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苕牵着我的手插在衣兜里,他的衣兜里揣着块小暖宝,热乎乎地让人不想撒手。两个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松花江上,举目远望,冰面上有很多游乐活动。我们买了好些烟花,找一个人相对少一些的冰岸边上燃放。璀璨的花火在天空散射,美极了。
“每年的圣诞节以后,我和妈妈都会跟着叔叔去阿尔卑斯山腰的小木屋里过新年。”马苕陷入了回忆里,“叔叔不喜欢和他家里的亲戚应酬,总是躲得远远的。”
“我以前过年都只有我和我妈妈两个人,后来妈妈去了北京,便多了外爷外婆一家人和我们一起过年。”
马苕的手表显示已经十一点半了,我们放完手上最后的烟花,匆匆回到满是人海的中央大街上。人们兴奋地开始倒数,我们两人也用中文跟着一起倒数。
三,二,一,不知哪里响起了大钟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
“新年快乐。”马苕对着我大喊。我还没来得及也说上同样的祝福,他的吻便落在我唇上,狂热激动,深入热情。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变得轻柔悱恻,让寒夜里的我也感到热气萦绕身上。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房间里很温暖,只需穿一件单衣和一件薄外套。我懒在床上看微信,都是同学同事发来的新年祝福。当初的三人练车群,几经发展成为了三人练车加两人观看的五人群。范俊在老家嘉兴当起了公务员,还兼营家里的客栈,呼喊我们有空可以去他那玩玩。
兆欣秒回:“吃住全包吗,同学?”
范俊很义气地说:“别人都是打八折的食住费,看在你和咱家老李CP了这么多年,就给你个全免。”
李英勋也出来冒泡了:“还要包手信才行。”
李文熙发偷笑表情。
“你们来嘉兴除了路费,其他的都全包了总行了吧?”
“路费才是大头啊。”我补充了一句。
范俊马上喷血表情。
“今年春节吗?春节要拜年,不能外出...”邓兆欣马上切入主题。
“五一小长假可以过来。”
“预祝你们玩得开心,我要准备结婚,不能外游。”李文熙这爆炸性大新闻马上炸出了我们的好奇心。“三月在深圳摆喜宴,你们都过来吗?”
“我来。”范俊第一个报名,我都在心里替他难受,他还奋勇报名出席自己心仪女生的婚礼。
这个同学群里在谈论婚宴,另一个同事群里在热闹地收发红包。马苕也起来了,在群里发大红包,我抢不到,在群里发了个不甘心的表情。他马上又发第二波红包,几乎每人都抢到,连老方也出来抢红包。
点开朋友圈,寇毅叔的happy new year 2015 跳入眼帘,配图是窗外的城市夜景,好像是纽约曼哈顿城区。我点了个赞,像我这么大度的晚辈,总得要给长辈一个下台阶。正当我为自己的大度感动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蜜运
敲门声响起,门外是马苕,正提着一袋子外卖肯德基。
“早餐到。”马苕一身寒气与冷香气走进我房间,我忽然想起自己只顾着赖在床上看手机,都还没去洗嗽。
马苕看我脸红,笑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不是的……是暖气太热了。”我赶紧遁逃到洗手间,旋风般洗涮。
今天的行程是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计程车司机在路上告诉我们,每年的冰雪大世界在1月5日开幕,不过在开幕前,游客可以免费进园内观看。我们俩已经看过沈阳棋盘山的冰雪小世界,咋一看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除了觉得场地规模大了几倍,已经没有了初次看到巨型冰雕雪像时的惊艳。两个人在园里转了半天,不是玩累了,而是走累了,最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市区,连哈尔滨的地标洋葱头大教堂也放弃了。
明天早上要坐动车回北京,然后搭乘动卧火车回广州。在北京的中转时间很紧凑,来不及买口粮,便决定待会吃完火锅后去超市扫货。
马苕的颜值实在是太招风了,商场里的小姐姐大姐姐都不住地拿眼睛看他。有的瞧他立在货架前似乎需要帮助,便上前问他有什么困扰。
马苕操着不大流利的普通话说:“噢,我在等我女朋友,谢谢你。”
那位热心助人的小姐姐用眼珠子扫了扫我,灿灿地离开。
我笑呵呵地说:“看来你很受女同胞欢迎嘛。”
