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付荷的本意不是阴阳怪气,“你那叫吃亏?”
“那你说说看,我这一关过得如何?”
“算不算因祸得福?艳福的福。”
“重新回答。”史棣文不苟言笑。
付荷的无理取闹来得快,去得快:“好好好,做得好,一切尽在你掌握中。”
“如果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我为什么要把Zoe带回这里?随便一间医院好不好?”史棣文补充,“一样可以……庆祝。”
“你!”
“所以恰恰相反,我把她带回这里,是因为一切都不在我掌握中。我也会怕,怕不能救她救到底,怕包括我,包括你会像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一连串拉下水,所以我只能冒险带她回这里。阿南和大克都能相机行事,对了,还有邵姐,不知道你有没有火眼金睛,邵姐除了一手好医术,身手更了得。这些事……和乔先生相比,我是小儿科,但在这里,我至少能保全你和我。”
一时间,付荷消化不掉:“邵姐?你是说邵姐?可她刚刚……要溜之大吉?”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放一放的。”后面的话,史棣文像是自言自语,“我们应该是做到了,他应该是以为我慌不择路,才躲来这里。”
付荷满脑子都是邵姐:“我也太有眼无珠了。”
不是回城的方向,天空一寸寸愈加湛蓝,再渗出橘色的晚霞。
史棣文舒出一口气:“总之,我们赢了。”
是,Zoe死里逃生,他史棣文还是乔先生和乔泰股份不可或缺的Steven。她付荷这个“始作俑者”更是连一根汗毛都没少。阿南、大克和邵姐,包括“荷”度假村在内,也仍个个真人不露相。
乔先生除了保住薄薄一层颜面,空手而归。
那他们不是赢了,又是什么?
☆、苍天在上
只是,付荷那小小的心结……依旧。
她竭尽所能对史棣文笑了笑:“太好了。”
“下一个议题,”史棣文话锋一转,手落在付荷的大腿上,“你要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付荷对上他的目光。
这男人一“发狠”,那茶色的太阳镜形同虚设,眼神是连人心都能穿透的。
“补偿你的损失?史棣文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哟!”付荷的话没有说完,大腿被史棣文一捏,生疼生疼的。
史棣文驶上了蜿蜒的山路,减缓了车速:“重新回答。”
付荷的小性子又来了:“好,那我也找个男人去……庆祝一下,这样够不够公平?算不算补偿?”
付荷豁出去了那一条大腿,却不料,史棣文收手,目不斜视,幽幽道:“可以啊,你去尝尝那个中滋味是苦是甜,等我们都有了亲身体会,都有了发言权再来慢慢探讨。付荷啊,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知道你一定是情非得已,我才不会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除了我,你和别的男人嘴对嘴有什么好?算什么便宜?”
说到最后,史棣文自己把自己气着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块。”
刚刚好,车子刹在了路的尽头,再往前便是悬崖峭壁。
在这无名山中,厚重的树木绿到泛出墨色,天边的红霞自顾自绚烂,却再也带不来光明,夜色汹汹,势不可挡。轮胎碾过碎石奏出的小夜曲,随着车子的熄火而收声,只余下四周断断续续的虫鸣。至于奇花异草,付荷左右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史棣文问道:“找什么呢?”
“观景。”付荷有理有据,“你大老远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观景吗?能入得了你史棣文的眼,这里一定是风景独好。”
“虽然是大老远,但我是随便开的。”
“随便开的?”
史棣文将手搭到付荷副驾驶位的靠背上:“是啊,想随便去到哪里,迷了路,与外界失联,弹尽粮绝,于是不得不归隐山林。那么从此,不是我不想拼命,而是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呵,听天命未必没有好结果的。”
付荷掏出手机,左右探了探,果然没有信号。
“你来真的?”付荷问道。
史棣文弯弯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到底真的假的?”付荷当真,“要是真的,我要去接我爸妈和厚福!”
“省省吧。”史棣文喜忧参半,“就我这头脑,想迷路都迷不了,想认命也认不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就这样默默坐了一会儿。
终于,付荷扑过去搂住了史棣文的脖子:“好吧我承认,今天……你受苦了。”
史棣文的手落在付荷的脑后,抚弄她的长发:“你啊,一点就通。承认我今天是受苦,你自己也会好过一点是不是?真的,除了你之外,我这辈子就没有艳福可言了。”
“Zoe说你吻技弱爆了。”
“这个问题只有你有发言权,别人都给我闭嘴。”
“这件事,乔先生会不会再秋后算账?”
“至少不会再难为Zoe。秋后算账,也是找你我算。我今天这一派胡言,骗不了他的,充其量是哄哄他开心。对他来说,像今天这样让我屈从,可比对我打打杀杀来得更有成就感呢。”
随后,付荷提议:“我们去后面吧。”
“嗯?”
“我说,我们去后排吧,后排宽敞。”
史棣文开始一颗颗解衬衫的扣子,却又问:“要那么宽敞做什么?”
付荷率先爬去了后排,将衬衫的下摆从西装裙的裙腰中抻出来:“你在跟我装纯情boy?”
说着,她便要将衬衫从头上直接脱下,却被卡了住。
“我是真的不懂。”史棣文回身,帮付荷多解开一颗扣子,助她脱困。
付荷扒住史棣文驾驶位的椅背:“不懂?那你敞胸露怀是要做什么?”
史棣文拧着身子,亲了一下付荷的鼻尖:“这衬衫的码数太小了,我透透气。”
付荷一侧身,躺在了后排座椅上,双腿屈膝蹬住车门:“史棣文,你今年三十四了,过了三十五,就奔四了,体力一天不如一天是必然的了,你不抓紧时间发挥发挥余热,还跟我这儿耍嘴皮子?”
史棣文坐正,将中央后视镜一掰,一边解袖扣,一边从镜中和付荷对视:“奔四?你怎么不说我年过半百?不过你这激将法,有效的。”
他下了车,倏地拉开车子的后门。
付荷双腿蹬了空,垂落下去。
他俯身进来,两只手上下兵分两路:“放心吧付荷,不管再过多少年,只要你消受得了,我就伺候得了。”
山中的夜幕,没一丝丝旁门左道,黑得铺天盖地。
这一场欢愉,与其说是情到浓时,不如说是她和他必须做些什么。
去击退心头的预感。
那预感就生长在这一片黑色中,方圆不分,摸也摸不到,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压得人胸口负重,伴以一下下的针刺。所以抛开那一个情字,他们与其交谈、开导、推心置腹,与其浅浅拥抱,倒不如彻彻底底地做些什么。
回程,除了太过陡峭的山路路段,史棣文时常去握付荷的手。
他说:“如果没有你,我大概真的会由着Zoe自生自灭。”
“你不会的。”付荷断言。
接着他说,付荷,别看不起我,我的自私,我所谓的顾大局,还有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总之,别看不起我。
付荷险些哭出来,生生憋回去,便作怪道:“苍天在上我付荷发誓!我从小没追过星,长大后也没有信仰,多多少少有点儿自命不凡,可从今以后他史棣文就是我的星,我的信仰,我就算看不起天,看不起地,看不起全人类,我也会对他史棣文五体投地,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史棣文先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后来别开脸,忍了忍,竟笑得有些腼腆。
三天后,Zoe转院。
毕竟,尚未命名的“荷”度假村在多数人眼中,尤其在乔先生眼中,仍仅仅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好去处,没道理让她久留。
乔先生说到做到,没再为难她。
付荷和史棣文再度保持了距离。
一次次的“小插曲”,无疑会让他们如履薄冰的冰,还在咔咔地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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