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道：“哥哥，我喝醉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珩脑海中一片空白，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
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程珩有些艰难地低下头，看着怀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的少女，艰涩出声：“秦笙？”
“嗯？”
秦笙慢吞吞地抬起头，眼尾漫着细细的绯，眼中蒙着一层濛濛的水雾，看着无辜又乖巧。
轰隆！
程珩仿佛听到自己心底有什么崩塌的声音。
他用了十二分的自制力，强迫自己移开眼，不和怀里人对视：“我送你回家。”
秦笙慢慢睁大眼，像是难以置信：“可是……可是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去你家的。”
话里话外赤/裸/裸地透露着对他说话不算话的谴责。
程珩：“……”
“这次不行。”
他别开眼，强迫自己在少女委屈的目光下硬下心肠。
这次不行。
今天不行。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
秦笙喝醉了。
“哥哥。”
秦笙攥紧他的袖子，眼底一点点积聚起晶莹的水光。
她很小声地，像是带着气音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最后，程珩还是扶着醉醺醺的秦笙回了自己的家。
低头整理那几个大大小小的点心盒子的时候，程珩听到一声极低极小的抽气声。
抬眼看过去，就瞧见秦笙捂着自己的额头半躺在沙发上，眼泪已经挤到眼眶边上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程珩忙过去看她：“怎么了？”
“呜……疼……”
秦笙眨巴了下眼，慢慢挪开手，让他看自己的额头。
靠近眉心的那一小片皮肤已经红了。
“磕到了？”
程珩问。
“嗯……”
秦笙点点头，左手再次盖住了那块皮肤，低头小声地抽气，看着可怜兮兮的，惨的不行。
程珩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我帮你揉揉？”
“好！”
秦笙立马放下手，乖乖地在沙发上躺好，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程珩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但很快，他就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了。
因为……
“哥哥，疼……”
“哥哥，轻点……”
“哥哥，慢……慢一点，太快了……”
程珩停下手，耳尖红透，绯色像云一样攀上了脸颊。
“秦笙，以后不准再喝酒了。”
“啊？”秦笙歪头看他，带着额上的指尖也跟着挪了一下：“为什么啊……”
程珩盯着她，眼中不复刚才的温柔清和，隐隐间挟了一丝锋锐的攻击性，有些危险。
“因为，我可能会忍不住……”
剩下几个字被他咽了回去，没说出来。
虽然从刚才起，秦笙脑子里就一直昏昏涨涨的，看什么都不大清楚，思绪缠作一团，跟生了锈的零件似的，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不要探究程珩这句话的意思。
很危险。
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在看到程珩的目光又危险了几分后，当机立断道：“哥哥，我想洗澡。”
说完，她立马又解释了一句：“洗完澡我就醒了。”
担心他不信，秦笙伸手把他刚才给自己揉伤口的手指捞过来抓在手心，认真道：“真的。”
程珩：“……”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
湿了的话，没办法换。
“没事。”
醉意上来，秦笙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道：“等我醒来会有办法的。”
程珩：“……”
……
等浴缸里放好热水，程珩扶着一点都走不稳的秦笙过去。
秦笙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下四周，身子滑入水中，连脸都浸了下去。
正准备转过身离开的程珩脸色一变，顿时顾不得什么合适不合适礼貌不礼貌害羞不害羞了，忙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明明之前还看到过报道喝醉酒的男人淹死在家中浴室的新闻，被秦笙轻声细语地撒娇求了一会儿，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一时又懊恼又后悔，手焦急地在秦笙背上拍了又拍，生怕她有个什么事。
“咳咳。”
秦笙闭着眼咳了两声，眼睛缓缓睁开，扫视了一圈后，视线在程珩身上停顿了数十秒，沉默了。
她再次闭上眼，停顿了两三秒，猛地睁开。
一切如常，人、物依旧。
秦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程珩？”
声音不大，但难掩震惊。
程珩见她眼中不似刚才懵懂迷茫，便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正要应她的时候，视线不小心往下一移，又立马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转开。
收回尚还放在秦笙背上的手，他轻咳一声，站起身，背了过去。
“是我。”
见他这样，不知怎的，秦笙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诡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有点想笑。
“抱歉。”
见程珩背对着自己，秦笙不再压抑自己眼中的笑意，唇角轻轻扬了扬：“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程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静从容，温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嗯，那什么……”
秦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浸在热水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开口道：“能不能麻烦你去隔壁帮我拿件衣服？随便一件就好。”
“谢谢。”
……
第18章
放学后，林星轩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秦扬后面跟着他回了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林星轩先一步越过他走在前面，下巴抬了抬，觑向门口，示意他开门。
见他面色不善，林星轩干笑两声，声音虽小但态度坚决：“姐说我可以住这里的。”
秦扬哼了一声，肩膀撞开他开了门。
“姐还没回来啊。”
林星轩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环顾了下四周，见房间里空落落的，神情失望。
秦扬没理他，径直去了厨房。
“做什么？我也要吃。”
林星轩紧跟在他后面进去。
“自己做。”
秦扬终于回了他一句。
“我不会！”
林星轩理直气壮。
“笨死了。”
秦扬斜了他一眼，嘴上嫌弃，手上却多抓了两把面条扔进了锅里。
正打鸡蛋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看着锅。”
秦扬交代了他一句，出去开门。
“啊？看什么？怎么看？我……我不会啊……”
林星轩紧张地盯着火上的小锅，见一个个小水泡从锅底升上来，最后融成一个个大水泡，咕噜噜的。
他手忙脚乱地把水汽顶上来的锅盖按下去，扯着嗓子喊秦扬。
“秦扬！秦扬！水开了！”
秦扬这时候没功夫搭理他。
他握着门把手，看着门外的来客，眉一点点皱紧。
“我姐的衣服？”
“嗯。”
程珩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镇静从容的神色下，隐隐可窥见几分局促赧然。
“我姐呢？”
秦扬冷声问，语气是明晃晃的不爽。
任谁大晚上碰到这种事，语气都不会太好。
“还在隔壁。”
林星轩从厨房跑过来的时候，正听到这句话。
“谁在隔壁啊。”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问完，他也没想等程珩回答，拽着秦扬的胳膊就往厨房跑：“秦扬，锅里水漫出来了。”
秦扬不耐烦道：“你不会把火关小点？”
“啊？火关小了水就不会漫出来了？”
从小到大完全没进过厨房的林小少爷问了一个蠢兮兮的问题。
秦扬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进去直接关了火，秦扬出来继续问程珩：“我姐怎么在你那儿？”
“什么？”
林星轩像是刚跟上他们的节奏：“我姐在你家？”
他有些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
程珩斟酌了下，最后坦白道：“她喝醉了……”
“什么？我姐喝醉了？”
林星轩嘴巴一点点张大，眼中满是震惊：“那你怎么不把她送回来？”
程珩：“……”
最后秦扬还是从秦笙房间里拿出一件衣服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