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通过电话听到她的分析:“没错,温妍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这也是我将要说的。”
“我在贺隐帆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一本笔记本还有许许多多零碎的物件,比如女孩子用的头绳、折断了发卡、剩了半管水的黑笔、打满公式的废弃草稿纸……”
谢珹:“懂了懂了,少男心事先放一放吧,笔记本里写了些什么内容?”
“我看看啊。”叮叮把手机开了免提之后放在桌上,打开笔记本看了起来,“啧,小学生日记体,字还挺丑的。”
谢珹作为站立在丑字金字塔巅峰的男人,显然不愿意在这种话题上多费口舌,不耐烦地打断:“你是书法品鉴大师?挑重点说。”
叮叮清了清嗓子,又实在憋不住地最后吐槽了一句“我用脚写的都比这好认”才开始念:“今天她看起来很累,说话也没精神,应该是又熬夜看小说了。”
“今天天气不好,她没带伞,我们在上学路上遇到了,我想帮她撑伞,她拒绝了。”
“贺隐帆不知道发什么疯,一整天都跟个丧逼一样,看了就让人心烦。她很担心,还来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要我说,他死了最好。”
“那群贱人又开始上论坛造谣了,她们说她初中的时候就不是处女了,还说她同时谈好几个男朋友,是个公交车,放屁!这群人真贱,赶紧死了最好!!!”
“刘心怡,你不是说自己是她的好朋友吗?怎么帮着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一点也不心软,呵呵,你们都是一群虚情假意的胆小鬼。”
“她真是蠢得要命,到现在还对贺隐帆一心一意。那个傻逼有什么好喜欢的?他不配!”
朱晨凯的字迹有些潦草,写的时候想必是情绪起伏很大,激动时还会划破纸张,字迹越到后面越龙飞凤舞得厉害,几乎到了难以看清的地步,可见他的情绪达到了碎裂的巅峰。
叮叮捡了几条一念完,自己又说道:“他好像在写日记,不过没有记录日期,并不能看出具体的事情发生在哪个时段。”他把笔记本翻来覆去又查了一遍,确定没夹带什么第一眼容易被忽略掉的东西。
钟愈对笔记本这种东西有些敏感,闻言说道:“会不会有些其他记录,不在明面上。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一堵墙的照片?”
叮叮听后,起身去看照片墙,上面排布得很满,几乎不留空隙,乍一看没有什么整齐的规律,就像是一印出来就随便贴上似的。
他随手取下一张相片,上面是温妍的背影,长发及腰,穿着校服却仍显窈窕的身材不因为拍摄的朦胧而失色。她正以一个疾步行走的姿势向前,周身皆是雨雾。
他把照片翻开一看,果然见到背后用蓝色水笔写着日期,而照片中的情景所对应的,正是他笔记本里记录的,那个“她”拒绝共伞的一幕。其余的一些都可以以这种方式找到相对应的日期和文字记录。
“朱晨凯在笔记里全程用‘她’来代替这个人,而从照片来看,这个人就是温妍。”
钟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奇怪地询问谢珹:“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记录温妍的日常?还偷拍那么多她的照片?”
谢珹意外地扬起眉,低头看她时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原始人,好像对她的情感迟钝度感到非常惊奇:“这还看不出来?一个人什么时候愿意在另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总不可能是为了记录她的学习生活,好早点在下一次考试里超过她吧。要么对方欠了他钱,要么——”
他倾了倾身子,嗓音低低的:“他喜欢她。”
第23章 计划
“老大说的没错,从朱晨凯的日记里可以看出,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观察温妍身上,注意她的心情,数她说了几句话,中午晚上又分别吃了几口饭等等,他铁盒子里收集的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估计也是温妍的。”
叮叮又随手揭下几张贺隐帆的照片,“嘶——这小子怪吓人的。”
谢珹问道:“怎么了?”
