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没错过,骨朵儿的脸上一脸的疲惫之外,又有许多掩饰不住的怨怼。
想来阿哥爷外书房那外间的炕上,并不好睡。
骨朵儿勉强起身,与廿廿行了个平礼,嘴上说,“咱们都是侧福晋,虽有先来后到,却没那么多规矩去。妹妹快别多礼了。”
几年过来,这年岁便也不是白长的,骨朵儿倒看着沉稳了些去。
廿廿一笑,便乖巧回座,稳当坐好。
见廿廿回座,便一众侍妾全都走过来给廿廿行礼,口称“奴才请侧福晋大安。”
廿廿赶忙站起来,“各位都是姐姐,进所儿伺候阿哥爷的日子都比我久太多。我还有太多要跟姐姐们讨教的,姐姐们千万别客气。”
嫡福晋羸弱地歪在迎手枕上,还特地给廿廿介绍,“为首的是两位庶福晋:刘佳氏、侯佳氏。小侧福晋,想来你也都认得了。”
“这二位啊,都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儿,蒙皇恩得超拔为庶福晋的。一来她们二位伺候阿哥爷的日子久,二来皆为阿哥爷开枝散叶,故此才得皇上的圣恩去。”
嫡福晋顿了顿,抬眸向廿廿虚弱地笑,“咱们阿哥爷已经封了亲王,按例,亲王可以请封侧福晋四位。虽说咱们阿哥爷还没分府,可是终究已经封了王爵,这该给咱们内院的,也得先给了。”
“虽说侧福晋自不是朝廷封的,可是好歹先超拔两位庶福晋才是。”
廿廿含笑道,“嫡福晋说的是,咱们这一生的荣辱终究都是系于阿哥爷一身。阿哥爷既然封了亲王,那咱们内院里自然也该跟着与有荣焉。”
廿廿说着含笑走到刘佳氏和侯佳氏面前,“二位姐姐得封侧福晋,必定是迟早之事。到时候四位侧福晋里,我又是最小的,倒更要将二位姐姐今日给我的行的礼,都给二位姐姐加倍换回去才是!”
刘佳氏倒是谦然而笑,冲廿廿屈了屈膝,“侧福晋真是折杀奴才,奴才不敢有此奢望。”
侯佳氏却满脸的冷意,只浅浅欠了欠身,“那就要借小侧福晋的吉言了。”
说着话,各房的谙达、嬷嬷、妈妈们陪着二阿哥、三格格、四格格、五格格,抱着六格格,都来给廿廿行礼。
廿廿忙含笑挨个都摸摸、抱抱,将自己预备好的文房四宝、玩意儿,作为见面礼儿,赏给他们去。
其中六格格还小,她便伸手过来抱着。
可是侯佳氏却站起身来,走过来不客气地给抱回去。
六格格便是侯佳氏所出。
侯佳氏瞟了廿廿一眼,“她这些天淌口水,没的脏了小侧福晋的衣裳。”
廿廿一笑,倒也没拦着。只伸手向小二阿哥。
小二阿哥从小与廿廿投缘,这便也走过来,亲亲热热与廿廿手拉手说话儿。
嫡福晋将话茬儿揽回去,“小侧福晋,你昨晚睡得可好?”
廿廿回眸,走到嫡福晋身边含笑回话,“……歪了一会子,眼前却晃动的依旧还都是关姐姐之事去,倒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睡着了。”
“也是难为你,终究是刚换了地方,睡不着也是有的。”
嫡福晋又问刘佳氏,“你呢,你也是刚换了地方儿,睡得可好?”
刘佳氏含笑道,“瞧福晋说的,就好像奴才也刚进门儿似的。奴才对咱们所儿里哪里不熟呢,挪动到哪儿都能睡得香甜。”
嫡福晋便也笑了,“可不是。”
廿廿却笑着冲嫡福晋行礼,“妾身倒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道嫡福晋可否给妾身个恩典。”
嫡福晋道,“瞧你,又客套。有什么快说。”
【还有~】
第225章.225、爷怎么又来了?
225、
廿廿望住刘佳氏微笑,“嫡福晋说过,那西厢房原本是刘姐姐所住,便是刘姐姐大量,可是我却如何不知道,多年的老地方儿挪动了,自有留恋的。”
“况且我那西厢房的南边屋子倒也空着呢,那么大的空屋子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寂寞,便想着能不能叫刘姐姐挪回来,给我做个伴儿去?”
