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林惊琼若有所感,僵硬地转头去看,便见那边台上,秦卫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直直看着这边。
“阿卫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方要说,而萧迟先喊了出来。
萧迟一把推开她,跃起奔向秦卫:“是她突然扑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惊琼:“……”又被抢了台词。
“阿卫你相信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萧迟已经抓住了秦卫的衣袖。
拜托你不要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好不好?林惊琼扶额叹息。
“是我惊扰二位。”秦卫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阿卫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为人的对不对?我是来找你的,只是偶遇她,谁知道她还这么纠缠不休……”萧迟边追着秦卫边解释,面色诚挚又无辜。他长成那么一副模样,林惊琼若不是当事人,定也要信了他的。
可先前不是说挺欣赏她么,如何现下这般毫不留情面的插刀?嘶,明白了,先前不过是试探秦卫对她的态度吧?这货心机深沉啊。不行,不能任由他诋毁自己。林惊琼磨着牙,也起身追了上去解释:“我不过是巡查防守而已,是玉侯突然出现向我动手……”
“哪儿有飞檐走壁巡查防守的?分明就是你对本侯意图不轨!”萧迟怒看了她,反驳道:“上次说是事出有因放过了你,不曾想你倒是愈发猖狂不知廉耻!”
“我不是……”林惊琼还待分辨,而秦卫怒喝一声:“好了!”
“凤侯举止有失行为放诞,”他转身冷冰冰看着林惊琼道:“着闭门思过,书写反省上报相府。”
“你,你信他不信我?”林惊琼不可置信地道。
“哈,凤侯还真是恃宠而骄啊。”萧迟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竟敢如此与卫相说话。”
“我……”林惊琼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恨恨转身离去。
什么事儿啊这都什么事儿啊!原本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出宫的路上,林惊琼回忆着萧迟傲气的脸,恍惚觉着他便如那得宠张狂的妾室也似……
“凤侯留步!”宫门在望,突然背后传来急急呼唤之声。
辰宿追了过来:“主公有请君侯。”
“哈,又来请我?我不……”林惊琼本想很有骨气地说一句不伺候,然又唯恐萧迟趁虚而入给自己上更多眼药,到底转头回去。
延英馆中,萧迟已然不见,只秦卫一人埋首在案牍中。
“卫相有话赶紧吩咐,末将得抓紧时间回府闭门思过。”林惊琼阴阳怪气地道。
“在哪里思过都是一样的。”秦卫头也不抬地道:“笔墨都给君侯预备好了,就在这里写反省吧,也免的拖延。”
辰宿微笑上前请林惊琼落座:秦卫书案旁已新放了一案,文房四宝都已齐备。
不气不气保持镇静。林惊琼心里反复对自己说。她大步走过去坐下,提笔挥毫转瞬间写了两行字,也不管秦卫还在批阅奏折,贴着他的脸塞到他眼前。
秦卫一眼扫过:
“我认错,我反省。都是我的错,是我见了萧迟心中不胜欢喜,实在难以控制自己,一时一刻也等不得了就想和他在一起,实在莫得办法,嘤嘤嘤。”
咔嚓一声,秦卫手中的笔杆断了。
☆、不见
哟,还有点力气。林惊琼不禁细看看秦卫如玉的手指:还好并没有戳伤。
“怎样,可是字少了,可要写的再诚挚些再深刻些呀?”她好整以暇地问他。
“重点错了。”秦卫面无表情地道:“重点是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着三两下把那纸撕的粉碎,手一扬扔的满地都是。
“我如何不放在心上了?”林惊琼反驳:“我记着呢,不去找萧迟。这不是说了情难自禁嘛我有什么办法……”
“不必重复了我记性很好!”秦卫猛地提高了声音打断她的话。眼见到心中已如针戳斧凿,她还要亲口说出来!
他气怒之下哪里还有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言语都失了章法:“你但凡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至于……总之你就是没放在心上!”也不至于认不出我来!
他这分明无理取闹么,无理取闹谁不会啊。林惊琼笑笑:“好好好,卫大丞相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都是我的不是,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这就回府闭门继续思过,谁来也不见。”
她潇洒转身离去。
“你给我站住。”秦卫伸手抓她。
林惊琼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
身后兀自传来秦卫的声音:“你,你打我!”
