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丢一边,狭窄局促的空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支撑着。
转身伸手摸到程嫚的裤子湿了,顺手替把鞋子脱掉。
然而发现手脚都绑着是没办法脱衣服和裤子的。
“少在那哭哭啼啼,影响老子心情,顾逡睡你那会儿你也这么哭哭啼啼么?真他妈扫兴。”他把自己的羽绒外套脱下,摸到程嫚的帆布包,拉过来把自己的外套叠在上面当枕头。
拍拍“枕头”命令程嫚自己挪过来躺下。
程嫚撇眼,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就范?
许多木没耐心,啧一声,自己去抱她过来,程嫚拼命挣扎,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操!”许多木的手臂被程嫚咬了,疼得他忍不住扬手打了她一巴掌,“给谁睡不是睡!就这么爱装清高?!”
他废了很大的劲都没有把她放到对的位置,冬天衣服厚,程嫚还穿着又厚又长的棉服,裤子和外套|弄半天没脱下来。
骂骂咧咧几句,摸一把自己的裤|裆,“他妈的,等我去撒个尿再回来收拾你。”
许多木出去小解,程嫚头发凌乱不堪,胸膛一直在起伏。
许多木皱着眉头看一眼对面黑魆魆的学校。他早就知道以程嫚的个性他没这么容易得逞,然而又何妨,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是性子再烈,也抵不住要被男人征服。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睡了之后多拍点照片视频威胁她,她肯定不会报警。没得逞她会报警,得逞了,她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大家都知道她被他睡了呢?
这么想着,吹起了口哨。
然而他没想到,等他摸黑钻回船里的时候,一把水果刀捅向他的肚子上。
很不巧,他脱得只剩一件薄薄的套头卫衣。
一刀下去,他的腹部在流血,急忙伸手捂住出血的地方,顾不得握着刀仓皇出逃的程嫚。
程嫚踉跄地跳到用来上船的木板上,摔了一跤,急忙爬起来拼了命地跑。
许多木在后面追,她不敢回头。
江边的滩涂上都是转头和垃圾,光脚在湿冷的沙子上跑非常费劲,她一边哭着喊救命,一边不要命地往有亮光的地方逃。
“程嫚!”对面有人喊。
程嫚看不清是谁,但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两人奔着相遇,程嫚定眼,竟然是张洋洋,她握着刀对着张洋洋,“你是来帮他的么?你要是敢上来,我捅死你!”
张洋洋急忙摇头,风很大,程嫚的声音被吹散,程嫚见张洋洋没有抓住她,而是绕开她捡了快砖头朝许多木奔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程嫚不清楚。
她光着脚走上江滨路,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彩虹桥上。
看一眼手里的手机,给她妈妈打电话,哭着喊着大叫着妈妈。
当人脆弱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大概都是妈妈吧。
☆、50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
程嫚蹲在桥上哭到将近岔气。
董春凤问她干什么了?她说不口,僵持几分钟,挂断电话坐在地上继续哭。
董春凤远在外地,心里悬着放心不下,只好半夜去问班主任程嫚最近有没有不正常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班主任半夜被吵醒,有些不耐烦,不觉得程嫚有什么不正常,转头打电话给区泉,让区泉联系程嫚,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没人知道生了什么,都以为她学习压力大,想不开了。
当然,区泉是不信程嫚会因为考不好或者复习不下去就想不开的,哭一下蛮正常,倒是半夜惊扰到别人那就是她不对。
不过身为程嫚为数不多的朋友,区泉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信息,问她怎么回事,至于半夜惊动一村人。
然而程嫚没回他消息,他想是不是睡着了。
可是刚才班主任还跟他说她在哭呢。
细想也放不下心,拨通程嫚的电话,没想,另一端刚接通什么都没说就在那边哭个不停。
区泉只好先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有什么大不了。”长叹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心想铁定是跟顾逡吵架了。
边哄着程嫚,边切换界面给顾逡发信息问顾逡搞什么鬼。
然而信息刚发出去,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程嫚那边居然能听到风声,偶尔还有一阵车子经过的声音。
这个时候,桥上来往的车辆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程嫚社交单一,生活也两点一线,明天还要上学呢,她在外面干嘛?都凌晨过半了。
区泉问:“你在外面?”
