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庸凑近才发现褚琅在绣花,顾之遥也拿着针坐在她身旁,两人绣出来的风格很不一样,神态确实一样的专注。秦庸心中好笑,素来知道顾之遥是个讨喜的孩子,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和褚琅相处的这么好了。
“绣的这是什么?”
顾之遥本来不欲让这一家子人知道自己一个男孩子竟学了绣花,但看褚明月绣的那两下实在不像样,忍不住上手教她两下。褚琅这段时间带着褚明月绣花早就一脑门子的官司,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聪慧的小孩儿,管他男孩儿女孩儿,把褚明月哄到一边便与顾之遥一人一个绣棚子动手绣起来。
“绣了一把刀,”顾之遥把手里的绣样拿给秦庸看,“本来想绣哥哥的名字的,但是我的字实在不好看,也描不出好看的字样,就只绣刀了。”
秦庸点点头,见顾之遥似乎还有话要说,看着他微微挑起眉等他问自己,果然顾之遥小心翼翼地让他把耳朵附过去。秦庸弯下腰,听见顾之遥在他耳边蚊子似的问:“我一个男孩儿还会绣花,太太不会觉得我不好吧?”
秦庸笑着摇摇头,示意顾之遥看褚明月,顾之遥不解,看看褚明月又看看秦庸,秦庸也趴在他耳边学他的样子小声道:“这有什么的,小核桃绣花不行也不爱敷粉,每天就喜欢舞鞭子,太太也没觉得不好。”
顾之遥这才微微放下心,低头抿嘴一乐,拿着绣花针继续在缂丝的帕子上绣他的那把刀。
褚琅停下手挽了挽头发:“做什么怪,这么近也要当我听不到,我是聋了吗?”
褚明月见这头专心的二人终于说话,才咋咋呼呼地开口:“就是就是,我都听见了,表哥你是不是说我绣花不行?我前儿还当着姨母的面绣了丝瓜,翠绿翠绿的,可好看了。”
褚琅忍不住笑出声:“不是葫芦么?”
“哎呀你们真烦人!”褚明月跺脚咬着嘴巴,“我怕姨母太闷了才来陪你的,还笑我绣花难看,我以后不来找你玩了。”
褚清风在旁边摸褚明月的头:“核桃,别闹。”
祝成栋憋了这半晌也才能说话,见褚明月都开口自然也不会憋着:“行了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嫌弃我们核桃绣花不好看,难道你们就都很行么?”
听了祝成栋的话,其他人都忍不住面无表情地看着祝成栋,祝成栋被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都这个眼神看我做什么?”
褚明月表情复杂地开口:“金子,我知道你向来护着我,但是姨母和阿遥是真的很厉害。”
褚清风也点点头。
顾之遥听褚明月这么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在秦庸面前显摆,小声说道:“太太是很厉害,我也就还行吧。”
“最烦你们这些明明很厉害还要说自己还行的人了,”褚明月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你们绣花?我走了,你们真烦人。”
……
本来围了一大群孩子在褚琅身边,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们都散了,只剩下母子三人在屋子里。
秦庸凑过去,看到褚琅手中的布是一块鹅黄色的芙蓉锻,料子又厚实又好看,上面绣了一片白玉兰,绣线密密匝匝,又富贵又清新。
“这是给遥儿绣的?”这料子一看就不是褚琅平时会穿的,更像是给年纪小的女孩儿穿的。
褚琅点点头:“你传信给我说遥儿是男孩儿的事只能褚家人知道,本想给他再做几身厚衣裳,但这几天总不能冻着,核桃便把她那些穿小了的衣裳都拿了来。料子肯定是比咱们府上的要好,遥儿穿了也不委屈,干脆绣上新的花样,也算给他添了新衣裳了。”
顾之遥忙跟着点头:“是,我自己也觉得做新的太奢了,还要长个儿呢,穿不了几天就得换下去。”
秦庸摸顾之遥的头,点头笑笑算是没意见。但他想到褚琅说的那句“料子肯定是比咱们府上的要好”心内发沉,众人在齐州也就这一宿,明日就要启程回京,等到了京城之后,等着他和顾之遥的事情就更多了。
还有那件事,那件不得了的事……希望瞒得住吧。
第25章 油头粉面冯大人,面露恶相是秦庸
翌日上午,众人便动身返京了。褚琅与顾之遥同乘一架马车,秦庸在前面骑马,褚府的众人站在门口相送。
冯纪年带着阿蛮与常氏与秦庸在褚府门口会和,准备妥当便要动身。褚明月与顾之遥半日便结出深厚的友谊,万分舍不得这个终于把自己从家里老小的地位解放出来的小表弟,就差跟在马车后面追了。祝成栋倒是没有留在褚府,同秦庸一起动身往京城去,对于小妹舍不得的不是自己这件事心痛不已,面上却还端着自己那副小将军派头不说话,其实憋得快要出内伤。
“阿遥!回了京城别把表姐忘了啊!给你的糖我都让钱满满给你塞糖盒子里了!要是在京城过得不快活就来齐州找我啊!”
