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心的程度确实经得起夸奖,照顾了所有人,又不明着说,不是喜欢讨好人的性子。
节目组找的人很合适。
乔钰凡带着潘越去捡木头了,吴付阳跟彭礴正一个个拆包裹拿帐篷。
谢尔脱了鞋袜,赤脚踩在石头上。他站的那一块地不算太平,有点硌得慌,弯腰卷裤腿的时候嫩白的脚趾微蜷,看着可怜兮兮的。
吴付阳扯了一个帐篷,扭头刚好看见谢尔的脚,他扭头低声问魏拾,“赤脚下河可以吗?不会有什么虫子吗?”
俩人背对着彭礴,小声交流。
魏拾:“……别担心,这条河水清,有虫就能立马看见。”
吴付阳松了皱着的眉头,看着魏拾促狭的笑,没说什么,转身搭帐篷去了。
河水有点凉,谢尔拎着抻好的折叠水桶一下水就被激得打了个寒战,“魏老师,这有大鱼吗?”
魏拾摸到那一大蓬水草边上,小声说:“有的,没有的话去找导演要几条。”
谢尔:???
他带着满头问号,小心翼翼地走到魏拾旁边:“你刚说什么?”
魏拾轻轻拨开水草,慢慢搜寻,“你没听错,不会饿着咱们的,也不会真的直接给。等他们素材拍得差不多了,要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鱼,他们就该往河里扔鱼了。”
谢尔:……
旁边的摄影老师:……
怪不得一直说别担心,当成郊游就可以了。
谢尔无语地走了,他决定去摸螃蟹。
谢尔上一次摸鱼还是在夏令营,吴付阳帮他搭帐篷,他去摸鱼。
但当时水没有这么清,河里水草也多,下面鱼很肥。不像现在,水清得能照镜子,一眼望去,全是小石头。
谢尔踩着鹅卵石,忍着脚底的酸痛往岸边走。他找了一块鹅卵石不多的地方,动作很轻的走过去。把水桶放在大石头上,他弯着腰小心谨慎地翻开一块相对较大的石头。
几道黑影蹭的窜了出来。
“卧槽!”
谢尔眼疾手快地抓了一个扔进水桶里面。
螃蟹很大,几乎有小孩子手掌大小,挥舞着蟹钳在桶里横行霸道。桶很滑,它只能来来回回地在桶底跑。
谢尔没管它,乐呵呵地去抄别的螃蟹的家。
魏拾说导演准备了鱼,他还以为河里真的找不到吃的了,没成想,每块石头下面都至少有一个。
他得了乐趣,玩得不亦乐乎,跟游戏里设定好的npc一样,一直持续重复——弯腰、搬石头、抓螃蟹、扔桶里,这一系列动作。
等吴付阳搭好帐篷,晃悠着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抓了有半桶。
“抓这么多啊。”
吴付阳蹲在石头上看桶里的螃蟹,手指伸进去拨弄了一下。
“你别碰!咬到你怎么办!”谢尔一惊,搬完石头没来得及抓螃蟹,急得直起了身子。
吴付阳收回去,冲他晃了下刚才伸进去的那只手,弯着眼睛,“没咬到。”
谢尔松了口气,之前抓螃蟹的时候,跟他一起的那个同学被生生夹掉了一块肉。
“你的螃蟹跑了。”吴付阳指了指他脚边的石头。
谢尔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再抓就行了。”
吴付阳站起来,伸手蹭掉他鼻尖上沾的水珠,“要我帮忙吗?”
