,一边说:“虽然没创意,但你别嫌弃吧。”

回音系列的洋桔梗,花杆像日子一样细瘦明亮。

姚见颀拈住他两手下的那一截,低头嗅香的时候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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