程嫚吸吸鼻子,“准备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区泉皱眉。
程嫚长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她蹲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脚指头,半天才缓缓道:“我杀人了。”
区泉脑子嗡一声,“你在说什么啊?他妈的你不会在梦游吧?”
程嫚伸手抹泪,“真的,刀子还在我旁边,我打算带着它去自首。”
区泉极度震惊,见顾逡没秒回信息,都要怀疑程嫚杀的是顾逡。
咽下一口唾沫,问:“你杀了谁?”
程嫚被这么一问刚止住的哭腔又涌上来,颤抖着咬着牙愤恨地说:“许多木,我捅了一刀许多木。”
区泉脑子不笨,立马问她现在在哪里。
“彩虹桥。”
“你先打车回家。”
“我去自首。”
“拜托,先回家,你冷静点,杀了人你也逃不了。”
“自首可以从轻处罚。”
区泉无言以对,“他指不定没死呢,你力气多大,衣服多厚,刀子是什么刀,我现在起床换衣服去找你,你别冲动,要去自首我和你一起去。”
程嫚一想,似乎有道理,她现在身心俱疲,动一下都没力气,弱弱地点头嗯一声。
区泉心里糟糕成一团,揉了揉头发又说了几句之后不得不起床去喊他爸爸起来开车带他一起去找程嫚。
区泉出门前想了想,又去问张洋洋知不知道许多木的事,毕竟张洋洋跟许多木走得近。
张洋洋秒回,说许多木现在在医院里做包扎,捅得不深,应该说挺浅。
算程嫚幸运。
区泉松了一口气,回拨给程嫚让程嫚安心。
程嫚在桥上冷得发抖,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却什么都要轮番想一遍,在知道许多木只是一点轻伤后,她咬紧了后槽牙,捏着自己的大腿,久久没说一句话,心里拧成一团。
她恨,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她又知道她不可以拿自己的人生换许多木的命。
“班长,你睡吧,不用管我了,我现在可以自己回去。”她双目无神地眺望远处黑蒙蒙的山河轮廓。
“你确定可以?”
“嗯,我没事。”
“啧,还是我和我爸去接你吧,你先从桥上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别麻烦了,我等会到家告诉你。”
区泉听程嫚的声音觉着冷静不少,叮嘱道:“你别做傻事……现在就打车回家。”
程嫚笑了笑:“不会的。”
挂了电话瘫软地靠在桥栏边,又想哭又想笑,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回头瞥眼一旁的刀子,步履蹒跚地往市区走。
张洋洋通过班群联系到她,给她发信息说她的包还有围巾他帮拿着,明天帮她带到学校里。
程嫚舒一口气,跟他道谢。
张洋洋在医院里坐着,等许多木的妈妈匆忙赶来,他便拿着程嫚的东西回家。
他不敢想许多木有没有得逞,也不敢想如果许多木死了会怎么样。
原本他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偏偏就是要多事。
昨天他无意中听到许多木的计划,许多木和别人说要去堵人,虽然不清楚堵谁,盘点一圈,始终认为是要报复程嫚。
许多木恨程嫚他是知道的,他和许多木在学校里要好,全因高一的时候又瘦又小被许多木欺负,后来没人跟他玩,也渐渐习惯跟许多木屁股后边。
不过许多木出了校门就会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交道,很少带上他。
晚自习第三节课,许多木一直在玩手机频繁和人回信息,张洋洋时不时撇眼过去,心里真怕许多木真去找程嫚的麻烦。
下课铃一响,许多木就和他说有事先走,张洋洋也当什么都不知道,和往常一样走回家里,路上还碰到自己回家的程嫚。
他想去提醒程嫚,然而又纠结自己多管闲事,最后默默地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