“你是在嫉妒吗?”他突然崩了这么一句,还说:“我喜欢你嫉妒别的女孩与我说话。那样你就能明白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谈话时的心里感受。”
我把一堆吃的塞他手上,看来他是活太少了,所以话太多。
哈尔滨回北京的动车要七个小时,我真后悔没有订机票,一天下来,感觉屁股都坐得麻木了。马苕第一次感受中国的长途火车文化,十分珍惜与车上乘务员练习中文口语的机会。到了下午,他也开始打起了盹。两个人一起约会周公,我再睁开眼时,马苕不在位置上,往车厢里张望,看见他在过道里聊电话。我正好奇他为什么要到过道里说电话,列车广播提示快要进站了,只得收拾了行李准备下车。
可能白天睡多了,上了北京开往广州的动卧车后,硬是没有一点睡意。同一个卧室的乘客是一位大叔叔和他的儿子,他们好奇地问起马苕的国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然后便躺回自己的床上开始睡觉,鼾声有点高分贝。
马苕看着我不住地摇头笑,“幸好白天在火车上睡了一会,要不然这会根本睡不着。”
我也无奈地笑笑,翻出自备的桶装泡面,火腿肠,鸡翅膀,果汁和酸奶,准备开始火车上的宵夜。马苕这会不嘲笑我买了太多吃的上火车,还大有吃得太快食物不够的意思。
“你家人还为你不回中国过农历春节而给压力吗?”
我摇头。
“那我尽量安排春节假期,和你一起去欧洲游玩。”
这算是男人的承诺吗?
周一,又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生活。我和马苕有共识,都不愿意在办公室对外公开恋爱关系。为免两人见面时眉来眼去,我干脆常常别过头不看他。有他在的场合,我远离。与他有关的八卦话题,我沉默。
晚上下了班,两人到约定的地方碰面,从兴业路西餐厅到北京路老字号,每天不重样。周末会在城里城外四处溜达,从荔湾湖公园到南沙天后宫。原来蜜运中的二人世界是如此的多姿多彩,竟让人坐着发呆也可以傻傻地偷乐。
长假期后回来上班的Boss老尼对我的项目工作盯得很紧,稍有进度上的放缓,他便要打视频电话,邮件不间断地了解状况。到了一月末,程序设计商告诉我们可以开展第一阶段的系统测试运行时,我竟有热泪盈眶的冲动,终于可以不用劳心劳力地人工计算数据了。
傍晚,一到六点整我便关闭电脑下班。这个点正是法国办公室刚刚上班的时候,只要多处理一封邮件,接着还会有更多邮件涌进收件箱等待处理。马苕与我约好今天下班要一起到超市买食材,然后到他家里做法式西餐。此刻,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想来已经出发到超市了。
我最近都没有骑车,也特意不坐电梯走后楼梯,以免在电梯上遇到同路的同事一起离开。甫踏进后楼梯,便隐约听到女生的哭声。我后脑勺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理智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可良心在拦着我不让我就此离去。
我按捺着心中渐起的恐惧,循着哭声的来源往楼梯上层放低了脚步声爬去。爬了四层楼梯,哭声越来越清晰,那女生一边哭一边说话。我愣了半响,确定女生说的是法语。我顿住了脚步,那女生正在上一层楼梯说话,听说话声,好像是办公室里的年轻法国业务经理凯瑟琳。
“我不喜欢中国,我来中国完全是因为你。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知道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你不想让公司里的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保证一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喔,这完全是一部爱情剧情戏,听这字里行间的意思,男女主角好像都是办公室里的同事。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是知情人士,会不会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即使他们不动武不行凶,也难保对方心里存了芥蒂,朝夕见面的那多尴尬。我决定按原路怎么来怎么回去,刚踏出第二步,便听到男主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