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贺一川都拿不准的,江烟隔能够眼光毒辣地选定一个最好方案,且不带半点犹豫。
贺一川泡了杯咖啡,放在她手边,然后,躺在了她办公室的沙发上。
贺一川:妈的,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
除夕前一晚,江澈回家了。
第四层已经装修好了,江烟隔砸钱都是用了最环保的材料,又除了几遍甲醛,检测了几次安全,才把江澈的东西搬进去。
江澈回到焕然一新的房间,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陌生的客人。
江家做事的这些人,都是关心江澈的,知道他在上班,都以为他这段时间加班没回来。
陈妈一见到他,立马心疼地抱住他:“小澈,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这孩子上班就上班,也要注意身体啊。”
江澈不自然地挣脱开陈妈,淡淡地笑了,问道:“江——我姐呢?”
陈妈:“江小姐跟贺先生出去了。”
“贺一川?”
“是啦。”陈妈搞不清楚他们年轻人的事,佣人们嘴多,她也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哟,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江小姐最近一直跟贺先生在一起呢。”
其他人也附和道。
“我听见江小姐打电话,好像还在订婚纱跟礼服,场地什么的。”
“贺先生还送了江小姐钻戒,好大一颗钻石呢。”
“听说他们还经常一起去医院,贺先生看江小姐的眼神,就像一个丈夫看妻子那样。”
“江小姐跟贺先生是要结婚了吗?”
“去医院那么频繁,不会是做产检吧。”
“啧啧。”
“啧啧啧。”
……
江澈沉默着,连想制止他们谈论的力气都没有。
没回家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江烟隔来找他。只要她开口说一句道歉,他就一定原谅她。
不管她对他说过什么话。
他都原谅她。
卑微如此。
江烟隔却这么快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多可笑啊。
他转头问陈妈:“陈妈,尹盛华在吗?”
“在的,在的。”陈妈说,“江小姐出门前,吩咐了我记得喊尹师傅,说晚上要一起吃年夜饭的。”
江澈点头。
他去看了一下尹盛华,尹盛华住得不远,江澈进门时,尹盛华正在用手机听戏曲。
见到江澈,他惊讶得连手机都掉了。江澈尴尬地问候了他几句,只说是回来拿点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拿的。
江澈本来就是来看他,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时,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也说不到几句话。
江澈随便拿了点自己还留在房间的东西,快出门了,咳嗽了一声,硬邦邦地问:“江——”
“江总不是喊了你一起吃年夜饭。”江澈说,“我开车来的,要不要一起过去?”
“不了不了不了。”尹盛华紧张得一下子,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我这种人,去了不合适,你去吃,你去吃。”
江澈见他那副模样,没来由得又开始心烦:“到底去不去?”
“不不不,不了。”
“不去算了。”江澈冷冰冰地说,“我房间桌上,给你的东西,你记得按时吃,你——。
“——对自己好点吧。”
他说完,毫不留恋地出了门。
尹盛华愣在原地,他慢慢地走进江澈的房间,来到他的书桌前。
桌子上放着降血压跟治风湿的药,是他之前在吃的。
因为药太贵了,他舍不得买,都停了一段时间。
尹盛华没想到江澈还记得这种小事。
旁边还放着厚厚的一叠现金,全是崭新的红百张,乍看有几万。
尹盛华知道江澈上班能拿工资了,这些钱很有可能是他赚的。
江澈也知道尹盛华用不惯手机支付,只觉得钞票拿在手上才有安全感,特意到银行去取的。
“这孩子啊……”
尹盛华眼眶温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
陈妈把饭菜摆上桌时,江烟隔跟贺一川回来了。
见到江澈在,江烟隔亲密地挽住贺一川,她一边打量着江澈,一边凑到贺一川耳边笑着说着什么。
江澈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刺眼的一幕。
江烟隔在桌前坐下来,闻了闻满桌的香气,对陈妈撒着娇说:“陈妈,你上辈子是御厨出身吧。”
陈妈端着最后的汤走出来,笑得嘴都合不拢:“江小姐又开老婆子玩笑了。”
江烟隔咯咯笑,瞅了眼江澈,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江家小少爷嘛,狗鼻子寻着味,终于找到回家的路啦。”
江澈:“可不是,膻味这么浓,我隔着几座山都闻到了。”
“啧——”江烟隔偏头,食指弹了弹贺一川的鼻子,笑道,“大宝贝,我弟弟骂你是男狐狸精呢。”
贺一川站起身,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喝汤。”
江烟隔皱眉:“烫。”
贺一川瞅着她,慢慢地嗯了一声,沉默地替她吹冷。
一旁的江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江总给江小崽递汤。
江总:喝汤。
江小崽:烫。(傲娇脸)
江总把第一碗汤,倒掉。
江总:喝汤。
江小崽:烫……(委屈脸)
江总把第二碗汤,倒掉。
烫烫烫。
江总把第三碗、四碗……倒掉、倒掉。
哐当!一口空锅罩他脑袋上,江烟隔一阵拳脚胖揍。
江总: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白切黑
江烟隔问:“尹师呢?”她叫陈妈来坐,陈妈连忙推脱不用,说他们在后面宿舍,没回家过年的还有一桌。
江澈:“他不来。”
江烟隔反问:“他不来,你不会去请,白养你了。”
江澈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陈妈见江烟隔动了气,做着和事佬:“江小姐,老尹就是那样的人,他不来,绑也绑不来,我们等会儿喊他一起吃,跟我们在一起,他放得开一点。”
江烟隔点头:“也行。”
贺一川把吹冷了的汤重新放到她面前,江澈很不待见地说了一句:“献殷勤。”
“怎么说话的。”江烟隔一拍桌子,指着贺一川,加重语气道,“弟弟,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他,贺一川,你姐夫,你他妈给我放尊重点。”
“谁他妈是你弟弟。”江澈红着眼,盯着江烟隔无名指上那枚钻戒,每说一个字心都抽着疼,“我是谁,你心里没点B数吗?”
“江澈——”江烟隔气得不得了,说出的话也不经过大脑:“你他妈以为你是谁,跟我风流一夜就是我男人了吗?”
“???”
“…………”
“!!!”
江家没回去过年的下人,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平地一声雷,炸得他们耳膜都疼。
风流一夜!
风流一夜……
江小姐果然跟江澈……可江澈不是她弟弟吗……
有佣人忽然想起,江小姐跟江澈出去过一次,那天下起了大雪。
他们的确是一夜未归。
难道……难道……
天啊,江小姐,对自己弟弟都下得了手。
还有,江小姐贺先生不是快结婚了吗?连钻戒都买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疯了。
佣人们纷纷四散走开,不小心与同样躲开的撞在一起。
他们平时说归说,但都是说个乐子,谁也不敢再听到江烟隔太多秘密。
知道太多了,肯定会被辞退的。
肯定会惹上麻烦的。
轰——
突然一声巨响。
江澈站起身,将那一桌子美味佳肴掀翻了,汤汁四溅,各种食物、盘子、碗筷砸了满地。
江澈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他大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江烟隔,像是要把江烟隔生吞活剥。
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把他的骄傲自尊,在这些人面前撕烂。
她是真的,从不曾考虑到他啊……
江澈的眼神痛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江烟隔却像个冷漠的刽子手,用完刑了,轻飘飘地对贺一川说:“看看还能不能定到位置。”
贺一川脸色复杂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她看了眼惶恐不安的佣人,淡淡道:“大家都散了吧。”
然后,江烟隔也不顾那双价格贵得吓人的高跟鞋,溅上了热汤,站起来就走:“贺一川,我们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