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累的罗宁人都瘦了一圈。
终于从林惊琼嘴中听到明日演战就结束了她要引兵回城,罗宁欢喜的要哭了。
“卫相今晚上要做什么?”林惊琼貌似漫不经心地问。
“今夜有理国公寿宴,主公要去与宴。”罗宁答道。
林惊琼点点头,心想那正可放开手脚,把月离处理了。
这几日月离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林惊琼,林惊琼只佯作不知。不过在回去见秦卫前,总要处理好这事。月离的来意,她从看到他第一眼起便猜到了。
于是她找来两个可靠兵士,秘密吩咐了一番。
一会儿月离钻进林子里方便之时,便听到有人低语:“今儿个是谁领着巡视的差?可交代好了啊,后山大银杏树下那水潭,君侯夜里要去沐浴,巡视的时候长点眼,别放人过去那边。”
月离顿时眼前一亮。
太阳还没落他就跑到了那水潭边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手感不顺,今日更个短的。
☆、溺水
夜色渐浓,凉意一层一层随水波蔓延开。白日里平平无奇的小潭,此时清浅的潭水被暮色染作漆黑,让人无端觉得深不见底、正有妖邪藏匿其下等待猎物上门。
月离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好在将圆的月亮很快升了起来,月华如霜,小潭化作银镜,美不胜收。月离心中才安定两分。
眼见月上树梢又上中天,林惊琼怎还不来。月离等的着急。虽是夏初,这山中水边也颇有两分凉意,还有无数蚊虫扰人。月离为早早来躲着,晚饭都没吃。如此等的好不辛苦。
在他的望眼欲穿中,终于见山林间出现一道敏捷修长的身影。月离忙脱了衣服潜入水中。
很快,月离看到那道身影出现在头顶水波之上,可迟迟再无动静。
还是月离先憋不住气了,破水而出。
抹一把脸上的水,抬头见林惊琼在潭边石上蹲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这是,发现他了么,可是没有生气,那就有戏。月离做出惊讶而羞赧的神色:“君侯如何在此?”
“真是巧啊。”林惊琼点点头,倒是无一丝异色。
月离于是愈发把胸膛露出水两分:“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在下这就离去可好?”
林惊琼倾身靠近他两分,含情目轻挑:“去哪儿啊去。”
上钩了么。月离心中狂喜。
下一瞬间,林惊琼骤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头,把他按回了水里!
月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心想到底是当过山贼的人,如此粗野。
片刻之后,按着他的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没有丝毫松动,月离才察觉不对劲。
他挣扎着去推那只手,然用尽全身力气,竟无法挣脱分毫!
水花四溅搅的小潭如开了水的锅。在水花渐渐变小时候,林惊琼终于松开了手。
月离狼狈地咳嗽着喘着气,又努力划动酥软的手脚想逃离。
“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来的,我留你条活路。”林惊琼拍着手上水渍,不急不慢地问他。
“在下,在下不知君侯说什么,想来是君侯误会了……”月离此时还不忘扮出楚楚可怜之态。
林惊琼一跃而下扑入潭中,再次抓着他脖子把他按入水中。
月离的手臂虚弱地在空中划过,抓了下林惊琼发髻,终究无力落下。
“鹿陶馆头牌未锦月,原名张欢悦,京城人士,屠户之子,父母已亡,有一幼妹去向不明。”伴着动荡不休的水声,林惊琼的声音一一在月离耳中炸开:“你的底细我早知道了,还不交代吗?”
