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吃烤肉烫到了舌头，我拿冰块给他按了一会儿，手指没有伸进去，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付阳声音又沉又冷，顿了一下接着说：“刚才你应该看到他跑着去了卫生间，还拿了瓶矿泉水。”
女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
吴付阳抓着谢尔的手腕抬起来，轻声说：“看。”
谢尔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
女生还是有些不相信，神经质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这一瞬间想过，是真是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其实没有的。但是他们不能这么说，甚至不能这么认为。因为她是粉丝，他们是她喜欢的明星。
可是，很嘲讽不是吗？
吴付阳沉默了两秒，又说：“你看到的那一幕，事实就是这样。”
然后他伸手指了下谢尔旁边的田灵灵，说：“这是谢尔的妈妈，我们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会大胆到当着家长的面干出这种事情来。”
吴付阳说完就沉默下来，一群人围着她，一时间静得吓人，只有炭火哔啵炸开的声音。
田灵灵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一边心疼这两个小崽子，一边思考着待会儿怎么解决后续问题。
女生看了谢妈妈一眼，确定他俩长得有些相似之后才慢慢闭了嘴。她逐渐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骂的脏话，有些后悔。
她嗫嚅两下，想要道歉，但她开不了口。
吴付阳看着她换了副表情，盯着她的眼神依旧冷漠，却多了些嘲讽。
“你口口声声喜欢他，却因为误会骂了他，骂了他身边的人。你说着想要他幸福，却接受不了他或许会喜欢男的。”
女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吴付阳接下来说的话堵住了。
“先不说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难道他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了还要被你们批评吗？是男的就不行吗？爱要分男女吗？”
“可是，同性恋有悖人伦！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样畸形的感情……”
“人伦？畸形？”吴付阳嘲讽一笑。
女生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了一跳，顿了顿没有接着说。
“如果你是这样觉得的，那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多看看书。同性婚姻法通过的国家，已经不止一两个。如果有悖所谓人伦，那么这个婚姻法也不应该存在。至于你说的畸形，我只能说。”
吴付阳顿了一下，轻声说：“你给的爱才是畸形的。”
女生嘴唇一抖，大声喊道：“我不是！”
“难道他找了个女朋友你就不会生气了吗？”吴付阳反问她。
“我……当然不会！”
女生开口顿了一下，后面的语调过分尖锐，心虚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在撒谎，你还是会生气。”
吴付阳突然笑了笑，笑得很温柔。
“你看，你说着爱他，却连挑选爱人的权利都不给他。不，你是剥夺了他寻找爱人的权利。你监视着他的生活，甚至连感情都要干涉。”
女生握着拳头，浑身发抖。
“现在，你甚至入侵了他的生活，他仅剩的自由。”吴付阳低声说。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爱他的……”女生喃喃低语，说着嚎啕大哭起来，蹲在地上抱着头。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可是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她没办法接受谢尔跟男的谈恋爱，她也没办法接受他跟别的人的暗恋爱！
不可以！他们都不配！
“你不能跟别人谈恋爱！谁都不行！你就好好工作，好好唱歌不行吗？”
女生突然站起身，想要扑到谢尔面前，被身后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她哭着伸手往谢尔那个方向够，想要碰到他。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
谢尔重新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女生眼睛亮了亮，连忙伸手接过去，胡乱在自己脸上擦了两下，然后把纸巾叠好握在手里。她对着谢尔笑了笑，尽管笑得很狼狈。
谢尔垂眸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对不起。”
吴付阳一愣，他猛地扭头，视线牢牢地抓住谢尔。
乔钰凡三人也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不，你不用道歉！是别人配不上你，都是别人的错！”女生有些局促不安，她手指捏紧了手里折叠整齐的纸巾。
谢尔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的爱。”
“你收回去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消受不起。”
女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谢尔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努力挣扎着，嘶吼着。
她反反复复地质问，神经质地说着一些混乱的话。
岑清清对负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走。
几个工作人员架着她往外走，岑清清不太放心地跟了上去。
田灵灵走过来抱了一下谢尔，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温柔地说：“没事了，不是你的错，妈妈跟你岑阿姨会处理好的。”
谢尔点点头。
田灵灵叹了口气，又伸手捏了下吴付阳的手臂，心疼地说：“冷了吧，快跟谢尔回屋吧。”
吴付阳也点了下头，被她推着，跟谢尔一起回了他们的房间。
乔钰凡三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想安慰一番，又觉得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但是真要走，又不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在这呆着。
田灵灵把他们两个按到床边坐着，回头对乔钰凡他们几个说：“你们跟我来吧，刚好联系一下你们的经纪人。”
乔钰凡看了一眼谢尔跟吴付阳，跟着走了。
潘越跑去关了阳台门，彭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俩人临走还嘱咐说：“你们记得把门反锁了。”
锁舌入膛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气里荡了一点涟漪。
谢尔爬上床，蹲在吴付阳身后。他轻轻戳了一下吴付阳的后背，说：“公主殿下，劳驾先站起来。”
吴付阳扭头看了他两眼，站了起来，没有说话。
谢尔心里发紧，一阵酸涩。
他扯了一下唇角，捏着两个被角，把被子提起来。
笑着招呼吴付阳：“坐床上来。”
吴付阳默不作声地坐上去，双腿盘着，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尔把被子裹在他身上，然后跪坐在他身前，双手替他捏着被子。
“冷了吧，都怪我，让我们公主殿下冻着了。”谢尔轻笑着低声说。
吴付阳只穿了浴衣，原本在烧烤架前面，火气蒸得他几欲出汗，后来在露台上站了那么久，早就冻得浑身凉透了。
温泉是露天的，又是在半山腰上。十一月份的深夜，想也知道会有多冷。
吴付阳重新垂眸，轻轻说：“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呢。”
怪谁呢？怪那个女生，也怪他。
是他越界了。
谢尔难受极了，比刚才面对私生饭的质疑还要难受。
尽管知道这个女生并非只是厌恶同性恋，但是她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让阳阳听到的那个词，轻飘飘地戳破了他自以为是的泡沫一样的安全感。
早就知道这个世界遍布隐晦的恶意，却不想它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又直白地摆在他们面前，像一道沟壑，不深也不宽，但就是确确实实存在着。一把刀一样，插在他的心口。
告诉他——你看，你的爱会让他面对这些。
“我没有说那件事，我说的是让我的公主受冻了，怪我。”谢尔抬手撩了一下他散落下来的发丝，像往常哄他一样，声音轻缓柔和。
吴付阳抬眸，视线清清浅浅，却又极重地落在他身上。好半晌，才说：“没关系。”
谢尔看他这样，心里发慌。
他的公主好像要走了。
第 22 章
他守了这么久，只当了这么一小会儿骑士。
就像是望梅止渴，现在梅子突然出现让他舔了一口，他又怎么甘心只是看。更何况，他的公主只当过他一个人的公主，梅子也只让他一个人碰过。
谢尔身体前倾，抱住被裹成一团的吴付阳，低声说：“害怕吗？”
吴付阳垂着眸，好一会儿才说：“该我问你的，是你的粉丝，害怕吗？”
是他的粉丝，却让吴付阳承受了所有攻击。他都不舍得打一下，她怎么能拍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