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就完了?并不。
邻居李掰藏头露尾地尾随其后,也在人院门口摸摸索索:“这几帮人鬼里鬼祟的,干啥呢?怎么老是盯着这破鸟转?人家的东西,干你鸟事呢?……这家那妹子才奇怪呢。”
自打上次无意听见苏弦和姐姐聊石像一事,李掰进这家打水时便常探头探脑。--她家确实出现过好几尊石像。留神看这些石像刻得还是同一女子。有站有坐还有躺,但诡异的是,很多姿态各异的雕塑过一晚就再没看见。可这院子就一个门,没见卡车、推车啥的运它们出去啊?
难道是在学雕塑,雕完后毁掉又重塑另造了个?可也没听见动静啊。
……不对不对。
诗人总是敏感善于观察,李掰从直觉上觉得这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了会,找不到答案也打道回府了:“总有一天,我会搞清楚的。”
苏弦延期特批文件搞定,便开始张罗找房子搬家,忙里忙外很快将林寂陌那少爷忘在脑后。而林寂陌却恰恰相反。
除了猫头鹰咕咕,城中村签合同的那天,有一个细节印象深刻,他越想越不对。--苏弦的掌心有很大一块疤,看肌理看年头,似是被火烧的,而且还是很多年前被火烧的。她签字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她是个左撇子。
苏簌树也是个左撇子!她掌心也有个大疤,是他很多年前拿火棍烧的。
不会吧,怎么可能?苏簌树好好地怎么会变成苏弦?她没有改名的必要。夜间总是适合乱想,林寂陌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苏簌树在眼前晃。不知想了多久,他呼呼呼地总算睡着了。
在那后的空闲时间,林寂陌外出散心不再往夜店、酒吧跑。有事没事开始压马路,尤其是苏弦城中村附近的马路。阿三很乐意拖林少在附近转。--他可以趁机见见苏合。
一开始阿三跟苏合是偶尔碰上聊聊,碰得多了,得了对方联系方式,两人直接出城中村到别处玩去了。林寂陌乐得清静,便一个人在里面逛。
不知不觉地,便逛到苏弦院子附近。--门口鬼鬼祟祟地趴着一个人,定睛一看还是个男的。畏首畏尾地围着女人屋子瞎打转?死变态!
林寂陌箭步过去,直接给了他个醋栗:“鬼鬼祟祟地,你干嘛?”哪里知道对方底气十足,反将了他一军:“我干嘛?我倒问你干嘛?你是这的人吗?”
这话一问倒是把林寂陌梗住了。往院里一瞧,苏弦这会不在家。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互相一瞧,原来曾经见过。那日在苏弦家签合同,还在一个桌上喝水呢。
一场误会,原来是旧识。
林寂陌跟李掰打个哈哈,简单寒暄几句,两人又各自走了。
“……转来转去的,那小子难不成看上苏弦了?”林寂陌双手插兜,一路踢着石子,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转来转去的,那小子指不定发现什么了?”李掰回家从窗户往外望,偷窥完林寂陌又偷窥苏弦家。
这一场偶遇给李掰林寂陌都提了个醒。没理由在人家门口转悠是要被打击的。
于是李掰在家里架了个监控望远镜,正对着苏弦家窗户。当然,正前面拿花盆伪装遮挡了下。--林寂陌骂他骂的不冤枉,他果然是个死变态。
而林寂陌这边,进出城中村或许不需要理由:他是这地产项目的集团CEO。但在苏弦家附近转需要理由:CEO基层视察可以么?当然可以。
于是一贯当甩手掌柜的集团CEO,隔三差五地拿图纸跟手下在苏弦家附近比比划划。这里要做个雕塑、那里要做个景观区……,反反复复地来,搞得手下紧张兮兮一头雾水。
偶遇倒偶遇了几次,苏弦一堆的东西买回来,丢三落四得林寂陌不得不跟在后面拣。苏弦给了大boss一些水喝,或者唠嗑吃点水果。林寂陌一个CEO活活成了搬运师傅。--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常用角色,理解理解。
林寂陌反复地上门,苏弦疲于应付、顾此失彼,很快忘记要提防李掰。--如此一来,便出事了。
那是一个阴雨天。李掰请假在家。
天即将黑了,苏弦自知不便留客,便给林寂陌下了逐客令。看着林寂陌左右不情愿地离开,李掰心里“嘿嘿嘿”地开始嘲笑这货:这下吃闭门羹了。
天空乌云密集,渐渐有轰隆轰隆的声音。貌似要打雷扯闪下大雨。
李掰到阳台收衣服。此刻一道闪电划过,阴暗世界亮如白昼。李掰的脸正好对着苏弦家:那妹子在窗前被照得一清二楚。
本来白昼转黑夜,苏弦由肉身变石像一次即可。但因为闪电的缘故,天空在白昼与黑夜间反复无规律地切换,苏弦在石像和肉身间也来来回回变幻好几次。
李掰在阳台很快发现了!那个妹子的脸,从石膏材质变回肉身,来来回回好几次!--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他疯了!李掰丢下衣服冲回望远镜旁,对着苏弦家窗户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看。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那个妹子到底什么来路?这世上有这种存在?人和石像之间是可以随意切换的?