叮叮念道:“‘他今天说了五次喜欢她,可我知道他的喜欢有多廉价,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有我。’——这也太不把人爸妈放眼里了。”
手中是一张从下往上拍摄视角的图片,三分之一的画面被黑色的棱角挡住,应当是从抽屉里伸出镜头拍摄的。
入目是清秀的男孩儿分明的下颔线,他笑着看着对面,手里拿着一张试卷。画面的另一边人没有入境,只有一只白皙的手,通过接拿试卷的动作掩盖,在宽大的卷面下与男孩儿紧紧交握。
谢珹“啧啧”两声:“看来他心理活动还挺丰富的,一个人就能脑补出一场旷世绝恋,不愧是文科生。”
钟愈这才理解,恍然大悟一般:“所以,他是因为喜欢温妍,才在看到别人伤害她后出手,想要把那些害过她的人都杀掉?也是出于嫉妒,所以把贺隐帆放进了‘待杀害’人员名单?”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呢!”谢珹夸赞道:“我还在想你连朱晨凯有问题这种事情都早早猜到,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他的真正动机呢。小钟同志,高中生都比你情感丰富,你说你活了二十几岁失不失败啊。”
钟愈默了默,顺嘴回道:“不比谢队您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穿。”
谢珹一噎,虽然钟愈话说的明显不像是在表扬人的样子,但他总不能解释自己只是个理论知识丰富的嘴炮精,实际还是朵纯洁小白花吧,那也太没面子了。于是他只好顺着钟愈的话接着哼了一声:“你们当然不能和我比咯。”
钟愈心说他果然很会顺杆子装逼,这脸皮完全可以当印度飞饼来甩。
“老大,这时候您就把吹牛大业先放一边行不行?”电话那头叮叮实在忍不了了,“朱晨凯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显然精神有点不大正常,说不准会干出什么疯事儿呢。”
谢珹收了神通,道:“你先回来吧,查清楚温妍说的那个刘心怡失踪当晚发给她的消息是从何而来,我总觉着和这个朱晨凯脱不了干系。”
钟愈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问道:“可他这样算什么喜欢?这种无异于跟踪和监视的行为,不是很变态吗?而且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当然是变态,不过他自己可不这么觉得。说不准人家还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深情,一颗真心值得永久流传呢。”谢珹毫不留情地嗤笑:“爱占小便宜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是靠聪明才智才获得额外的应属于自己的收益的,单相思的人呢也在幻想里做着情圣,为那些所谓的‘默默付出’给自己歌功颂德——都一样不值钱。”
“摆不正地位的‘自我感觉’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偏执’。至于能从中得到什么……或许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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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谢珹所猜测的那样,叮叮恢复了温妍手机里被删除的短信记录。谢珹顺便从刘沛那里要来了当日在刘心怡身上发现的手机,同样恢复了近期的被删消息,然后众人惊奇地发现有两个不同的号码于五月三十日当天分别给刘心怡和温妍发了消息,而号码所属地为同一个。
这两个号码的主人在刘心怡的面前扮演温妍,又在温妍的面前扮演刘心怡,同时骗到了她们两个人。
他一边早早联系刘心怡,借用一个“被施暴的受害者”的身份,引出她心里的愧疚,从而让她因为不忍心拒绝而按照自己的计划“失踪”;另一边让温妍不自觉中伪装成了刘心怡,在023省道模糊不清的监控底下走了一圈,让警方误以为刘心怡当晚没有“突然消失”,搅混了时间线。
他让刘心怡受了两天无家可归的身体折磨,再时不时用言语击打她的愧疚心理,一遍遍提醒她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赎罪”,让她身心都不好受,最后再约她出来,适时亮明身份,在她不设防的情况下将她杀死——
只是他没想到刘心怡会牵扯一个孙泉生在内,不过这下也正好转移了警方的注意力,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孙泉生。因为这一个突发节点,他余下的忐忑也暂时化为了动力。
他想必是很得意自己的操作,一时的瞒天过海助长了他的自信心,让他错误地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被排除在案件嫌疑人范围之外,又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接下来的几封“死亡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