“核桃表姐!你快回去吧!我肯定不把你忘了!我昨天绣的那把刀送你了,别再拿自己的绣活折磨银子表哥啦!”
“混蛋啊你,喊明月表姐,不许叫核桃!”
秦庸听见后面那两个小孩儿耍活宝,知道他们是怕褚琅难过故意闹给她看,心中熨帖,顾之遥向来照顾身边人的想法,也难怪褚琅会与他投缘。
冯纪年从来没见过像褚明月这样豪放的大家闺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祝成栋在他旁边见他频频看自己的小妹登时忍不住威胁道:“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小妹啊?再看把你这对招子抠下来。”
冯纪年瞥祝成栋一眼,回他两个字:“有病”。
褚明月本来还想同顾之遥演上几个回合,听见自家大哥那边居然被人给怼了,忍不住抬头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见冯纪年那张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银子……你看见那个人没?金子旁边那个!怎么长得那么英俊?!”
褚清风偏头看冯纪年,看不出来小妹口中这个人怎么就那么英俊了,又不习惯多话,低头想了想答道:“可能吃的米比较白。”
冯纪年:“……”
祝成栋:“哈哈哈哈吃的米白脸就白,银子好样的!小核桃你给我矜持一点,都回去吧,我们得走了。小核桃晚上别想大哥哭哭啼啼睡不着觉。”
褚明月看着祝成栋面无表情道:“你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馄饨么?我想你干什么,都不如想你旁边的这个油头粉脸的小白脸来的快活,好歹人家长得俊。行了行了,快滚吧,看见你就烦。”
祝成栋:“……”
冯纪年:“……”
在门口耽误了这半晌,秦庸从祝大人手中接过文书,贴身放好,略抱一抱拳:“姨父姨母,我这就走了。”
祝大人点点头:“路上千万小心,保护好皇女的安全。”
褚琳这些日子来往褚府跑了不知多少回,饶是褚琅不爱嚼舌头,多少也知道些京中秦家的情况,如今妹妹要要回京,心中担心的不得了,秦庸这边要带公主的尸身与后人回京,她不好再留,只能将心中的不舍强行压下,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庸儿,你如今也要是个大人了,照顾好你母亲。”
“姨母放心。”秦庸点点头,褚琳用帕子压压眼角,又道:“我就不去车里与她相辞了,也省得她伤心难过,让遥儿多劝劝吧。”
秦庸点头不语,褚琳默默退后,让祝大人与冯纪年辞行。
“冯大人,一路上多谢照应,回去路上下官这逆子与外甥还要您多加照拂。”
冯纪年知道祝大人是与他客气,秦庸脑子里不知道多少计谋,祝成栋看着人傻,怎么着也是将门虎子,这两个人哪里用得着他照拂?心中感慨这褚家的女婿行事也是滴水不漏,面上确是不显,对着祝知府拱手道:“祝大人过谦了。”
几人不再客套,下人与阿蛮和常氏的车马报备后,一行人便向京城而去。
……
齐州到京城已不算远了,行了五六日变到了京城附近,白天急着赶路,晚上只能到了一个很小的城镇落脚。
镇上只有一个客栈,房间不过,把唯一的上房给了阿蛮和常氏,褚琅自己宿一间,冯纪年宿一间,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所幸顾之遥从小就吃过苦,又在柴房中睡了好几年,晚上再马车里过夜也并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