李掰看到的越多就越疯狂。
他的心脏跳到嗓子眼,他有无数的东西不明白。可没人安抚他,也没人告诉他答案。他感觉头都大了,他开始在屋内暴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李掰什么都顾不上了。他雨伞也不打,在瓢泼大雨中冲进了苏弦家。--他要当面核对清楚!
苏弦家的小院门对街坊们形同虚设,李掰很容易就进去了。但正屋的门紧缩着,李掰隔着一扇窗户和苏弦面对面,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苏弦的脸仍旧不停变幻,她没法跟他说太多话:她让他天亮再来。李掰震撼之余,觉得有必要在场护她:“我就在这守着,我等你到天亮。”
……晨光熹微,这里再度恢复了宁静。苏弦终于变回那个水灵的妹子,她看着对面的李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能帮我保守秘密么?”
第7章 同样是当爹差距咋那大
--其实,苏弦并不是一生下来就这样子,她也有顶正常的童年与青春期。直到那次溶洞之行。
那个溶洞似乎是新开发的,游人少不说,很多景点几乎人迹罕至。倒挂的钟乳石、来历不明的地下湖泊……,直射下来的天光中,还能看见漂浮的灰尘粒。小众而神秘,有意境又不挤,是苏弦这种个性文青喜爱的。
她掉进一偏僻的钟乳石林中。她还被蝙蝠咬了好几下。晕过去的一天多里,没人发现这独自旅行的女孩出了事;她自行醒了,又自己慢慢摸索着出来。
在医院打过破伤风和相关的免疫针,医生还给了她一些药。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结果三月后,她变成石膏像。
开始她以为皮肤得了严重的鱼鳞病:她身上老是掉粉屑。求助医生后,很快她发现并不是:医学界没有她这样的病例。在夜间她就是一具彻头彻尾的石膏像。
再过不久苏弦连医生都不敢相信了:他们不打算放她离开,他们在她身上做各种试验研究。很多试验比变成石膏像更让她痛苦和不舒服。
她偷偷逃走了……。
苏弦和医生们的想法一样,问题症结可能是因为那次溶洞意外。后来她偷偷返回溶洞景区,那里因为经营不善关张了!她一个人,偷偷摸摸艰难地找到出事地点。那里一片荒凉,物是人非,别说蝙蝠,一个活物、一点声音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苏弦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抱着自己的膝盖怎么也想不通。她无助、绝望,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突然她听到了“咕咕”的声音,--是一只猫头鹰!
它好像在这待了很久,它一直盯着苏弦,它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她!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苏弦经历一场打击,急于寻找答案、倾述发泄,连小动物都不放过。猫头鹰当然不会回答她,--它跟着她回了她的家。
从那以后,每次苏弦因自己的怪人身份无路可走的时候,她都会拿咕咕安慰自己:“只要咕咕在,早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咕咕老家就在溶洞,它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咕咕始终待在身边,可它并没给苏弦什么启示。慢慢地,苏弦开始看淡了:这样只是不大方便,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