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环走上了一个近似型的大弧度的拐弯，三个年轻人紧跟着他。这段隧道逐渐走高，但是斜坡的弧度还算比较平缓，他们才能喘着气努力继续攀登。
哈利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拉环，”他说，“我不想说的如此不敬……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既然你们并不关心巫师世界的战争？如果古灵阁的信誉……”
妖精并没有回头看，只是继续在轨道上行进。赫敏觉得他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他的脚步变得既不平稳也不协调，当他开口回答时，他的声音既低沉又疲倦。拉环多少岁了？她暗自揣测。
“为什么我要帮助你们？”拉环说道，与其说是陈述倒不如说是个问题，“因为，在马尔福庄园的地下牢房，你们先救了我。你们本来可以把我丢在那里，或者等到你们都安全逃出去了再让家养小精灵回来救我，但是你们先让我安全离开了。我欠你们一条命。”
他们继续在沉默中行进。渐渐的，空气好像变得不再那么稠密，赫敏终于能比较轻快的呼吸。他们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但是看起来似乎没有更接近地面。她回想拉环画的那幅地图。如果他丢下他们，如果他跟那个妖精一起返回营业大厅，他们有办法找到路出去吗？生命的债务。这个词对巫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这种事她也没有真正的认知。它是个咒语吗？还是深入骨髓的荣誉感？她是不是欠了斯内普一条命？还是斯内普欠了她？从巨怪手里救出她的偶然事件是否使她欠了哈利的债？还是说在戈德里克山谷发生的事偿清了她的债务？谁能说清‘爱’的起点和终点在哪里？忠诚什么时候取代了魔法的力量？
“还有刚才在金库里，”拉环轻轻地说，重新开始刚才的对话就像从来没有停止交谈，他走上了左边的轨道，“你考虑到了我的安全。你并没有把我当做一个叛徒，甚至都没说过我的名字。”
轨道的坡度突然大幅上升，虽然不像刚才那段路那么垂直于地平面。他们往上爬着，直到赫敏确定她再也爬不动了，于是她开口询问是否可以停下休息一会儿。
“我们已经爬了几个小时，”拉环说道，“我们绝不能停下。如果你休息，你的肌肉会开始抽紧和紧缩，你再也不会有力气继续走了。前面的路不太远了，我们只要走过龙的位置就可以。”
他们又走了一个小时，‘再也走不动’这种事对妖精和巫师来说显然不是一个概念。赫敏感觉到她的肌肉在皮肤下颤抖，脚上更早前磨出的水泡又再被磨破，粘液渗出来黏住了袜子，甚至黏住了鞋子。事实上，不知怎么她早已习惯了疼痛，尽管痛苦和疲劳并肩来袭，她也只是无力地哼哼。黑暗和空气包围着她，也不能多引起一分她的注意。
拉环突然转身，“守护神，我们需要一个守护神。”
赫敏抬起头来。她没有意识到她一直盯着她的脚，看着它们麻木的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过了多久？走了多长？看起来好像她患上了一种紧张症——麻木的任由身体自动行动，毫无意义的向往着光明与空间。她看向两个男孩，吃惊地看见罗恩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罗恩？”
“守护神！”拉环重复道，赫敏取出了魔杖，但是看起来她没办法召唤出她的水獭。她转向哈利。当然了，哈利可以召唤他的守护神。他那总是很强大很清晰的……但是哈利，也一样徒劳地挥舞着魔杖。
“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快点！我们快到地面了。他们施展了绝望咒语！”
罗恩没抬头也没拿出魔杖，哈利的脸因为用力而紧缩，“呼神护卫！”
赫敏弯腰缩成一团，缩在她为了假扮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而筑出的盾牌下，缩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的长隧道里，直到她意识到将她和这个世界紧密联系的她力图保持的几乎无人知晓的真相，“呼神护卫！”
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涌出，就好像不知何故她释出了她的灵魂。她杖尖光芒爆裂，一只巨大的鹰出现在隧道中，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无法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展开身形，翅膀刷着两侧潮湿的石墙。咒语的力量似乎让她从内到外焕然一新。她可以感觉到她和那只鹰的联系，存在于每个细胞之中，伴随着彼此的心脏跳动。
