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血哗哗的流。
我从小最怕疼了,每次受伤都要哭好久。不吃辣也只是因为怕疼。
现在却不想哭。
哭了就输了。
最终我还是挪到李梁房门口,撬锁时我手都是抖的。
妈妈我想回家。我下次绝对不闹脾气。
一开门,好家伙。
李梁这没心没肺的举着本字典对我虎视眈眈。
丧天良!
老子不干了!
再见吧您老!
费尽心思我为个啥?这孙zei好吃好喝的不用我瞎操心!
好在小子识相,回去一路背着我走。
就像小时候玩累了趴在妈妈背上一样。是人类的温度还有柔软的肌肤触感。
他还活着啊。
我也是活着的。
反正他看不到,我偷偷抹了点眼泪。
王可的录像全是老生常谈,叫我去往别的城市避难。
我扣着手指中的血垢盘算着到时候怎么砸了这玩意儿。哪知她中间画风突变,又是说要我招兵买马又要我弄死所有信仰神的人。
这玩意太难了。
最后她还和我们家道歉?她有什么资格?
她自说自话的介入我的生活,又自说自话的打算从中脱离出去。
凭什么?
她欠我们的,永远也还不清。
但是,她也是多年来挡在我面前的壁垒。
我们要的从来不是道歉。爸爸妈妈费尽心思也只是希望这个人能彻底融入我们家而已,这个人却丝毫不领情。
凭什么?她明明抢走了我的一切。
行尸走肉(潘华)
近日王可闭门不出,神又命王龙对她严加看管。
早有人说,人造人都是死脑筋。
这是真事。王龙当真收拾东西跑她闺女屋里一住三四天。
王可这人平时是个夜猫子,这几天也心不在焉。
“我都近半月没碰人偶了。”王可这人和我打小一块长起来的,从小她犯错短她吃食没问题,打骂罚跪也是常事,唯有不让她接触人偶她就像少了半条命。现下王龙例行公事去汇报情况王可好容易抓着机会隔着门和我吐苦水:“我觉着王龙想我死,给我把刀我能把这桌子拆了改成人偶,从哪里下刀我都想好了。”
多日未开口,不善言辞如她也开始多说些话。
还有就是,传递于门缝下的纸条。
我告诉她王奇救出李梁,路上见着王龙。她忙问是否有伤又划去问我她弟弟是否出了纰漏,被王龙见着脸。
没见着脸,他落下了面具。好在当时神着急招人过去,我领走王龙顺带改了她记忆。最后还把面具一把火烧了。
对此王可深感欣慰,却对我戒备的很。
也是,是我亲手杀了苏然郦。我本想和她一起走了,却又被救回来。
难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当时的海千心意已决,铁了心要帮她甚至没见过面的哥哥。天平的一端是爱情,另一端是责任。
我当时选了责任。
苏然郦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理解我的想法没有制止,只是用她那双从未染上阴霾的眼睛注视我强颜欢笑。
“没关系的,这也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没关系的潘华。我不怕。”
我几乎要信了她的谎话——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捕捉到她细微的颤抖和贴着头皮滑落的冷汗。
可我还是没有选择她。责任于我,于我们更为重要。
难说在相同的情况下王龙或是王可会作何打算。
王可或许会徇私,王龙绝不会后悔。
现下隔着一扇门,我在和随时可能背叛的监察者门缝传书。前几天还刻意放走可以确定背叛的王奇。
值得吗?现在连王可都不完全信我。
我将纸条烧成灰烬。
王龙回来时,只能看见我倚在门上抽烟。
王龙行礼后提醒:“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我当然知道。
挥了挥手没去管,正好她回来了任务也不需要提两遍。
“神叫你二人和我搭档回收从属后人的能力。”
我本以为最难搞的王龙不过低头领命,反是一向温顺的王可明确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我讨厌她。”
王龙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愤恨的咋舌,又不自觉握紧自己的佩剑。
我只好劝她:“你当年还说讨厌王奇。”
起码把这孩子养的还可以。
“是,我,对,不起他们。”
王可少有的磕巴,也不知是不是王龙在场的缘故。
“如果不是我,王奇的双亲不会死。”
王龙踹门,冷声喝道:“如果不是你小子作妖,当年车祸死的是一家三口。”
木门毫无抵抗力,被轻松踹开,王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虹膜收缩少有的惊诧压声低喃:“为什么?父亲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要害他全家?”
王龙听去了,冷笑:“个叛徒还能叫他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度晚年不成?当然要在他最幸福的时候下手收网。”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戳王可额头:“你呀,你,没事拿那人造人出气才是正中神的下怀。就王番一个跑出去不惹事的,你还……”她自知失言,极快闭嘴。
王可愣愣的被她戳的脑袋一晃一晃,额头浮起一块红指印突然看我。
“真的?”她看着我可能只想要一个答案,“潘华哥?”
不是,我爸爸是被威胁的,他如果不这么做我妈妈会死……他不是故意的,他以为车里只有王令,那种程度的伤王令一个人造人根本不会有事。
千言万语,我最终什么都没说。现在说什么都像是辩解。
王可急了,摘下眼镜直愣愣的看我,也不言语。沉默着任由王龙梳洗打扮然后领着她换了一套衣服。
这两人审美不同。
王可在家虽不喜打扮,出门总习惯穿风衣,也会视情况改穿礼服。身上颜色很少跳脱出黑白蓝三色。
王龙不一样,她喜好偏日常休闲的连帽衫。还喜欢那些张扬的颜色。比如红色,血红色。
而王可,除了表达愤怒和仇恨极少用红色创作。
现下,王可被迫套着和王龙身上一套的亲子装一句话都不想说。安静的坐在后排翻看那些人的档案。我觉得坐后排尴尬便坐到副驾驶。
王龙,对车的热爱超乎我们的想像。车开的又快又稳。王可不放心还是系上安全带。
该说她胆小好还是说她谨慎好?
路上,王可盯着档案好似无意提到:“你捐肾了没?”王龙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冷哼:“不劳监察者费心。”
多亏我平时开车比较野,不然就刚才那一下我估计得贴玻璃上。
王可为人木讷,盯着档案将所有人按住址从近到远排好码齐,一字一顿的提醒:“违约会死的。”回答她的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显然,这句话王龙并没有听进去。
除此之外一路无言。偶尔王龙会附和几句摇滚歌词。
尴尬,太尴尬了。
回收能力我们这种给人打工的当然没什么异议,这不过是说明神终于不乐意养那些个叛逃的闲人了。
归根结底是等价交换,他们归还能力,我们这边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要有不配合的王龙和王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要还是软硬不吃就由王龙动手,王可堵门,我负责修改记忆。
分工明确,先前没合作过但配合还算默契。
中午,车上王可收起又一份档案,报出下一个地点,竟打算去下一家。王龙先一步撑不住,驱车去了家馄饨店。
理由充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王可眉头拧死,满脸不认同,但又想到此次目的之一便是借神的工作调虎离山好让她弟弟做一些小动作,这才不情不愿的跟上。
王龙也不客气,点上一客生煎又加两碗泡泡馄饨以及一碗芥菜肉大馄饨。
王可随意找地方坐下。
我们三人都冷着脸,互相不给好脸色,也没旁人敢在边上呆着。王可本意不过是找个位置坐下吃饭也无所谓拼桌,哪知在她对面吸溜面食的人抬眼看她端起碗就走。空留王可愣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我,问:“我们很像坏人吗?潘华哥,你说说。”
不多时,王龙领了生煎过来,坐下又拿出两个醋碟推一个给我,留一个浅浅倒上一个底的香醋又加一勺辣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