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面,乔旭已经把乔木木抱上了马背,他自己正待要翻身上马,外面黎渃就追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扬声喊他:“喂,听说你叫乔旭是吗?”
乔旭转头看过来,微皱了眉头看她,正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黎渃就从袖袋里摸出一物抛了过去。
乔旭习武之人,警惕性高动作也很敏捷,顺手一把就稳稳地接住了。
定睛一看——
正是之前黎渃从他那要走的那个钱袋子。
里面的分量似是没变,她这是又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乔旭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再次抬眸看向站在台阶上笑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黎渃冲他挑了挑眉毛,语气十分的嫌弃:“我们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说句无以为报就完了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你这包铜子儿做酬金也忒少了,拿回去给乔木木买糖吃吧。”
话是不怎么中听。
说完,倒是没多理乔旭,转而又冲乔木木远远地扮了个鬼脸。
乔木木一个小孩子,再聪明早慧也有贪玩的本质,被她一逗,就咧着嘴吧被逗笑了。
黎渃看她笑了,就越是高兴起来,然后扬起手冲她用力的挥了挥,再度扬声道:“跟你爹回去吧,以后有空了来找我玩儿,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乔木木歪着脑袋看了她两眼,表情很认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才又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乔旭不想在黎家门前滞留的太久,随后翻上马背,驭马往巷子外面走。
乔木木从他怀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又冲站在大门前的黎渃用力的挥了挥手。
黎浔从门内款步走出,站在了黎渃身后。
看着那父女俩打马出巷子消失了踪影,黎渃脸上的表情就慢慢垮了下来,心情低落之余便憋出了一句怨念:“乔木木为什么就不是我们家的呀!”
黎浔失笑,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进去吧,人家把孩子托付给你照顾两天你还不想还了不成?”
“那他自己也没照顾嘛……”
……
乔木木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东宫方面董千里也对黎渃意外出现在东宫附近的事很警觉,事后也派了心腹去探查了一圈,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无非就是乔旭闺女被人牙子拐了,路遇黎家三姑娘多管闲事,后来俩人智斗人牙子逃出生天之后连夜跑来东宫找乔旭求救的。
“黎家才进京没多久,想是那位三姑娘也不认得回家的路,这才阴差阳错跟着乔旭的闺女跑到这附近来的。”董千里把自己探查到的真相言简意赅的陈述了一遍:“黎家托付了信王殿下帮忙寻人,最后两人是被信王府的人在街上找到给送回了黎家去的。此事……当是没有人为操纵的疑点。”
“嗯。”姬璎正在看奏折,随便听了两耳朵,头也没抬,“既无可疑,那便罢了。”
董千里斟酌着又补充了一点:“那几个人牙子,信王爷连夜叫心腹的给绑出城去都处置干净了,事后扔在了离京二十里外的官道上,做成了他们劫杀客商却被反杀的假象,案子是被长云县接了去。”
姬璎懂他的意思,也并不是很上心:“不过就是老六送给黎家那姑娘的一个人情,几个穷凶极恶之徒罢了,横竖也是死有余辜,他既处置了那也便处置了,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因为当时年十九找到黎渃他们的那条街离着东宫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所以董千里也并未怀疑他们是怎么发现黎渃的踪迹的,而东宫这边他们主仆俩也不会闲到会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去宣扬。
黎浔也猜到了东宫方面为了谨慎起见也必定会去追查一遍黎渃那件事的经过,但是姬璎堂堂当朝太子,日理万机,她也完全不担心东宫方面会把黎渃曾经被掳走的消息给散播出去。
黎渃的这件事过去之后,黎浅就要重新去寻摸合适的铺子了,季氏那里一斟酌,也不放心让她往太远的地方去了,直接就把自己手上离家四条街以外的那个铺子给了她。
