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敖失笑:“你说的还挺全面。”
付荷一声叹息:“可惜,我就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你争宠的事,我帮不上忙。史棣文的事,我自顾不暇。”
于敖倚靠着付荷旁边的栏杆,面向室内。他一心二用,一边同付荷说话,一边看于烨和史棣文从一楼大厅走到二楼楼梯口,看于烨在为史棣文和史棣文所代表的乔先生与于老先生牵线搭桥了,进度那叫个神速。
最后,三人并排走下来,去和乔先生会合。
如此说来,还是乔先生最能摆谱。
付荷顺着于敖的目光看过去,看史棣文对乔先生窃窃私语了几句,乔先生认可地点点头,又对于老先生说了两句,于老先生开怀一笑,四下一寻摸,便顺着史棣文的目光看了过来。
接着,于老先生对于敖一勾手。
这是叫他过去。
于敖受宠若惊,没给付荷留下只言片语便急匆匆地走了。
对此,付荷没有不悦,反倒……怎么说呢?
反倒豁然开朗。
她终于识破了于敖对她的执着——他执着的根本是他与她共度的那一段时光,根本是三年前的自己。同时,他选择了今天这条路,选择回到于氏集团的怀抱和战场,便要做最大的赢家。难怪他整个人像是在被过去和今天,被理想和现实拔河。
他知道逃不过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现实当理想。
说话间,于敖和史棣文相向而行。
二人擦身而过,于敖没让步,是史棣文微微侧了身。
交错后,于敖加入了由乔先生、于老先生和于烨组成的“豪华小团体”,而史棣文是个独行侠了。
史棣文直奔付荷,就在付荷觉得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站直身,打算一头扎回人山人海时,史棣文三步并作两步,轻轻一推付荷的肩头,付荷便跌坐回了藤椅。
然后,他歘的一声,拉上了露台和大厅之间的一面纱帘。
这半圆形的露台便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付荷不由得按了按眉心,倒不是拿史棣文没办法,是……见他痊愈了,见他还是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怪欣慰的。
史棣文倚靠在于敖刚刚的位置,以便隔着那一面纱帘观察着室内的一举一动。室内灯火通明,人人有鼻子有眼。反观露台在月光的笼罩下朦朦胧胧。
完美的敌明我暗。
那边,于敖和乔先生握手,算是追上了于烨一步。
这边,史棣文对付荷自问自答:“是我和乔先生说,于氏集团除了于老三,还有一根顶梁柱,于家四少爷,于敖。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对,就是为了把他调走,好来跟你说几句悄悄话。”
“嗯,俗称调虎离山。”
“别别别,他在我眼里算不上大老虎。”
紧接着,史棣文问道:“你说我这招的用意是不是非常明显了?”
付荷实话实话:“非常非常。”
“那于敖不能看不穿吧?你猜,他会不会扔下那三人组,回到你身边?我猜不会,因为那三人组关乎着他在于氏集团的地位。”史棣文侧身,落座藤椅的扶手,“我们给他三分钟吧?看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功名利禄重要。”
付荷不紧不慢:“这没有可比性,我支持他追求功名利禄。”
史棣文轻笑:“事情的发展和我预想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怎么说?”
“我白吃了好多醋。”
“你的意思是我和于敖都不配让你吃醋了?”
“一个无情,一个无意,和我预想的三角恋差太远。”
付荷轻笑:“你知道吗?你至少说对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白吃。”
“白吃?”
“嗯,白痴。”
☆、嗟来之食
这二人世界不能没完没了。一来,这是个人人自危的大场合。二来,高惠今天不在,不等于……不存在。付荷要走,被史棣文呵住:“慢着。”
付荷吓了一跳。
落座藤椅扶手的史棣文泰然自若:“我重心都在这扶手上,你一站,我必摔无疑。我伤口刚刚长好。”
付荷气结:“你……你这不是碰瓷吗?”
