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带毛巾,他拎着洗漱包一路小跑跑回帐篷。
在帐篷边上碰见了刚钻出来的吴付阳。
“阳阳,你今天起得有点晚啊。”
昨天辗转反侧的纠结,在看见吴付阳的一瞬间都消失不见。既然他没有远离自己,那就是还不知道,或者有机会。
生活本来就难,何必为难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有纠结的时间,多说两句话不好吗?
吴付阳起得比他早,回来是想拿把刀。
他起身看着冻得鼻尖通红,脸上挂着水珠还弯着眼睛笑的谢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谢尔要进帐篷的动作一顿,乖乖巧巧地盯着他手上的纸。
吴付阳抽了两张,展开摞在一起。
谢尔看他抬手,就伸手想要接,结果吴付阳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捧着他的脑袋,一手拿纸巾糊在他脸上。
他指尖轻颤,然后把闲着的那只手插进口袋里。
谢尔微微抬眸,略带诧异地看着吴付阳,沾了水珠的睫毛黏在一起,眼尾的小钩子也冻得可怜兮兮,泡着委屈懵懂的水光,偏偏里面夹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吴付阳眸光发暗,轻柔的动作突然加重。
被纸巾糊了一脸的谢尔,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唔……你干嘛?”
水擦干了,脸倒是更红了。透亮的眸浸着水光,无声地控诉。
吴付阳笑了笑,把沾湿的纸巾团成一团握在手里。
“谁跟你一样睡不醒,快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谢尔看着他离开,眉眼重新弯成皎洁的月牙,里面填了大片星星。
有些人因为喜欢,再温柔也会忍不住想捉弄对方。
有些人因为喜欢,不管怎么被对方捉弄也会忍不住笑。
第 35 章
吴付阳骗他,早饭还没开始做。
一群人正哆哆嗦嗦地下河捉鱼摸螃蟹,另一群人热火朝天地扛着成捆的干树枝从林子里回来,甚至有人拖了一截人一样粗的树干。
早餐准备工作,硬生生做出了兵荒马乱的战后重建气势。
谢尔到河边的时候,魏拾正蹲在石头上指导他们抓鱼,旁边的小桶里已经有两条了。
魏拾听见动静回头,“早啊。”
谢尔挥手:“魏老师早,阳阳呢?”
魏拾笑了一下,手指向不远处那一簇水草,“刚才在那后面,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谢尔:“我去找他,魏老师再见。”
魏拾摆摆手,笑得更灿烂了些。
早晨还是有些凉,谢尔刚走两步就忍不住跑起来。
路上碰见乔钰凡站在水里捧着一条鱼笑得跟个憨憨似的。
谢尔:“队长,早啊。”
乔钰凡把鱼扔进桶里,冲旁边指了一下,“阳仔在那边。”
谢尔挥挥手,脚步不停,“我知道了。”
正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生火的导演着急忙慌地看了一圈,确保这一段路上所有对话都能被录下来之后才放心。
都是流量啊。
“对,就是这么弄的。”
吴付阳指导好他们洗螃蟹,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然后站到旁边那块大石头上。
天上飘了两朵云,就在这一片水域上方,没有夕阳照着,白得像棉花糖一样。
吴付阳抬头看了一会儿,余光看见谢尔小跑着往这边来。
谢尔只穿了一件卫衣,半个手缩进袖子里。跑动的时候,头发被风吹得翘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去,但鼻尖依旧通红,眼尾也红了一片,看起来有点可怜。
视线对上,谢尔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对他笑。
吴付阳抬手冲他勾了勾。
谢尔又笑着加速跑过来,像只小猫。
谢尔一路跑上那块大石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把手缩进袖子里,还甩了甩。
“好冷啊。”
吴付阳伸手给他整好头发,然后把他的卫衣帽子扣上,“怎么没有穿外套。”
谢尔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抖:“我想着待会儿要抓螃蟹,不方便。”
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触感冰凉,跟刚才洗完脸差不多。吴付阳眉头一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展开对折两下递给他,“擦一下鼻涕。”
谢尔接过纸巾,然后被他搂着往一边带。纸巾按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去哪啊。”
路上都是石头,吴付阳搂着他尽量走石头小一点的地方,“你去烧水,我去给你拿外套。”
谢尔心念一动,他扯住吴付阳的外套下摆,“我想穿你昨天穿的那件。”
这两天的吴付阳太温柔,他有点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得寸进尺。
吴付阳瞥了眼他们斜前方的摄像机,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食指轻点,低声说:“那件脏了。”
谢尔有些失望,“那好吧。”
吴付阳轻笑,另一只手挑了一下衣领,“这件穿吗?”