这是又要上演碰瓷大法?林惊琼加快脚步,一溜烟去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闹这脾气,真是幼稚。出去叫夜风一吹,林惊琼便想。
也不知道说秦卫,还是她自己。
她突然想起一事,前几日她给秦卫刻的章,原是一直贴身携带的,自落水之后便不见了,许是掉落昆仑湖中了。今夜月明,天也热,正好去打捞。
于是林惊琼便避过侍卫耳目,翻入后宫。
夜晚的昆仑湖畔除寂静无人,林惊琼便寻到当日落水之处,脱了外套入水摸寻。
那边延英馆里,秦卫自林惊琼走后愈发心神不宁。“去问问,她可是回府了。”他到底吩咐人道。
不多时打探的人回来了,道是相府与林府两处,林惊琼都未回去。
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不会,又去纠缠萧迟吧?秦卫脑中便浮现这个念头。
越想越放不下,秦卫只觉着心中前所未有的烦躁。终于他忍不住,拔腿去了萧府。
萧迟已然入睡了,不防听到人喧马嘶之声,接着他的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了。
“发生何事?”萧迟瞪着迷茫双目看着闯进来的秦卫:“莫不是有人造反?”
秦卫只急如旋风般把他屋里桌子下、帷帐后、箱柜中搜看一遍,最后还剥下他身上被子抖了抖。
然后抛下一句“无事,就是想你了。”,如来时般匆忙消失不见。
害的萧迟接下来一晚上再没睡着,反复琢磨他这是何意。
秦卫出了萧府之后,也是扶额叹息:“我这是发什么疯。”
身后的梵殊辰宿二人对视一眼:“不不不,主公,□□中的疯如何能叫疯,激情罢了。”
“主公,找到君侯了。”侍卫来报:“君侯刚刚回到林府。”
梵殊辰宿松了口气:“主公,可要过去?”
“不去!”秦卫昂首斩钉截铁地道。
然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再见到她。林惊琼当真以闭门思过的名义,窝在林府里,朝会也不去了,衙门也不去了,谁都不见。
侍卫们提醒秦卫:“君侯这显然是在等着主公啊。”“姑娘家闹脾气,是要哄一哄的。”
“什么等我,是等我把萧迟送她面前吧。”秦卫冷笑:“脾气越来越大了,是觉着我很好说话吗。”
林惊琼原本也在想:以秦卫那么好的脾气,第二天就好来找自己吧?
不曾想他竟能坚持三天。
第三天林惊琼都要坚持不下去了,终于有人敲响了林府紧闭大门。
当她一觉睡到中午醒来,面对着厨子已做好的一桌美食准备大快朵颐之时,重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唤声急急而来:“君侯,君侯不好了!”
是下面的校尉赵梨陆圆二人。
“何事这般惊慌?”林惊琼抬头问他们。
他们却像继傻了一样止住了脚步盯着她看。
林惊琼看看今日身上一身娇俏襦裙,拂拂高耸发鬓:“没见过女人啊。”
“当真是她!” 赵梨如梦初醒地道。
“不是,君侯,你,你怎能这么女人?”陆圆还上下打量着她。
“好了,正事要紧。”赵梨推开他,与林惊琼道:“请指挥使恕属下们言语不恭,衙门出事了,刚大理寺来人,将卓顾二位参将拿了去。”
“嗯?”林惊琼放下了筷子:“到底发生何事?”
“说是查获一起私通敌国贩售兵器的案子,案中的兵器皆出自禁军。故而将他们拿去审问。”陆圆答道。
“哟呵,事情不小么。”林惊琼皱眉道:“你等可知道些什么内情?”
“这……”赵梨犹豫了下,说了实话:“实则这事咱们兄弟都是知道的。因咱们禁军乃朝廷脸面,故而一应供给均比别处宽裕。就说这兵器,一年更换三回。而咱们又没有什么要出征打仗的机会,故而兵器基本不会损耗,替换下来的和新的没什么两样。咱们觉着白放着也可惜,便商量了将这旧兵器卖了,得些银钱补贴底下兄弟们。那买主原是个可靠之人,兵器买去了也是卖到民间。这很长时间了都一直无事,不知如今为何闹出通敌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