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假期，大家的心都还没收回来。
沈西洲难得地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穿着深灰色的外套，视线低垂专注在转着的笔尖上，柔软的黑发碎碎搭在额前，显得整个人都很温驯，南知意不知不觉有点看得久了点。
“早。”南知意病彻底好了，秋日早上的校园有种莫名干净又干燥的味儿。
这种味道让她特别清醒，清醒到两天没见只敢用官方而礼貌的语气跟沈西洲说句“早”。
上了两节课气温攀升，虽然入了秋，中午的气温还是能热得人出一点薄汗。
南知意注意到她的同桌默默脱下了外套，里面那件白卫衣怎么有点眼熟。
南知意愣了，这不是前两天自己给他的那件吗！
虽然她也并没打算要回来，但是沈西洲就这么穿着上学，她还是觉得有些……
不合适。
南知意磨磨牙，强迫自己继续投入到手里的题目中。
这节课是物理，前半节课写小测，后半节课讲习。
郑繁星几次趁老师巡堂背对着这边的时候，回过头来想说点什么，又纠结地转回去。
不久，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纸条被丢在南知意桌上，展开，是粉色的小熊便利贴。
一行圆圆的、可爱的字。
——你和沈西洲在交往了吗，现在贴吧里都在说。
南知意在纸上回了三个字“没有啊。”然后戳了戳郑繁星的肩头，把纸条从桌子下方递还回去。
那天两个人一起离开ktv的照片被人po到了贴吧上，南知意不怎么玩这些，前几天都没有发现。
【2楼：这……是真的吧，都牵手了。】
【3楼：角度问题吧？没看到真的牵手了啊。】
……
【17楼：有没有人觉得其实挺配的。】
【 18楼：？？？所以沈校草都前两年不给其他人机会，合着是为了高三空降过来的转校生 ？他会预言还是算命啥的吗？】
【19楼：初中部的表示沈同学初中也没给过其他人机会……酸。】
【20楼：不是和段瑶在谈吗，是我错过了什么orz.】
【21楼：沈西洲好像从来没承认过吧，喜欢段瑶什么的。】
【22楼：S什么时候跟女生那么暧昧过哦，真的是，不是在谈谁信？】
南知意没有继续往下翻，锁上了手机。
瞄了沈西洲一眼，她很确定沈西洲应该是不会去看，也不关心贴吧上的这种东西的。
沈西洲正在为一道物理题叹气。
甭管怎么说，他最近的变化可是很明显了，至少已经能沉下心来做题了，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刚刚写的那道题，又错了。
“这个题问B管给了A管多少水银，和A后来溢出了多少没关系。”南知意拿了笔去他卷子上演算。
“还有这个，力分解到水平方向，所以是Fcosα……”
讲着讲着，南知意感觉到后脑勺处有一股灼人的视线，停下了笔扭头去看，张晓红就站在后面弓着腰，厚厚的镜片下的一双突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呃……”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张晓红犯冲，南知意干吞了下口水。
“卷子写完了？”
“完了。”南知意把自己的卷子扯过来，她答得很快。
“你讲你的。”张晓红难得没发火，推了推眼镜，“小声点，别影响其他同学。”
刚才在讲台上看到最后一排两个人低着头鬼鬼祟祟不知道说着什么，就从后门进来准备抓个现行，没想到居然在讲题，张晓红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了，11班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
目送张晓红从课桌间的过道传过去，时不时还抽查一下其他同学的做题进度。
“红姐神出鬼没的，也太吓人了吧，把我吓死了都。”南知意笔还停在刚刚演算的那道题。
沈西洲平静如常：“你活着好好的呢。”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情趣啊。”
“你要什么情趣。”沈西洲声音压低，像带着温柔的、蛊惑味道的勾子。
就很不正经。
南知意愣了几秒然后眉毛一挑，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他的肩膀，“就穿人衣服这种情趣啊。”
