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观期末考(23)

就这样到了下午,天色突然就阴下来,狂风大作,天幕似要垂下,让人看得心慌慌的。两人只带了一把小遮阳伞,担心半路下暴雨撑不住,于是先找个地方避雨。

又等了一会,风不见停,却也不见落雨。许觅夏掏出手机:“叫个顺风车吧。”

然而这里本就荒僻,又哪有什么顺风车可以打?而最近的公交车站,离这也有将近半小时的路程。

“咱们去搭公交吧。半小时,咬咬牙就到了,说不定这雨赶不上咱们。”

正说着,那雨就噼里啪啦下起来了。

许觅夏:“……”

“夏夏,你躲进来点。”孔令窈拉了她一把。

许觅夏抱怨起来:“这天气什么情况啊,真的是。”

“稍微等一等吧,可能一会就停了。”孔令窈温声细气地说着。

雨越发大了,打在屋顶,噼里啪啦的,脚下沟渠的水很快漫起,路边的草都被打折了腰。天地由雨幕连接,什么都看不清。

有铃声在雨幕中响起。

“哎,有人。”

这里不晓得是不是人都外出了,她们方才原是想找户人家进去躲的,却见家家门窗紧闭,也听不到什么声音,这才寻了一处屋檐站着。这会听到铃声,自然欣喜不已。

有束微光,与铃声一般穿透雨幕。许觅夏忍不住挥起手:“有人吗?帮帮忙啊。”

那铃声微顿,微光好像转向,往这边来了。

☆、龙王

孔令窈与许觅夏坐在小三轮车后斗,顶着一张防油布。那雨砸在布上,又滚落在车斗里,慢慢蓄起一小滩水,又沿着低矮处往下流去。

这路挺颠簸的。许觅夏摇摇晃晃的,忍不住抱怨:“这也不把路修一修,鬼地方,都没人来。”

孔令窈笑了一句:“那来的咱们俩是鬼了?”

许觅夏伸手掐了她一把:“你净胡说。”

两人低声笑闹了一阵,又觉得这路程实在漫长。

摇晃了许久,三轮车停下来,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先在家里休息一下吧。”

两人顶着防油布跳下车,跟在中年大叔的身后进门。

这是一间典型的古建样式。三间张,红砖白脚。因着雨天昏暗,屋里亮起灯,有些昏黄。

许觅夏握紧孔令窈的手,低声道:“这屋子,看起来好像鬼屋。”

孔令窈道:“别胡说,这种古民居就是这样的。只是这灯确实太暗了。”

虽然一路上并没法看到周围的建筑,但这里给孔令窈的感觉就是,落后。很难想象与祥平区不过一江之隔的地方,竟然是这么落后荒贫。

她们跟着大叔走进正堂。厅上供着神龛,点着香。隐隐的檀香萦绕在周围,倏浓倏淡。

有个老婆婆从侧边撩开门帘。

两个女孩子差点惊叫出声。

实在是这老人家太过老迈枯瘦,好似皮包着骨头,又在这昏昏的灯光里,实在叫人觉得自己误入恐怖片片场。

老婆婆打量了她们一番,瘪瘪的嘴扯出一丝微笑:“衣服都湿透了,换一身吧。”

她的语气温和,带着点关切。两人顿时放松下来,感激地道谢。

随着老人走过后轩,进了后堂卧室。

老人从一个大箱子里娶出两套衣服。都是一般模样。石榴红丝绸,薄纱上绣着流苏璎珞,胸前半臂勾勒出大朵的山茶璎珞绣花。着实美貌。

许觅夏小心地抚着衣服:“这也太好看了吧?”

