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担心高考?”南知意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高考?”沈西洲睁开眼,神色有些倦,好像很久没有休息好,“你看我像是担心考试的人吗。”
又沉默了一两秒,他说,“我就是担心不能和你考到同一个城市。”
*
下课,小卖部。
沈西洲跟程天在冷柜附近挑饮料。
“脉动喝么?”程天打开冷柜的门,拿起一瓶脉动看向沈西洲。
“什么?”沈西洲收回视线,看了看程天手里的饮料,“行。”
“啧……恶不恶心啊,你媳妇儿买个东西还会丢啊?还偷偷跟过来。”程天撇了撇嘴。
结账的队伍有点长。
“不是吧,再怎么学习,也不可能高三一年就赶上人学了四年的吧?”拿了零食准备结账的女生笑着和同行的人聊天。
“人家学霸的追求肯定和咱不一样,说不定是因为没考上清华才复读的呢,沈西洲就算哪都没考上还不是能花钱出国,以后还不知道谁混得更好呢,再说,沈西洲从来也没承认过,是吧?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他妈妈是……”
“咳咳——”拿着零食的女生刻意地咳了两下。
南知意还没反应过来,左手手腕被拉住。
沈西洲替她拿下手里的纸巾,在说闲话的女生们面前稍作停顿。
然后把拉着手腕的手向下滑,换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势。
带着她走去队伍的末尾排着。
两个女生看见话题主人公,不约而同地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收声。
她忽然想起。
之前在附中的时候,不乏有太多示好的人。
曾有一次放学,被请到学校的小花坛前,被年级霸榜第一的学霸摆了一圈蜡烛表白过。
在周围的起哄声中,结局是还没等到女主角的答案,蜡烛就点燃了地上的枯叶。
教导主任赶来的时候,打算表白的男生早就落荒而逃。
只剩南知意自己一个人脱了校服扑打在枯叶上,灭火。
她烦躁得失去了表情管理,以至于教导主任来的时候误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惹是生非的问题少女在冲自己翻白眼。
平时对她千万般殷勤的人,在关键时刻逃得比谁都快,关系撇得比谁都清。
南知意甚至没注意到,这种情绪在回忆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让她皱起了眉。
“怎么……”沈西洲稍稍侧身,用身体挡住了两人交握的手,“我又超越普通同学的尺度了?”
南知意没有放开他的手。
“看来没有。”沈西洲把她的手带进校服口袋里,“你的手好凉。”
他没有再看她,偏过头去假正经。
南知意稍稍仰头,就看见他左侧下颏的一颗小小的痣。
以及站在视线范围内,气急败坏朝这边竖中指的程天。
南知意这是第一次觉得,有人虽然没开口,但是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
——脏话。
……
回到班里,下一节是化学课。
好脾气的佛系化学老师几乎成为了恐怖高三冲刺阶段的活菩萨。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这位菩萨的感激,11班的化学成绩意外的还算不错。
甚至在刚刚结束的一模中,单科平均分比9班还要高1分。
活菩萨语速较慢,导致上她的课会有人分外想睡。
“啪”地一声。
沈西洲单手把铁盒盖子弹开。
这已经是他15分钟里第三次倒出强劲薄荷糖来吃了。
隐隐约约的薄荷气味飘过来,南知意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某个不应该在上课的时候出现的片段。
该死的嗅觉,不由分说带她回忆起天台走廊上的那个吻。
害得她不自在地拿起水杯吨吨吨喝了剩下的半杯水。
沈西洲歪头看她,“你不是刚喝过水么?”
“我、渴。”南知意放下水杯,逼迫自己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全部清除,瞪着眼睛把视线聚焦到黑板上。
此刻她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的。
之前也和任灵珊一起看过班上已经传阅得掉了封皮的言情小说。
当时她并不理解为什么,那种情与欲躁动的桥段,总是令主角嗓子发干。
现在,上课从来都是上高钙课,恨不得一课顶五课来吸收,学五十分钟不费劲的南知意同学。
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在强迫自己清楚掉那些让人口干舌燥的画面之后,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不断循环的表情包。
——你那是馋他的身子.gif
苍天。
这个刷屏的表情包引起的连锁反应就是让她疯狂转笔。
终于,笔被转飞了,以一种壮烈的气势掉在两张课桌之间。
南知意只好低下身子去捡。
手指碰到笔的尾端,把它勾出来,正要打算起身,南知意感觉肩膀被人一摁。
沈西洲俯身下来。
“干嘛?”南知意抬头,这才发现桌子椅子和旁边的沈西洲,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小圈子。
他凑近了些,睫毛垂着,这个距离看得极为清晰,露出抬眼时就会藏住的双眼皮。
南知意分不清是自己刚刚过多的脑内剧场,还是他的目光暧昧得太明显。
南知意觉得自己被勾引了。
真是个魔鬼。
没当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特没面子,好歹自己也比人大几个月呢。
这么一想。
为了充分吸收利用掉接下来近半小时的化学课,不再想那些多少带点颜色的玩意。
堵则溢,疏则顺,堵不如疏,她决定了。
“我……想亲你一下。”
沈西洲下颏收敛,喉结滚动,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还会有人提前打个招呼。
下一秒却只觉得,这女朋友,过分可爱了点。
于是他少见的乖顺,保持着像在捡东西的姿态,却隐秘地凑近了些,“好。”
☆、四十块钱
《小债主她很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嘴唇轻轻蹭到一下,南知意就拿着笔起了身。
迅速进入了学习状态。
第二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在草纸上演算了。
魔鬼,学霸真的是魔鬼。
沈西洲慢吞吞地坐直,用力捏了捏指节。
虽然这事发生的从头到尾也就不过20秒不到,却花了他差点半堂课的时间来消化。
活菩萨还是那么催眠,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南知意的演算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公式,却是在机械地重复。
就好像有人紧张的时候拼命背九九乘法表一样。
手心紧张地发热。
她都没注意到,最后一排的公式已经被自己写串了。
低级错误。
活菩萨是照例要拖堂几分钟的。
但沈西洲忍不住,这堂课后来他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这么会撩。
于是,下课铃前几秒,他侧身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隐藏好那点不确定的忐忑和呼之欲出的小小占有欲。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他问,“在我之前……”
“什么?”
“真没有男朋友吗?你说实话。”
“说了啊,没有,你以为我骗你啊。你呢?真没有女朋友吗?”
没听到问题的答案倒被反将一军,沈西洲把和南知意的距离拉远了些,向后靠在椅背上。
“也真没有。”
以沈西洲的个性这个回答南知意虽然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大部分时间都不上课,瞎闲着,不谈个恋爱什么的吗……”
“你以为我是谈恋爱是打发无聊呢?就这么想的?”沈西洲都快被他同桌给气笑了。
“不是这个意思。”语气软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嘛。”
“没有喜欢的,总不能对人不负责任吧。”懒洋洋的语气。
南知意没立刻回应,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他。
沈西洲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太明白,“我都不知道明天自己在哪儿了,加上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干嘛对别人那么不负责任呢。”
“哦……”南知意点点头,“那你现在知道明天在哪儿了?”
沈西洲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缓声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声音不大,正赶上活菩萨讲完最后一题,下课了,很多人一窝蜂地往门口挤过来。
沈西洲的手机静音了,等他拿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足足有12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