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啊。”我被逗笑,开心走过去拥抱了他。
沈沛霖张着手臂,只是手背拍了拍我的背说:“刚才搬了东西,我的手很脏。”
“那亲一下。”我抬脸撅嘴。
我们亲了一下嘴,沈沛霖说:“你好香,洗月。”
“是啊,因为我喷了香水。”我笑道。
沈沛霖又亲了下我的额头,我才放下包去洗手。
我换了衣服到厨房准备晚饭,备菜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沈沛霖时不时发出声音:打包行李的声音,和狗说话的声音,打开电视看新闻的声音。
他和开心商量:“你要看新闻吗?我看半个小时。”
我忍不住笑了。我曾有过很多瞬间悲伤的记忆以及快乐成就的记忆,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一个人踟蹰着前行。而那些重要瞬间最终都变成强烈的孤独感伴随着我,使我一度想孤独终老。沈沛霖的出现远不如从前白存殊带给我的心动厉害,但很奇怪,他的一点一滴都让我怜惜,他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感到温暖,我就这样不知不觉有了自己的家和归属感。那些过往的惆怅伤心变成了一种对生活的耐心和温柔,我甚至开始有点理解我表姨的为人方式。
开饭的时候,沈沛霖对着桌上的两菜一汤拍了不少照片,他近段时间养成了拍照片存照片的习惯。我揶揄他是因为养狗了才经常拍照,他笑摇摇头说没有,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手机。我没再继续说,心里忽然在想如果我们有孩子似乎也挺好的,一定会很温馨快乐吧。
我在想这事的时候,沈沛霖开口补充解释他喜欢上拍照的原因:“有时候在公司里看看家里和你的照片,虽然都是些小事也会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就会有很多继续努力的动力,多难的事情都不怕。”
我听完这话,由衷高兴,快乐的情绪发自内心真实出现在我的心里,明明经常笑,这样的高兴却是久违的。
沈沛霖见我咧嘴在笑,他还问我:“洗月,你高兴吗?”
“高兴啊,非常高兴。”我想也不想回答道。
沈沛霖略微一笑。
“你觉得我不高兴吗?”我问他。
沈沛霖笑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我猜想他不认为我是真的高兴。这段时间,我和沈沛霖之间有一道细微的沟壑,那条沟壑是白存殊和已经死去的江荷,不管我怎么开心和努力,沈沛霖都看得到我的痛苦,或者说他能懂那种无形的痛苦,可以改变一个人。
夜里,我的觉轻,在睡梦里被沈沛霖吵醒,因为他坐起来离开了床。在他离开房间后,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感觉从温泉山上下来之后,沈沛霖的心事比我还重。
沈沛霖在客厅里走动了会不小心碰到桌椅,然后开心醒了叫唤了一声,我套上拖鞋下了床也走出了房间。
沈沛霖是撞到了头,他蹲在地上,一手揉头把头发都弄乱了,一手在地上捡烟。我开了灯,他忙回头歉意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你睡不着吗?疼不疼?”我问他,走过去想帮他揉头,但他站了起来。
“不疼,没事。忽然醒过来有点睡不着就出来透口气。”沈沛霖手上拿着烟打算去阳台,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外面冷,我给你拿件外套。”我说罢准备回房间给他外套。
“洗月。”沈沛霖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问:“我在,怎么了?”