刘佳氏都是一怔,赶忙摆手。
廿廿却笑,抬眸望向侯佳氏去,“况且侯庶福晋便在东厢房里,同大侧福晋一起住着,刘姐姐既然也是庶福晋,便也应该与侯庶福晋一样才是。”
廿廿说着,回眸向三格格笑,“我在家是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自小便喜欢有小女孩儿在身边笑着闹着。”
“东厢房那边,自有侯庶福晋的六格格在大侧福晋膝下;那我这边,正好儿就也带着刘姐姐的三格格过来一起住着,倒也热闹。”
刘佳氏与侯佳氏相比,无论是资历,还是生育,自然都是刘佳氏占先。侯佳氏如今有的待遇,刘佳氏自更应该有。
嫡福晋便也笑了,“我原本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因为你刚进门儿来,我倒是怕你不习惯,这才暂且没与你说。”
“今儿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我自没什么不答应的。”
嫡福晋便笑着对侯佳氏说,“还不快谢谢小侧福晋?谢完了,这就挪回去吧。”
“倒是咱们三格格,因年岁也大了,已是进学,故此倒不与刘佳氏一同住,而是挪到兆祥所了。”嫡福晋含笑对廿廿说,“不过也无妨,她终究是每天都要来给咱们请安的,这便依旧能在你膝下热闹着。”
廿廿也忙道,“进学自是要紧的是,妾身从前也是侍读学生啊。便是三格格不在,还有咱们四格格、五格格……”
廿廿刻意忽略六格格去,目光淡淡从侯佳氏面上滑过,“几位格格我都喜欢得紧。”
一时倒也欢声笑语,将那些明的暗的嶙峋都化解了开去。
嫡福晋便也道,“今儿就到这儿吧,你们各自回去忙吧。”
嫡福晋唯独对廿廿说,“小侧福晋,你且再陪我留一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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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礼散去,点额轻叹一声,“今日侯佳氏多有冲撞之处,你且担待她些儿吧。”
廿廿点头,“我知道,她怕是还因为牙青之事记恨我去。”
点额叹口气,“……你可知,为何此次超拔庶福晋,没超拔关佳氏,倒超拔了侯佳氏去?”
廿廿淘气眨眼,“那必定是因为侯佳氏容颜娇丽,我见了都觉眼前光芒耀眼。阿哥爷必定是摆在了心尖上,喜欢得紧了。”
点额也有些意外,便也笑笑,“你说的自是有理,侯佳氏的确娇艳美丽。”
“可阿哥爷的性子,你也该知道,阿哥爷从不是因色生宠之人。”
廿廿耸耸肩,“既然不是因为相貌,那想必是侯佳氏德行极佳,堪为咱们所儿里所有人的表率。”
点额便又笑了,“……好了,我说与你吧,也省得你再费心猜去。”
点额说着叹了口气,“实则,是为了安抚她。你是不知,她额娘侯夫人……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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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这才吃了一惊,“……疯了?!”
点额叹息道,“他们家也请了大夫,都说那侯夫人因是被狗咬,狗牙里的毒没能及时拔除,入了血……这便疯了。”
廿廿很想笑。
“可是……牙青没疯!牙青既然没疯,被它咬了的人怎么就会疯去?”
点额摇头,“我也不懂,此事终归也都只是听着外人传说。仿佛也有人说,便是狗没疯,可是那狗牙里究竟有毒,若是被咬的人还是个身子弱的,那便难免会抵抗不得。”
“侯夫人终究年岁大了,这便疯了,也是说得通。”
点额伸手握了握廿廿的手,“我明白你心下必定难受。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侯夫人当日毕竟受了惊吓去,便不是因为狗牙里的毒呢,也可能因为惊吓着而疯了不是?”
廿廿咬住嘴唇。
点额又叹口气,“侯佳氏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若要闹起来,这事儿终究要连累到你去。故此,这个庶福晋的名号给了她,实则乃是安抚。”
“说到底,阿哥爷如此决定,实则还都是为了你啊……旁人不明白侯佳氏这个名号从何而来,廿廿啊,你却一定要明白阿哥爷的苦心啊。”
廿廿却笑了,黯然道,“……是阿哥爷这样与嫡福晋说的么?那我倒不服。我还是觉着,阿哥爷还是心里头喜欢侯佳氏,拿我出来当幌子罢了。”
廿廿说着,眼帘低垂,“……便是我没进门来前,头几年就听说阿哥爷宠爱侯佳氏,几乎到了独房专宠的地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