她都知道了?果然,这等权贵之间的争斗,不是自己能掺和的。月离,或者说是未锦月,心中惊惧。
然想起被抓走的妹妹,他用力咬紧了牙关。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交代的,对方没透露任何身份信息啊。如此一想,他又松了口气。
我说,我说。他想说话,可开口就有水呛进来,他无法发声。
林惊琼还在从容劝说:“怕不是你的妹妹落到了人手里?你放心,你老实交代,我必为你找回妹妹,保你们无事。说不说,还不说?哟,没看出来是块硬骨头啊……”
水面已恢复了平静,林惊琼终于察觉自己的失误。
她忙把人从水里拎出来。
未锦月面色青白,已没了呼吸。
“啊呀,不是吧。”林惊琼忙把他拖上岸,按压他胸腹控水。
水控出来不少,可人还没呼吸。
林惊琼也顾不得许多,捏开他的嘴覆唇为他渡气。
长发披散的男子半身赤/裸卧于石上,魅惑如妖。女子覆身其上,与他唇齿纠缠。发髻凌乱,缕缕发丝为坚毅的眉眼增添柔美,月光一照,额上薄汗泠泠。
秦卫到来之时,迎面正看到的这么一幕。
今日理国公寿宴,宴席摆在城外别苑上,恰离左坪山不远。所以他赴宴结束不顾夜深过来看一眼……
却看到了什么!
秦卫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君,君侯!”随侍他的沧宇赶紧大喊了一声。
林惊琼闻声抬头,目光如见鬼一般:如何他又冒出来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赶忙直起身分辨。
好巧不巧,此时未锦月□□一声,醒来了。
他神志不甚清醒,尚沉浸在溺水的恐惧中,朦胧目光中见眼前有可攀附之物,立刻不管不顾张开双臂紧紧扑住。
林惊琼:“……”
秦卫转身离去。
“不是不是,你别走,你听我说!”林惊琼用力把未锦月撕扯开,施展轻功,几个起越间,便落到秦卫面前截断去路。
太过仓皇,山地又崎岖不平,落地时脚下一个不稳,林惊琼栽倒了下去。
眼前咫尺之处原是秦卫的胸膛,然撞上的瞬间,秦卫身形也不知怎么一动,竟避开了。
林惊琼狠狠摔到一块凸出地面的树根上。
她不顾身上疼痛,一跃而起,伸手前探,抓住秦卫胳膊把他一把拽回,双臂紧紧禁锢住。
“他溺水了我是救人给他渡气而已绝非苟且。”她一口气说完。
虽则两人距离不过咫尺,然秦卫目中冰重雪深,将林惊琼隔之千万丈之外。
好在下一瞬间,这些冰雪开始迅速消融。
救人和苟且自是不同,秦卫略一回神将刚才那画面在脑中一过,便明白过来。
林惊琼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至于这深更半夜我为何会与他孤男寡女在此……”
“不必解释。”秦卫开口打断了她:“放开我。”
林惊琼这才察觉,自己双臂环着秦卫的腰,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
她眨眨眼睛,愈发抱紧些:“不放,你不相信我我就不放。”
“我信你。”秦卫淡淡地道。
嗯?当真信了?这般轻易就信了?林惊琼仔细打量他神色:那些冰雪之色是消融了,可还有些余寒……
“那,那你还生气?”她迟疑地松开了手。
秦卫转身向早退避三舍的侍卫们:“水。”
沧宇忙拿出水囊交给他。
他接过打开,捏住林惊琼下巴往她嘴里塞:“漱口。”
林惊琼给灌的咳嗽了起来,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倒退两步,冷笑道:“过分了,卫大丞相。”一时心软,又没沉住气,让他占了上风呢。
“我过分?”秦卫惊愕反问。
“你我虽有一年之约,我可没有卖给你,成为你的禁脔。”林惊琼挑挑眉:“纵是我当真与人苟且,也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秦卫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字重复着。
他从未用这般携雷霆之威的目光看她。林惊琼直视着他,分毫不让。她早盘算好一肚子的话,只等他来质问她,包管让他好看。
秦卫心中极冷:果然,果然在她心里他没什么特别的。那先前的种种,算什么?
他几乎就要质问出口。
可他心志非同常人,到底咽下了。
也许什么都不算,逢场作戏罢了,逢场作戏这种话她原也说过的。是自己挑起这一切,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切不过他自寻烦恼,她原没做错什么。自己又如何能苛责她。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好,不能够折服她,不能够得到她独一无二的心悦。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秦卫轻叹一口气,终究只问:“那未锦月的生死又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