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想了想,“地址我发你,要不我跟你一起……”
“我就是问问。”南知意有点心虚,“我不去。”
“行。”程天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看破不说破,“那我发你。”
*
南知意回了家,怎么也没法投入到今天的复习中。
卷子都快被她给看穿了。
任灵珊打了七八个电话,都被南知意按了之后,一连串发了n条微信过来。
南知意点开看了看,热搜的瓜她吃到得有点晚,躺在宿舍里的时候才被舍友分享了今天的截图。
从她打了两页的问号来看,她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手机又震动。
【任灵珊:所以什么时候带酷弟弟出来,让我仔细再看看本人?】
南知意把手机调成静音,大脑完全被身体支配。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裹着外套,包得严严实实地来到了程天发的那个位置附近。
小区安保很完善,没有主人的同意根本没办法进去。
南知意试着拨通了沈西洲之前的手机号码,还是一样的,不在服务区。
明明前几天还见过的人,突然之间就好像没有了任何交集。
夜里十点半的温度令人清醒,南知意渐渐在自己一次次地绕圈中明确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她希望能够在这偶遇到沈西洲。
哪怕心里清楚他很可能早就不在邤城了。
但,万一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终于在南知意虔诚地许了几个愿又继续围着小区转了一圈之后。
她成功地被保安大哥注意到了。
☆、四十三块钱
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穿着制服大衣的保安拿着电棍向她靠近。
早就盯上她了,这个时间还围着小区转圈,行为鬼祟,探头探脑。
十分可疑。
“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保安大哥人高马大 ,拦住了可疑分子南知意的去路。
“我……”南知意仰起头,对上保安的视线,音量渐渐降低:“睡不着觉,出来锻炼。”
保安挥了挥手,看清了是个年纪不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之后,才放松了一点警觉。“赶紧走赶紧走,上别地儿锻炼去。”
南知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忌惮他手里的电棍,猛鞠了一躬,然后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于是她只好在隔着马路的另外一条街区上瞎走。
这个时间也不算太晚,便利店和烧烤夜宵铺子还开着门,南知意第三次从便利店吃了关东煮取暖之后,已经撑得再也不想进去第四次了。
烧烤更是吃不下。
南知意没注意到这家便利店旁边就有一家文身打孔的小店。
女店主站在门口抽烟的功夫,已经眼看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不是迷路了就是想纹身没勇气进来。
于是店主试探性地叫了叫她,“小姑娘。”
南知意转过身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的小脑袋瓜没办法很好地消化的一个画面。
百鬼夜行涂鸦风的门脸装潢,妖魔鬼怪当中的台阶上站着个美女姐姐。
看样子是老板,或者……老板娘?
美女姐姐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脸上没妆,十分清绝素净的大美人。
总之和南知意想象中的纹身店主有些不同。
“叫我?”
“外面冷,进来坐会?”美女把手里的烟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按了,笑起来极尽温柔。
南知意跺了跺脚,在外面站久了还真有点冷。
只不过……
美女好像看穿了南知意的内心戏,噗嗤一声没忍住,“放心,我们不宰客的。”
可能美貌这东西不仅对男人有用,当美貌达到一定程度以后,连女人也不能幸免沦陷。
又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这个夜晚又太冷。
总之,南知意觉得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坐坐,然后再去和这么漂亮的女人聊聊天。
于是,半分钟后,她坐进了这家纹身店里。
南知意拿了沙发上的图册看,麂皮的封面上烫金的字。
七草。
刚才在外面没看清,是纹身店的名字。
“店名蛮好听的。”南知意伸手抚摸着印刷的凹陷,“这么晚还在营业吗?”
“我就叫七草,唐七草,住店里。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关门,今天刚好,有点失眠。”
叫七草的漂亮老板本来来了一杯热水过来,想了想又折回去。
怕小姑娘不放心,又换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到南知意面前,“给。”
“真名啊?”南知意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唐七草。我妈生我之前梦见什么天上的仙草下了凡,还是把墙根第七株。”唐七草坐在南知意对面的沙发啥,将长发拨到二耳后,歪着头倾身过来看向南知意手里的画册。
南知意有些拘谨地把画册的方向朝对面斜过去,“这里面都是你做的吗,真好看。”
“差不多。”唐七草眼睛很漂亮,有笑意的时候更是,“只有一两个不是,是我朋友做的。”
南知意安安静静地翻着面前的画册。
“在上大学?”唐七草涂着裸色的指甲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南知意闲聊。
“高中。”
“未成年啊。”
“成年了,高四。”南知意回答地十分诚实。
“失恋?”
“差不多吧,反正找不到了,和失恋也没差。”
突然,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
简化的指南针,只有N——S南北两极。
红白两色,指针被设计成一根箭的形状。
红色的箭头,白色的箭尾羽毛,向西偏转了45度。
“这指南针很漂亮。”
“谢谢,但这其实是客人设计的。”
一个只标记了N与S,却指向西南的罗盘。
南知意笑了下,“七草姐,我问你个事,这文身的主人可是姓沈?”
唐七草涂好了指甲,伸直了手指送进光疗灯里照着,“怎么,你认识?”
南知意把画册一合,“啪”的一声,“七草姐,你现在还接活吗?”
唐七草抬眸,眼里小小的诧异过后,又恢复平静,“接,不过我劝你再想想哈。我请你进来本意可不是拉你照顾我生意的。”
南知意没回答,只是抿着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要文?”唐七草觉得自己需要反复确认一下。
“真的。”
“文什么?”
“图上的这个。”
“好,那你等等。”唐七草声音慵懒,“五分钟,给你留五分钟反悔的时间。”
五分钟之后,南知意坐上了房间另一侧的文身椅。
图案不大,三厘米。
位置选在了平日能遮住的地方,腰窝。
确定了草图之后,唐七草带了手套和口罩,开始操作。
动作很轻柔,有点疼,但是能忍。
半个小时过后。
“好了。”唐七草拍了拍南知意,把保鲜膜帮她缠好,“6个小时以后再洗澡,文身的地方不要碰沐浴露,可以擦点消炎药膏,面积不大,恢复起来很快的。”
南知意道了谢穿上外套,时间不早了,已经快接近零点。
她准备离开。
推开门,温度好像更低了。
南知意从没想过自己会文身,而且还是冲动之下。
反正她想文,就文了。
南知意想起小时候,被南云暴打一顿之后听他的说教。
他说,你要是想干啥就干啥,你就是我老子。
现在想想,的确有太多事情无法随心所欲,还是不能当南云的老子。
但是只要自己能做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妥协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样,走出七草,南知意居然放松下来。
她开始感觉得到困了。
冬日的夜晚,月白高远,南知意眯上了眼睛,伸直了手,妄图抓住月光。
身后的便利店,自动门弹开,沈西洲买好了烟,站在门口点燃。
火苗舔上烟的前端,视线下意识地向烟头指的方向看过去。
烟雾从喉咙缓缓吐出。
他盯着那个身影发呆。
小姑娘巧克力色的头发从领口钻出来,在路灯下镀着柔软的光圈。
她站在那里,伸手抓住月亮。
是幻觉吗?
直到那个身影转过来,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