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栎的姑姑,姬礼在此等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璟书(瞪大了眼睛):原来你说那些话都是为了骗我的身子...
☆、偷虎符
自从将妹妹善善托付给姑姑姬礼后,槲栎就入宫做了长公主的贴身侍卫,这几年来鲜少与姬礼联系,连见妹妹善善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每当见到楼兰旧人,他就会想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愧疚与绝望便会涌上心头,让他痛苦不堪。
许久不见,姬礼觉得这个侄子与楼兰王生的是越来越相似了,面庞的轮廓更加硬朗,一双明显的蓝眼睛犹如罗刹海般碧波无暇。
“姑姑。”槲栎一手持剑,向姬礼拱了供手,算是行礼。
“槲栎,有些时日不见,你如今倒是与哥哥长得越发相似了。”姬礼感叹道。
姬礼虽然是楼兰王室收养的公主,但是却与楼兰王室感情深厚,不光是老楼兰王,楼兰王,也就是槲栎的父王,是姬礼名义上的哥哥,对她更是照顾有加,兄妹之情不浅。
听姬礼提起自己的父王,槲栎的眸子暗了暗。
姬礼知道自己这个侄儿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但是凡事皆有意外,就算他告诉了城中的百姓,难保全城人能安然无恙的撤退。
风沙这种事,向来是不等人的,当年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逃出来已是万幸,也为楼兰王室留下了一丝血脉。
在这件事上,姬礼并不怪他。
也许老楼兰王还庆幸自己的孙子和孙女逃出这绝望之境,保下了性命呢。
姬礼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找到回楼兰的路,安葬楼兰城中的百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知道不可能有那么多侥幸,让很多人活下来,但是哪怕能让她再看一眼楼兰城的模样。
她就满足了。
姬礼对槲栎笑笑,却藏着几分哀伤,像是在怀念什么,“你这些年在长公主身边当差,见惯了魏庭的繁华,可有忘记故国?”
槲栎闻言,以剑抵心,一字一句道:“在槲栎心里,从未忘记楼兰。”
姬礼似是得到了安慰,鼻尖也有了一些红意,点了点头。
槲栎看着姬礼,知她今夜突然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他心里一咯噔。
“姑姑找我来,可是善善出事了?”
善善被他带到中原的时候才五岁,还是不明事理的年纪,这些年都是姬礼在照顾她。
除了燕秋,善善如今是他唯一的牵挂了。
“善善没事,这孩子如今出落的可漂亮了,就是随着我四处飘零,还没有订下婚事。”姬礼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接下来却话锋一转,直戳槲栎的痛点。
“姑姑也知道你如今被长公主委以重任,但是你身上流的毕竟是异族的血脉,终究不会被汉人接纳。”
这话让槲栎默不作响,一开始因为他的相貌,的确有许多人欺辱他,看不起他,但是燕秋却极力维护他,狠狠惩罚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甚至还让他一个异族人做她的贴身侍卫。
碍于燕秋的权势,如今一般人不敢对他异族的身份说什么。
但是背地里,那些中原人还是有些排斥异族人的。
似乎是想起了燕秋维护她的场景,槲栎嘴角微扯,“姑姑,长公主对我很好。”
姬礼叹了一口气,“听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今夜这事是成不了了。”
她走进槲栎,语气温柔,但字字珠玑,“若是长公主真的信任你,她手握大权,作为她的亲信,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助你寻找楼兰旧迹?”