“嘶,一说到伤口,又疼了。”
“无赖。”
既然走不掉,付荷不问白不问:“你和于烨很熟?”
“乔先生下令要和于家走动走动,那就不得不很熟。”
“真是个得力干将。”
“托你的福。”
“你这又是什么话?”
史棣文漫不经心地晃着脚:“乔先生给了瑞元面子,不就是要你攀于敖的关系?我不爽你求他办事。我声明,这不叫吃醋,就算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不爽就是不爽。”
“对,你这不叫吃醋,叫小心眼儿。”
“有理。”
二人聊归聊,并不含情脉脉,而是都注视着于敖的方向。
史棣文不饶人:“四少爷他怎么还背过身去了?这是要对我们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眼不见,就真能当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还是说他敬我是正人君子,以为你今天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就不会占你便宜吗?”
“你的确是正人君子。”
“付荷,你故意把我架这么高?”
“怎么叫故意?”
“你怕我不分场合……占你便宜。”
付荷被识破了,默默一扶额。
史棣文抬手,轻拍了拍付荷的脑后:“放心,你这身打扮,我没兴趣。”
付荷炸毛:“我这身打扮怎么了?谁规定三十岁不能穿粉红色?”
“四少爷给你选的吧?”
“所以你是对人不对事?”
“对,你和粉红色都没问题,我的没兴趣仅针对于敖。”
“你确定?”
“废话。”
“我是说,你确定你没兴趣?”
说着,付荷“不要脸”地将裙摆向上一提,豪迈地拍了拍白花花的大腿。
史棣文的目光落在付荷的大腿上,喉结上下一滚动,随后忍俊不禁:“你啊,还真没这两下子,好好的□□,被你搞得像约架一样。”
付荷技不如人,便要将裙摆放回去。
却被史棣文抢先一步。
确切地说,是被史棣文的手抢先一步钻进了她的裙摆,覆盖住了她的大腿。与此同时,史棣文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使那么大劲,都拍红了,疼不疼?”
夜色中,付荷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她回神:“你手这么烫?”
史棣文轻描淡写:“我在发烧。”
付荷抬手探向史棣文的额头。
的确,少说也要有三十八度。
“死不了。”史棣文的手在付荷的大腿上扎扎实实地攥了一下,便撤了出来。
这时,于敖对着付荷和史棣文的方向回了一下头。
史棣文是个尽职尽责的解说:“嘶,你说他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在乎你,又放心不下。我敢打赌,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咱俩在这帘子后面亲亲我我的画面,可又有什么办法?他要对他爸唯命是从,要和他三哥一较高下,更有乔先生这块肥肉,要千方百计叼在自己的嘴里……真是分身乏术。”
“你这是……同情他?”
“讽刺,我这是讽刺他。”
终于,那“豪华小团体”先告一段落,解散后,几个人各忙各的去了。
于敖直奔露台。
“站远点。”付荷将史棣文从藤椅的扶手上推开:“我不是怕他看见,是不希望任何人看见。”
史棣文讲道理,规规矩矩移开一步:“没问题。”
几乎是同时,于敖像冲刺似的掀开了纱帘。
付荷同史棣文叙旧:“也不枉瞿部长拜了十几年的元君殿,初一拜,十五拜,还真让他中年得子了。”
于敖掀开纱帘的力道之猛……带来了一阵疾风。
他知道厚福是史棣文的孩子,知道付荷和史棣文至今……藕断丝连,却也不乐见他们在他的地盘胡作非为。
好在,这一刻,纱帘内的付荷和史棣文叫人找不出破绽,女的从容不迫,男的“正人君子”,一个坐,一个立,伸手不可及。而付荷信手拈来的瞿部长和元君殿,更是锦上添花。
于敖脸上的线条渐渐舒缓。
偏偏史棣文唯恐天下不乱,对付荷笑道:“你这么迷信?莫非厚福,也是你吃斋念佛拜拜来的?”
说完,史棣文将手往裤兜里一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