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赵露虽然不明白江重为什么不让自己进来,但见秦笙也没否认,就把装着退烧药的袋子挂在了卧室的门把手上:“那江同学你记得吃啊,我在客厅等你们。”
听到门口的人离开,江重咳了一声,下床从床头柜上拿了几张抽纸递给秦笙:“给,不准哭了。”
秦笙没有接,只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无声地从脸上滑落。
江重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但眼中却仿佛藏着巨大的哀侑,让人觉得非常难受。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刚才根本就没用力!”
见她不出声,只坐在那里默默地哭,江重咬咬牙,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能不能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烦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
秦笙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一直没跟我提过……”
秦笙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眼睛:“你……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江重下意识想打开她的手,但想到刚才,稍稍犹豫了一下,忍了下来:“他是谁?”
秦笙低低道:“我不知道你应该怎么称呼他,他没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关系。”
秦笙盯着他的眼睛,像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人:“你认识江迟吗?他是你哥哥吗?我看到了你和他的合照,你的眼睛和他的很像。”
听到秦笙提到的名字,江重一怔。
这个名字他似乎好久都没听到过了。
多久呢?
好像有三年了吧。
是了,自从那天他离开后,这个名字就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任何痕迹都没留下。
居然已经三年了啊……
江重唇角生硬的往上扯了扯,似乎是想扯出一抹笑,但又被他生生拉平。
“我不认识什么江迟。”
江重推开秦笙,背对着她:“没什么事就从我家出去。”
秦笙愣了一下:“不认识?”
“可是照片……”
“我说了!”
江重转过身,眼中像是压抑着什么,暗沉沉的:“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从我家出去。”
……
门重重在面前摔上。
回去的路上,赵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江同学生病了以后比平时的时候更凶了,吓得我都没敢在他面前提节目的事。”
秦笙沉默地走在后面。
赵露小步拐回来,笑着问她:“呐,秦同学,江同学这边应该是走不通了,你真的不打算报个节目吗?不管能不能获奖,都会加分的。”
秦笙停住脚步,闭了闭眼,轻声道:“对不起赵露同学,我有些不太舒服,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可以吗?”
“啊、好、好的。”
见她脸色不好,赵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秦同学你现在还能走吗?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要不我帮你打个车吧……”
“没关系,你先走吧,刚才我给家里发了消息,一会儿有人过来接我。”
“那我陪你一起等……”
“不用了。”
赵露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笙打断了:“已经很晚了,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
“那好吧。”
等赵露离开,秦笙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慢慢蹲了下来。
“啪。”
有什么滴落,打湿了眼前的一小片地。
很快,更多的湿润从上方落下,秦笙呆呆的摸了摸眼尾。
干燥的。
原来是下雨了啊。
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每一个人都赶着回家或者找一个地方避雨。
秦笙定定的站在原地,抚着眼尾的指尖突然被什么沾湿。
秦笙怔了一下,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不明白为什么雨水从她眼尾滴落。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秦笙木然地站在雨中,整个人仿佛冻住了。
[宿主。]
秦笙没出声。
系统自顾自道:[参考你身体各项指标,这个状态再持续五分钟,你会失控。]
秦笙依旧沉默。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回收你。]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秦笙轻轻扯了扯唇角,终于开口道:[那之后,你会帮我杀了那些人吗?]
[不会。]
系统冷漠道。
秦笙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锋利的刀片从袖口滑出,秦笙木然地握着刃口,鲜红的液体滴落,很快融入漫天雨色中,被冲洗的只留下淡淡的粉。
秦笙松开手,染着鲜血的刀片从手心掉落,刚才还十分僵硬的手指慢慢恢复一点知觉,秦笙颤抖着手指划开手机屏幕解了锁,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阿鱼?”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带着一点疑惑:“怎么了吗?”
秦笙缓慢地咬了咬舌尖,很快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几个字从她口中艰难地挤了出来:“来接我。”
“好。”
安逸和什么都没问,直接道:“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来。”
出房间的时候,安逸和看着窗外的大雨,微微皱了皱眉:“阿鱼,你还在听吗?”
“.在。”
“外面下雨了,你在的地方有避雨的地方吗?你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我很快到。”
就在这时,秦笙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秦笙?”
耳边多了道熟悉的男声:“你怎么在这里?”
秦笙缓慢抬头,看见一个人撑着把黑伞站在自己面前,一如多年前。
“阿鱼?阿鱼?”
电话那边传来安逸和的声音:“阿鱼,你还在听吗?谁来了?”
秦笙僵硬着手,把手机往程珩那边递了递,艰涩道:“帮……我……”
程珩愣了一下,把手机接了过来:“你好,我是程珩。”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之后就是关门的声音:“你好,安逸和。”
第25章
程珩很快和安逸和那边沟通好,代替他把秦笙送回家。
整个过程中,秦笙一直安静地等在一边,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枪声,尖叫声,爆炸声,人影跌落,鲜血瞬间浸透大地……
秦笙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缓慢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又一抹锋芒从她袖口滑出。
正要握上的时候,手指被人抓住了。
程珩收起手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脸上一点笑都没:“松手。”
秦笙抿唇看了他一眼,手心慢吞吞地摊开,两指宽的刀片静静地躺在上面。
这只手又细又白,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
以前不止一个人夸过秦笙的手好看,说这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但现在,上面沾了猩红的血。
有已经干涸的,也有还未干涸正在往下滴的。
程珩垂眸,握着伞柄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横穿手心,刀口很窄,但是很深,不知道伤了多久了,还是有血不断地从里面渗出来。
程珩沉沉地看了那手一会儿,眸底光影明灭。
平时程珩给人的感觉是温润的,清雅的,像是打磨的极其润泽的一块暖白玉,即使微扬的眼尾看上去有些疏冷,但他眼型实在太过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若春水滟滟。
但现在,那双眼睛是浓隽的黑,黑沉沉的,看不见半分光亮,那里面仿佛沉寂着什么,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秦笙被他这么盯着,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程珩回过了神,眼里的沉郁瞬间就散了。
“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领着她往路边停着的车走。
等走近了,秦笙注意到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
“嗨,小笙儿,好久不见。”
说话的青年降下车窗,左手扒在玻璃上,右耳上的蔚蓝耳钉折射出的光芒又亮又冷。
秦笙看着他,缓慢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陆哲迁这时候也觉出点不对劲儿来,茫然地看向程珩:“珩爷?”
程珩拉开车门,和秦笙一起坐在了后面。
“去医院。”
陆哲迁倏然一惊:“怎么回事?”
程珩没回他,自顾自从车座底下拉出来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