举家搬进京城之后季氏已经置办了一部分产业,城外四十亩上好的田地,城内盘了三家铺面,卖布匹和胭脂的两家都开起来了,虽然暂时时间短还看不见盈利,但古往今来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只要铺子做起来,慢慢地总会进正轨。
然后这最后一家铺面,她原是准备拿来做药材生意的,边城那边有些当地特产的草药,京城这边没有货源,而这些药的用途和药效都不错,季氏便打算经营起来。
只是这个计划要完整的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毕竟两地相隔千里,山高路远的,一批药草要完好的押解进京就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周折。
季氏手上暂时事情也多,还没有腾出时间和精力来琢磨这个。
如今正好,铺子先给了黎浅让她开药堂去了。
那铺面也是在主街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位置不算显眼,但是之前也是做铺子的,格局同样很好,黎浅只是简单的请人来打通了一道墙壁,算是修葺过了,剩下的就开始自己亲自拾掇整理了。
黎浔闲来无事就带着书云几个过去帮忙。
黎渃也过去了两天,再后来——
便憋不住了,隔三差五就偷偷跑去乔旭家把乔木木也接过来。
乔旭邻居家的婆婆在养伤,那家自己还有四个孩子得照顾,夫妻俩根本忙不过来,知道黎渃和乔旭认识,她又肯帮忙带乔木木,又哪有不肯的,就这么常来常往的……
乔木木也成了这小药堂里每日必到的人物之一了。
只是黎渃开始接她过来是想叫她陪着自己玩的,但是显然这孩子对那些草药和调制草药的工具比对她更感兴趣,有模有样的帮忙整理东西,又好奇的琢磨黎浅放在后面屋子里的那些医书。
黎浅观察了她几天,心里便有了个想法。
又收拾了有十多天,屋子内外都布置打理得差不多了,药堂开业用不着大张旗鼓,择个吉日挂上招牌开门即可。
前几天姬珩又有个差事要办,出京去了,这天中午黎浔刚从家里带了食盒过来给黎浅等人送饭,外面就见年十九居然找了来,隔着门冲她暗暗招手。
她料想是叫姬珩打听的乔旭那事儿有了眉目了,便交代了一声黎浅他们先用饭。
黎浅抬眸看了眼外面站着的年十九,什么也没说。
黎浔快步走出门去,和年十九走到旁边的僻静处:“你怎么还特意来这里找我?殿下不是还有十余日才回吗?”
年十九道:“探子打探了二姑娘您要的消息刚送回来,殿下离京之前交代了小的有消息了直接来报您就好,这消息再过一手小的也不放心,就自己过来了。”
黎浔心中警觉,面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你说。”
“那个乔旭的事,确实有问题。”年十九道,“探子追查到的消息是他早年在家乡的时候确实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还订了亲,可后来乔家家破之后那家人就与他退了亲,那姑娘退了一次亲之后,显然再议亲也会受影响,家里就要将她许给当地一老财主做续弦,结果那姑娘在成婚头天夜里投湖自尽了。”
黎浔心中暗惊:“所以,乔旭口中一直所谓的已有妻室指的就是这个为他殉情的姑娘?”
“是。”年十九道,“此事下头的探子不敢马虎,在乔旭的家乡多番查证,官府衙门的户籍资料也借阅过了,确实没有乔旭成婚的相关文书。”
所以,乔旭是因为难忘旧人,才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已有妻室,想在自己心里给那姑娘留个名分?
可是——
既然他不曾娶妻生子,那……
乔木木又是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76章 身世
黎浔心中隐约有个大胆的猜测, 但她不敢确定。
一直暗暗平复了许久,心绪才又恢复正常:“那么京城方面呢?有关他们父女俩的情况也一并打听了吗?”
“有。”年十九擦了把汗,正好胡同里有行人经过, 他便略缓了片刻, 等那人走远了才又继续:“乔旭进京谋生是在七年前,当时因为是家破落难之后才背井离乡来得京城, 他可谓身无分文, 头两个月都住在城西贫民区的小旅店里,零零散散做了好些工,后来因为他功夫不错,有次在街上遇到扒手行窃就出手拿人,刚好被路过的太子殿下看中,破格带回了府里。一开始就是普通的侍卫, 后来慢慢提拔上来的。他进东宫以后, 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住在东宫的侍卫房的, 后来因为他样貌长得过得去, 并且为人既低调又能干,周围便经常有些年长的人好心要给他做媒。他的说法一直都是家中已有妻室,并且自那以后每逢休沐就不留在东宫了, 对外说是接了媳妇过来, 在城外赁了房舍,但是从没邀同僚去他家里住过,所以确切的也没人知道他那时候住在哪里,更没有人见过她所谓的妻室了。因为确实没有线索, 那其中一年多的时间他究竟住在哪里又或者家中具体都有什么人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