“赫敏——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格兰杰小姐，维持你的守护神不要消失。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跟着它走。妖精们施展了他们设计的一个咒语，这咒语能吸干希望和活力，使人感觉迷惑和昏聩，即使你们已经接近出口也会转而自投罗网。我们现在已经离地面很近了。”
几个人挤在银鹰的身后往前走时，赫敏能感觉到哈利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但是她只盯着守护神。当他们抵达隧道那扇沉重的大门时，拉环示意她停下来。
“我不认为他们会期待你们的出现——因为复杂的隧道和绝望咒语的威力，他们可能认为你们已经死了。所以你们可以借着他们大吃一惊的几秒钟时间赶紧逃走。但是，不要以为他们没有魔杖就不会攻击你们。他们会用尽所能阻止你们离开古灵阁。你们必须要很快，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那你呢？”哈利问道。
“别担心我……如果他们要在攻击你们和攻击我之间作选择，他们肯定会对你们下手。”
“拉环，我有个请求。”
拉环小心翼翼地看着哈利。
“等我们逃出去了——莱斯特兰奇需要知道这件事。”
拉环看上去被严重冒犯了。他摇头，“我不能那么做。古灵阁——我告诉过你们——我们不去报道有损……”
“你必须那么做！神秘人必须知道他失去了什么，求你。”
“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哈利波特！我背叛了我的族人。不要让我再去侮辱他们。”
“黑魔王不会对你的族人表示一点点敬意的。如果他赢得战争，他会从你们手里夺走古灵阁，抢走所有储藏物。他会把你和你的族人像马人一样流放到荒山野岭；他会偷走你们的艺术品，说那是他所有的。”
拉环久久地盯着哈利手里的葛莱芬多宝剑，“我们的艺术品，”他说。
赫敏想要阻止哈利。妖精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淡绿色泽。他们把他逼得太紧了，让他带着他们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很明显，他筋疲力尽，逃了出来，然而他们现在又要求他抛弃最深挚的忠诚……
“拿好宝剑，”他最后说道，“拿好宝剑确保他们看见它了，然后他们会报道宝剑的丢失。”
“谢谢你，拉环，”赫敏说道。
但是他摇头低语，“现在我还清了你们的，你们欠我的。”
她点头。
“维持住守护神，它可以迷惑他们，”他说，哈利举起魔杖打开了大门。银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先于他们进入了古灵阁的营业大厅。那一瞬间，赫敏感觉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空间，天花板好像要高到天堂。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散布在长柜台后面的妖精们，他们正跑过来，牙齿紧咬，脸颊紧缩、怒气腾腾。
“跑！”哈利咆哮。她朝走廊尽头沉重的青铜大门跑去，但震耳欲聋的声音随即响起——吱吱嘎嘎的地板摩擦声——好像整个建筑物都在晃动。墙壁开始相向滑动，就好像走廊上没有活人。她仿佛看见了自由在门板闭合的那一刹那，透过如墨般黑暗的夜色在向她招手。然而大门渐渐消失，墙裙间，一道长长的红色的魔法裂隙绚丽夺目，一会儿又褪了色，只留下一片宽广平滑的大理石。没有出路了。
她停住打滑的脚步，张着嘴转身四望，妖精们像是从从所有走廊的门里源源不断地涌向营业大厅。蓦地，她认出了拉环，他已经加入了他族人的队伍，但是立刻就分辨不出了，好像是另一个陌生的扭曲的愤怒的拉环跟着妖精们一起追赶他们。
第三十八章
他们很快就被包围了。赫敏的背紧贴着哈利的肩膀，罗恩的手肘正顶住她。她抡起魔杖发射咒语，红色光线四射，舞蹈般相互连接，但是倒下的妖精并不能阻止其他妖精缩小包围圈。看起来他们马上就会被抓住。
赫敏下意识地继续战斗，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她不断地丢着咒语，但也无法阻止恐惧蔓延，她能听见朋友们的魔杖施展咒语的爆裂声，咒语乱飞撞击地板，昏迷咒无疑是最有用的。但是妖精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决心，用凶残的进攻与他们三个的攻势匹敌。一个妖精猛地冲了过来将赫敏扑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她能感觉到它尖利的牙齿楔进了她的肩头，但是立刻一道红光飞来，将妖精撞到了一边。赫敏的守护神俯冲到她面前，暂时驱散了那些尖叫着袭击她的敌人，罗恩抓住机会拉着她的手把她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