“楼兰十多年前还是大魏的附属国,可楼兰没有了踪迹之后,大魏朝廷却没有派兵去查探一丝一毫的消息,可见他们从来就没有将楼兰放在心上。”
“槲栎啊,楼兰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个小国,但是却是我们的家啊,姑姑这么多年,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家。”
姬礼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姑姑,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回家的路的。”
槲栎看着姬礼,忙道。
他知道这些年来,姑姑并不比自己过的好。
自从得到了楼兰消失的消息后,姬礼便抛夫弃子,不惜对外宣称自己假死的消息,向裴正隐瞒自己的踪迹。
如今姬礼约他见面,却是在裴家。
这间房子,是姬礼在裴家做裴夫人时的房间,自从裴正以为她死后,就将房间空了出来,甚至还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可十几年过去,这间屋子还像是有人住的模样,甚至都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就连装潢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
触目之处,姬礼忽然有些感慨。
选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在洛阳城中只熟悉裴府,而且这间屋子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所以很适合密谈。
她离开裴家后便一直过着四处飘零的日子,一边联系在外逃过一劫的楼兰族人,一边寻找愿意帮助她回家的人。
在这期间,她偷偷回过一次洛阳,正好是这次,她暴露了踪迹,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裴玉卿那时候才七岁,生的圆润可爱,但是可能是因为病弱,整日里都愁眉苦脸。
她忍不住上前,却刚好被裴玉卿看到了,并且凭着幼时的记忆认出了她,扯着自己的一角不让她走。
她不得不向自己的儿子解释,并且叫他不要告诉裴正。
小小的裴玉卿问她,若是不告诉父亲,你便会时常来看我吗?母亲。
那一声母亲让她的心忍不住颤抖,她点了点头。
这些年她一直和裴玉卿保持着联系,时常给他寄些她觉得小孩子会喜欢的玩意。
他知道自己的心愿,这些年来也一直向裴正瞒着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没曾想这次回洛阳,姬礼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入宫了。
“所以,姑姑想让我做什么?”
姬礼想起那人,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忠臣的模样,但是背地里却生了反心,她的嘴角多了几分嘲讽。
“顺安侯说,只要我助他成事,便会派兵帮我们。”
“顺安侯?”槲栎皱眉,音量抬高了几分,“他想谋反?”
“是。”
“姑姑想要我谋害长公主?”槲栎顿时有了这个猜测,暗道不好。
“姑姑知道长公主对你有救命之恩,没有让你害她性命的意思,顺安侯说,只要能拿到皇城护卫军的虎符,他便可成事,剩下的事情我们只要静待就好。”
姬礼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虎符只是一件玩具一样。
“姑姑,我......”
“姑姑不是在逼你,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姑姑的话,若你不愿意,姑姑再想其他法子,总归那么多年过去了,只是苦了善善跟着我颠沛流离。”
姬礼年轻时一直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如今年纪大了,没想到却在侄子面前演起了戏,搞些弯弯绕绕。
长辈如此,槲栎不得不表态。
“母亲!”裴玉卿的声音突然响起,姬礼侧头,便看见裴玉卿扶着门,走了进来。
“卿儿,你怎么在这儿。”姬礼有些惊讶。
裴玉卿这几日的睡眠有些浅,时常被惊醒,今天从噩梦里醒来,便趁着夜色出来走走,一时没有察觉,走到了姬礼旧时曾住的房间。
这个屋子一直是昏暗无光的,也只有每个月初,父亲会亲自来打扫,可如今是月中,却无缘无故掌了灯。
裴玉卿心里升起几分好奇,步抬起脚步上前查看,没想到居然听到母亲撺掇表哥偷长公主的虎符。
“母亲,若是殿下失去虎符,陛下便会对她没了忌惮,随时可能会对殿下不利,这比直接要了殿下的命还要......”
“闭嘴。”姬礼打断他。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你要去揭发你的母亲?再说,别忘了,若是楼兰还在,你也是楼兰王室。”姬礼皱着眉头,不满的看向裴玉卿。
“可是楼兰不在了,先帝也曾派人去寻过的,什么都找不到。”裴玉卿的声音有些微弱。
“那是他们没有用心!若是派出一队精兵,什么寻不到?”
裴玉卿的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姬礼还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他的模样。
槲栎知道裴玉卿中过毒,身子亏损的厉害,也知道姬礼的性子,他虽心里不愿,但是也不能当面拒绝,便对姬礼说,“姑姑,这件事我会考虑的,玉卿自小便身子不好,夜深露重,快让他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