然后沈西洲就听见小同桌凑过来，摆着一张洪世贤脸。
“你好骚啊。”
*
段瑶从今天来学校开始就一直顶着别人的若有似无的偷瞄，她喜欢沈西洲这件事情从来没藏着掖着过，而且他也有点享受“沈西洲传闻中的女朋友”这种身份。
虚荣心就像是一颗种子，在环境适宜的土壤上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但现在，她划着手机，突然有了压力。
“转学生牛逼啊，梨子。”后座的女生声音很大。
“月底就考试了，你知识点背了没。”黎羡不关心这些八卦，语气平淡。
“没有，唉这知识他就不进脑子啊。”苏雅把手机锁屏，悻悻地塞进桌膛。
在图书馆的兼职还剩下最后一个月。南知意放了学，收拾好东西，先去了图书馆。
沈西洲后来才慢吞吞从班级出来，见段瑶等在门口，收敛了散漫的神情。
“沈西洲。”段瑶站得端正，“谈谈？”
“谈什么？”沈西洲很客气，“我能帮上忙的就尽力。”
“你帮我只是因为我哥吗？”
“是，我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
“难道没有一点点可能，是因为喜欢我吗？”段瑶攥紧了拳。
沈西洲欠了欠身，从段瑶面前走过，眼里没有情绪，“对不起。”
段瑶闭上眼，平稳了下呼吸，拿出手机来给王振发微信。
【你不是说有个社会上的大哥看上南知意了么，怎么再没动静了？】
那边正在输入了很久，发了段语音过来。
【算了吧，不是一路人，别给人小姑娘添堵。】
*
南知意从图书馆出来，夜风婆娑 ，两行树上的叶子还没开始落，枝繁叶茂沙沙作响。
岳海已经很久不来这边兼职了，她也没有去问管理员老师。
他脾气古怪，南知意管这个叫学神综合症，学神嘛，多多少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之前在附中的时候，学年第一总是一个爱挖鼻屎讲荤段子的小个子，最可怕的是他能甩第二名二十来分，高考发挥失常还考了个全省第二。
“南知意！”
低头走着，突然被人叫住，南知意抬头，视线由下至上，圆头的小皮鞋，剪裁过的合身校裤，纤细的腰，最后是一张很清纯的脸。
☆、二十三块钱
《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站在面前的人是段瑶。
“有事吗？”南知意对上她的视线。
“你和沈西洲在交往吗？”段瑶很直接。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南知意有点想笑，“没啊。”
段瑶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了。
本来她是做好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这种准备的。
段瑶就突然有种一肚子不甘心窝成的火不知道该找谁发的感觉。
不过“没谈”这个答案虽然在她意料之外，但却是个好消息。
“我还以为学校里面传沈西洲喜欢你是真的呢 ，这不是也没在交往吗？”段瑶尾音压不住的上挑。
南知意心里有点烦，突然就很想使个坏，反正她从来就不是老实人。
挑挑眉，南知意丢下一句话，“你想没想过，也有可能是我不答应呢。”
她在赌，赌段瑶不会去找沈西洲求证，赌他们的关系单薄到根本不需要为她小小的谎言擦屁股，所以扯谎的话想说就说了。
反正就算这种情况下也没忘给自己留了余地，南知意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是“有可能”。
*
这个插曲导致南知意看到等在门口的沈西洲时，心虚地比平时都安静了不少。
本来南知意今天从学校出来的时间就比晚自习结束的那波人晚一点，加上在学校上晚自习的人大部分都有人接，放了学就直接上车回家。
所以等她和沈西洲走到学校后面胡同外公用车棚附近的时候，周围已经没几乎没有同校生了。
沈西洲的小摩托不能开进学校，所以平时会停在这里。
胡同里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人压着声音说话，南知意本以为是放了学偷偷在这边谈恋爱的学生，结果越听越不对劲，谁谈恋爱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