老人笑眯眯的:“我这里可没有现在小姑娘爱穿的衣服。这绣裙可是老物件了,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穿上肯定漂亮。”

孔令窈莫名有些心悸,看那绣裙的样式觉得不普通:“婆婆,这是老物件,我们穿上,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老人浑不在意:“衣服坏了补一补,人要是生病可就难受了。快去洗洗换上吧。”

她说完,自顾自背着手退出去。

孔令窈与许觅夏对视一眼,许觅夏正要说什么,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孔令窈便忘了心中诡异的感觉,推着她去浴间。

老人走到正厅,那里有个拄着拐杖的人在候着,见她出来就问:“神侍,这有两个小丫头,哪一个是……”

“分不清就两个都送。”神侍在神龛前磕了个头,坐在李柯身边,“这种小事,用不着烦恼。”

李柯点点头,见神侍微微嗅着空气,突然道:“这雨还得再两小时才能停。”

“那我这就去准备。”李柯应道。他对神侍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这场雨下得颇大颇久。孔令窈两人换过衣服,吃了一顿简陋的晚餐,才听外头雨声渐小。

老人看着她们穿着绣裙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满意来:“果然是很好看。就是这头发得弄弄。”

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女子,面无表情的,手上提着大大的盒子。

孔令窈两人觉得很是莫名。但那个女子力气很大,压着两个人坐下来,打开盒子。原来竟是个梳妆盒,里面各种发饰妆粉,那发饰十分复古,诸如白贝银蝶插梳,或是多宝珍珠流苏簪,等等,实在精美。

不等两人说什么,那女子灵巧地解下孔令窈的发圈,迅速为她绾发,戴上红宝石发冠。

对许觅夏也是如法炮制。

许觅夏怔怔地看着昏黄灯光下孔令窈的娇颜,喃喃道:“窈窈,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像是要出嫁的新娘子。”

老婆婆站在一旁打量她们,边看边点头。

孔令窈越发觉得心慌,鼓起勇气问老人:“婆婆,这到底是做什么?”

老人坐过来,拍拍她的手背:“别怕,孩子。其实是咱们村有个庆典,想请你们俩扮一下龙王的新娘。”

“龙王……的新娘?”

“这观潮村呐,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啦。祖辈们传言,咱们村受龙王爷庇佑,什么天灾人祸,都不怕的。所以咱们村世代都信仰龙王爷。古时候呢,有龙王娶亲的说法,龙王看上村里的哪个女孩子,就将她送到龙王爷那里去,为此要举行很大的仪式。”

许觅夏脸色发白:“这,这是迷信。那些女孩子岂不是没命?”

神侍眼中闪过不满,又迅速敛去:“后来自然是没有这事的了。只是这仪式也流传下来,每到秋季第一场雨后,就要举行庆典。村民们去龙王庙祭祀,抬着龙王像和扮做龙王新娘的女孩子,从村里绕到海边,再回来。”

“咱们村的年轻人呐,个个都是心野的,这出去了也就不回来,庆典也好多年都没办了。也是巧,这两天刚好有外出的村民回来,村里就商量着,再办一场庆典。你们两个小姑娘这时候来,可不就像是天注定的?也来跟咱们热闹热闹,看看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仪式是怎样的?”

孔令窈神色一动。她对古建感兴趣,自然也是知道,有时候这些建筑的落成,与它背后的民俗传说有很大关系。比如屋檐上的雕花泥塑,似观潮村这样的,必然会刻着龙行布雨。

一个地方的民俗,自然都有其特色。若是能见识一番,也是开拓眼界的。只是……

“只是我们什么也不懂,扮做龙王新娘什么的……为什么不让村民扮呢?不是更知根知底吗?”

“哎,老婆子都说啦,这些年轻人呐,个个出去了就不回来的。昨儿个回来的李家小丫头,今天一早就跟着黎阳观的两个道人不知跑哪去了,指望不上。这扮新娘也没什么技术,就坐在轿子里头,不说话就成了。”

神侍絮絮叨叨的,孔令窈却没再听到后面的话,而是只记着“黎阳观的两个道人”。难道说,里头就有那个告诉她耳边灵的许靖远道长?他也来这里了吗?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不由摸了一下耳坠,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涣散的心神收拢几分。

许觅夏却问:“黎阳观的道长?有没有一个很帅很年轻的?”

神侍眼神一凝:“你们认识?”

“说不上啦。”许觅夏应了一句,问孔令窈,“窈窈,怎么样?要不要玩一玩?”

孔令窈有心拒绝,不知为何看着老人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不说话,许觅夏就做了决定:“行吧,这个新娘,我们当了。”

许靖远三人匆匆往回赶。

李婉一脚踩进泥坑里,差点扑腾一身,气得她破口大骂:“哪个傻叉突然要搞什么庆典?下雨天,大晚上,有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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