不远处树枝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周围时不时冒出一声惊呼。人来人往,还有无数个摄像头,几乎把他们完全纳入监控范围。
耳膜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加速上涌,谢尔在那一瞬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到遮掩了周围的嘈杂,剧烈到他觉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穿。”
下一秒,吴付阳松开他,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拉链。
谢尔想说等你换了外套再给也行,但他好像被施了魔法,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脱掉外套,递过来。
“回神。”吴付阳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快拿,要不然……”
他话没说完,看了眼距离他俩只有两米的摄影师。
谢尔懂了他的意思,要不然我就帮你穿了,他想说这个。
谢尔突然笑了起来,接过外套穿在身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走走走,哥哥去给你做鱼汤。”
吴付阳回去拿衣服了。
谢尔裹着吴付阳的外套,凑到彭礴那一堆火旁边,重新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
彭礴:“这不是阳仔的外套吗?”
谢尔手完全缩在袖子里,弯着眼睛笑,“是啊。”
彭礴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火上胡乱挥舞。他上上下下看了谢尔好几眼,说:“你穿着还挺好看。”
谢尔乐了,“我也觉得。”
外套上面还带着吴付阳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骨血,成了养料。心里那根暧昧的小苗肆意生长,不过须臾,就已经开了花。
乔钰凡拎着桶回来,里面有四条鱼,而且是清理好的。
“只有四条,不知道魏老师那有没有抓到。”
谢尔:“没事儿,我不吃,有螃蟹吗?”
乔钰凡:“昨天还剩十几只螃蟹。”
谢尔看了看旁边正冒泡的小锅,“煮水是要做鱼汤吗?”
彭礴:“刚才我们几个都说不太想喝鱼汤了,你呢?”
乔钰凡正使劲用昨天用的木棍插鱼,“你要是想喝我们就煮一条,早上喝点热的也好。”
谢尔:“我也不想喝,不做鱼汤的话,现在煮螃蟹吧。”
“行。”彭礴起身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小桶,然后找出筷子把螃蟹夹起来扔进锅里。
谢尔接手了烧火的任务,从彭礴脚边上扒拉过来一小堆树枝,一根一根往火堆里加。
突然脑袋上一沉,谢尔瞬间笑了起来,他伸手抓住作乱的手,“又按我脑袋。”
吴付阳被他抓着手,在他旁边蹲下。
“我昨天没有洗头。”
吴付阳拿树枝的手一顿,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身上蹭了一下。
谢尔笑开了,“你干嘛啊,这是你的外套。”
“啧。”吴付阳抬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说话了。
谢尔凑过去,手肘架在他肩膀上,“你看你,大家都没洗头,你不也没洗吗?”
吴付阳:……
“再加一点。”吴付阳盯着彭礴手里的盐罐。
彭礴又往里面倒了一点。
吴付阳:“再加。”
彭礴又倒。
吴付阳:“再加。”
彭礴继续倒。
……
谢尔半个身体靠在吴付阳身上,看彭礴加调料。
在吴付阳的指挥下,彭礴第一次完成了煮螃蟹的艰难任务。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加上了厨神buff,盯着小锅的眼睛发着光。
接下来的场面一度让人觉得这个节目变异了——
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起的头,一大群人以吴付阳他们的两个小火堆为圆心,以导演的小火堆和圆心小火堆之间的距离为半径,歪七扭八地凑了个圆。六七个小火堆跟起阵似的,各占一个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