“谢谢你。”沈沛霖出奇认真和郑重说道。
我愣了两秒,明白了沈沛霖,他在谢我照顾他的情绪和自尊心。在沈沛霖看来我和白存殊都在互相逃避对方,因为身上的责任和错过的痛苦,而我们越是若无其事,对方越是重要。
因此,我一大步扑到沈沛霖怀里紧紧抱住他,生怕他犯傻会说出成全我幸福的话,我着急说:“沛霖,你不要担心,我会找存殊哥谈的。”
沈沛霖的身体在僵硬了片刻之后,缓缓松懈下来,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用力抱住了我,说:“对不起,洗月,我说不出再劝你和学长和解的话,但我也放不下你和学长的事情,我很介意。或者说,嫉妒吧。我嫉妒他和你有那么深的纠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很自卑懦弱。”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沈沛霖。我们拥抱了很久,却没有再说话。我的确没有单独面对白存殊的勇气,我也很懦弱。我只想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等一个明确的想法,也等白存殊先开口把我们之间的所有都彻底打碎。而那个时机来得挺惨痛。
春节放假前三天,我下了班开车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车水马龙,我的车停在长龙中间,渺小无力,只能跟着车流等着红灯慢慢前进。
沈沛霖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和我商量晚餐吃什么,便接起电话就说:“我回去还要一会呢,堵车堵的厉害,我才开出公司这条路上就堵车了。前面好像在施工,早知道我就骑车回家了。”
那头的沈沛霖停顿了几秒没有回答,我以为信号不好唤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缓慢慎重措词说:“洗月,学长下午出了个小车祸,人已经在医院动了手术,没有什么大事。我现在正准备过去医院,你也过来。”
我听到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后来怎么和沈沛霖说完电话,开车去到医院的都记不太清楚。直到站在白存殊病房里,我才感觉到自己在呼吸和心跳,脑子里在想着白存殊不能有事,想着他的人生还很长,想着他一定要放下过去一直往前走,直到获得安宁和幸福。我对他有太多的期盼和关心,这一切我都应该告诉他,因为在未来,我希望他还能出现在我的生活,我们都能坦坦荡荡。
白存殊躺在病床上,他是下午在过马路的时候被酒驾的摩托车撞了,他的右边小腿骨折了打着石膏,头部和肋骨也受了轻伤,人一直很清醒,但那一定很疼。他见我努力忍着眼泪红着眼眶,很温柔对我说:“我没事,小月。”
我点点头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沈沛霖比我早到病房,他站在我身边也一直安慰我没事,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我。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白永珍,贺春时,李艾嘉和李希琳;还有两三个人我不认识的男人在晃。白元兰知道的没有比我早,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的出现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在白存殊安慰完我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病房里非常安静,而他看着我更让时间静止了。
许久,白存殊才说:“我想和小月单独谈谈,你们都先出去吧。”
白永珍猛然率先站了起来,他对这话的反应是激烈的,所以起身的幅度很大,他跺了跺拐杖,而贺春时赶忙扶了扶他。另外有一个男人也忙上前帮忙。第一个走出去的李艾嘉,她对我苦涩笑了笑;李希琳则很善解人意,她走去用行动劝白永珍消气离开,她代替贺春时扶着白永珍走出病房。最后离开的是沈沛霖,他安静陪我站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才说:“你们好好谈谈。我在外面等你。”第二句话,他是望着我说的。
我也看着沈沛霖点点头。
病房里空了之后,白存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很想哭,小月?”
我因为白存殊这句话忍不住彻底哭了,我蹲下身趴在他的床边抽泣起来。
☆、第六十七章
我哭得很小声,眼泪很多。小时候,我会为了博取关注经常假哭,故意张大嘴巴闭着眼睛大声嚎哭,却没有什么眼泪。现在眼泪很多却怕被人安慰。
白存殊把手搭在我的脑袋上,他说:“别难过,小月,我没事。”
我偏越发哭得停不下来。
白存殊沉默了会,开始和我道歉:“对不起,小月,过去的几年让你很伤心。我一直很想找机会和你坦白告诉你,你妈是个好人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但我做不到。我明知道知道自己母亲的不堪是有多痛苦,却还把这种痛苦加诸在你身上这么多年,我很懦弱胆小自私。我怕了很多年才敢面对你。”
白存殊的话语连贯,但语气缓慢吃力是受伤的人该有的痛苦,他有一会就像独自对着空气在叹息。而他道歉的内容仅仅只是我和他之间交错着的部分痛苦,我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是感受到心痛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