谢尔脸颊稍微有点烫,他定了定心神,傻呵呵地笑:“没事儿,我可以的,你别下来了,水很凉。”
谢尔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抱着睡过,懒得走路的时候还经常贴在他身上,怎么现在蹭一下脸、摸一下头、说话的时候近一点就不行了。
吴付阳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垂眸看了看他泡在水里的小腿和脚,又抓了一把他的头发,“行,我去看看魏老师。”
看着他走远,谢尔背过身躲过镜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完了。
他觉得吴付阳越来越勾人了。
天上的云好像又低了一点,橘子软糖似的太阳落到云里,天色逐渐变暗。
谢尔拎着半桶螃蟹赤脚踩上岸边的大石头上,没有毛巾,他抬脚甩了甩。可能是在水里泡久了,谢尔觉得有点凉,他晃晃悠悠地在大石头上踩出一个个脚印,水印逐渐变得不完整。
“擦一下脚。”
谢尔猛地回头,吴付阳一手拿着一包纸巾,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鞋袜。
他突然想起来那句被人反复提起的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现在吴付阳没有踩着七彩祥云,也不是来娶他。
他甚至拎着很破坏氛围的鞋袜,拿着卫生纸。明明一切都很不浪漫,但他却想让时间慢一点,想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别发呆。”吴付阳晃了晃手里的纸巾,“怎么都不知道喊一声,你喊一声我不就过来了吗。”
谢尔心尖发颤,接过纸,干脆坐在石头上,低头胡乱擦脚。
他使劲儿暗示自己现在还在录节目,但耳朵跟脸颊还是漫上了血色。
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尔抱着膝盖,后脑勺朝天,泛红的耳朵在墨黑的头发里十分显眼,像是等着谁去招惹。吴付阳弯腰把鞋放在他脚边,起身的时候,轻轻笑了一声。
谢尔手一顿,脖子也红了。
谢尔想转移注意力,“魏老师抓到鱼了吗?”
吴付阳手里拿着把刷子,不知道从哪变出来另一只桶,正蹲在旁边准备洗螃蟹。
“抓到了,大彭在他旁边帮忙。”
谢尔蹲着看他洗螃蟹,等脸上热度下去了,才探着脑袋往远处看。
魏拾跟彭礴一个坐在石头上,一个弯着腰,看动作像是在河里洗什么东西。
“抓了几条啊?”谢尔很好奇,主要是想知道鱼是从哪来的。
吴付阳洗得很认真,“四五条吧,没看清,都挺大的。”
谢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会儿缓和好心跳了,又忍不住往吴付阳跟前凑。谢尔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摄影老师,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是从河里抓的吗?”
谢尔嘴巴里呼出的热意,轻轻拨动了吴付阳鬓边的头发,发梢扫过他的颌骨,吴付阳洗螃蟹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眸光沉了沉,又忍不住笑,“是抓的。”
他觉得谢尔有时候傻得很可爱,关注的点也奇奇怪怪。
而且,说出来也没关系,反正节目组会剪掉,毕竟刚刚魏拾不止跟谢尔说过“备用鱼”的事。
现在悄悄摸摸,像是藏着秘密的小孩子一样。
谢尔又被他笑愣了,嘴上依旧不服输,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让他质问三连。
“你又笑我?”
“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笑我蠢?”
吴付阳把手上洗好的螃蟹扔进另一只桶里,侧身看他,眼睛里装满笑意。
“没有,笑你可爱。”
第 33 章
笑你可爱。
这句话吴付阳说过很多次了。
谢尔第一次觉得它让他招架不了,各种层面上的招架不住。
谢尔觉得他应该现在、立刻、马上站起身,远离吴付阳,但他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傻愣愣地蹲在那。
他开始漫无边际地思考人生。
他觉得吴付阳喜欢他,并且马上就能掌握证据了。
比如合床睡他没有反驳。
妈的他们都合了……
比如看恐怖片的时候抱着他但没有被推开。
那两个学人精也抱了……
比如昨天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摸他的头。
他以前也摸,跟摸小狗似的……
比如昨天他睡着了没有叫他起来。
可能只是他睡太熟了,叫不醒……
比如今天早上弹他额头。
这个不算……
比如今天摸他头发。
啊,他以前也摸……
比如给他送鞋。
送个鞋而已……
淦!
他又自作多情了?!
吴付阳好难追哦。
谢尔苦哈哈地皱着眉头,真情实感地觉得吴付阳笑得对,他确实傻。
别人暗恋都抠糖吃,他在这一丝不苟地抠刀子。
但不得不说,效果拔群。他现在脸不红了,心不跳了,人也不害羞了。
“怎么又叹气?”
吴付阳洗好最后一只螃蟹,太阳已经落到树林后面了,天色逐渐昏暗。
“嗯?”谢尔迷茫地看着他,“我又叹气了?”
“怎么了?”吴付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