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们看到那座一如十七年前镌刻着波特一家的塑像时,赫敏忘记了恐惧。除却他们听到的熙熙攘攘的嘈杂,这是她在托特纳姆法院路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在他们帐篷之外的魔法符记,她不禁为其讶然。在林子里,好多次在深夜里,他们好像永远都会这样走着,在帐篷里的两人。他们假装在计划,假装战争会陷入死一般的僵局,其他所有人都在这样沉重的过渡期里生活,直到他们忘记了其他所有事。看到哈利的父母,如此年轻和康健,反让她想起了所失和可能的所得。她盯着莉莉波特的石像,这或许也是斯内普记忆中她的样子,她在看到莉莉的发梢沾上雪花时感到一丝微微的心痛。这么多年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哈利曾经告诉她斯内普背叛了他的母亲。是那样么?如果是那样,为什么邓布利多会相信他将永远忠诚于她?如果不是哈利拽着她离开,赫敏恐怕要在那里呆立一整晚。
“走吧。”哈利说,她的目光直射他的面孔。他为其看到的显得很欣慰,又似乎忧惧。是因为他也在那,也在塑像上?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自己和家人在一起。还是因为看到他自己在石头里活动而被吓到了?她没问什么,只是任他牵着自己的手,穿过街道来到一处白雪覆盖的坟茔。
“他们应该在这里的某一处。”他小声说,“帮我找找看。”
他们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使用魔法以免被发现,所以赫敏在一排排墓碑间蹒跚,带着手套在每一座石碑前揩去积雪。她在看到一个“”时屏住了呼吸——可不是,那时佩弗雷尔,不是。可是在那名字下的一个符号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用掌跟擦去了更多的积雪。
“哈利!”她尖锐地低语。
“你找到他们了?”
“没有,不过快过来。”
哈利很不情愿地走过来,赫敏却希望施出荧光咒来向他展示她的发现。
“这个符号——我的书里有!”
“什么,你的古代符文书吗?好了,等我们回去时你再查吧。赫敏,我想找到——”
“不!不是古代符文书——我的书!邓布利多给我的那本。”
“真的?等等,让我看看。”哈利说着倾身凑近。“等等——我以前见过它。在卢娜爸爸身上——在婚礼上,你知道的。克鲁姆说——”
“克鲁姆?”
“是的!克鲁姆说它是格林德沃的标记。”
格林德沃的标记?哈利见过它?他怎么从来没说过呢?她曾暗示过在这里也许能找到一件魂器来安抚哈利,让他感到她不是因为心如死灰而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也许他们真的应该来高锥克山谷,毕竟——也许她只是遗漏了一个线索,邓布利多一开始就想把他们引到这里。
“赫敏?我们能——”
“哦,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事情。也许邓布利多一直试图告诉我们来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为我知道这个标记。我想我必须——”‘我想我必须问一问斯内普。’就在她舌尖欲出,她生生咽了下去。“我想我必须做些研究。不过我们也许发现什么了,哈利!”
哈利看上去很伤感,她明白,刚才他还把找到他的家人当做第一件大事。所以她隐藏了她的兴奋,再次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继续找。”
他们一起在墓地里行进时,弯腰扫开每一座石碑的积雪。哈利走得很快,几乎瞟过一眼就拉着她去看下一个。
“哈利,他们在这……就在这。”她平静地说着把他叫回来。
哈利转身几乎是跑过来,虽然他不过离她几步远而已。她后退一点让他更靠近,他双膝跪下,似乎要把石碑上每一个字母上的积雪都扫干净。
赫敏看着哈利倾身把额头靠在他父亲的墓石上,有些不知所措。这景象似乎太过于私密而不能窥视,可是她又没有别处可去。
“爸爸,我很害怕。”哈利低声细语。赫敏皱起表情,她能感到热泪又盈满了自己的双眼。
“我尽力了,可是我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我不知道去哪里。”
她的泪水盈出来,烧灼着她冰冷的面颊。赫敏背过身去。
“帮帮我,”哈利小声说,“请帮帮我。”
她最终意识到哈利是和她说话。他扬起头,恳求地注视她。
“我没带任何东西。我没带给他们任何东西。”
他语气里的绝望让她抛开了理性。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魔杖,在空中旋转它。一束圣诞节玫瑰出现在那里,哈利拿起它,献上她母亲的坟头。然后他站起来,赫敏张开双臂,“谢谢。”他说着步入她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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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空荡得诡异。没必要保留着大厅里的学院餐桌,也没必要扩展高脚桌来容纳少数留下的学生,因为这个圣诞节没有学生留在霍格沃茨,一个也没有。这样的事实困扰着斯内普,留他一人在空荡的城堡里。比起待在一个食死徒校长掌控的霍格沃茨,那些父母以为他们的孩子究竟还可以在哪里更安全?他们以为他们那些脆弱的咒语就可以保护好在家里的孩子吗?真是令人恼火。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他几乎从不期待在假日里独自一人面对所有教师。他想象不到他要怎么在一片敌对死寂中吃下圣诞宴中的任何东西。围绕在学生和其他教职员的聒噪中就已经够难以下咽东西了。米勒娃和其他人会交头接耳咯咯乱笑,并在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前朝他的方向射来尖利的神情。斯内普忍受着,从来不改变表情半分。他不去还击,甚至对他们的行为熟视无睹,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承认他确实受到伤害。又好像回到了学校时光——无论他走到哪都遭受着嘲笑和轻蔑。又好像变成了“鼻涕精”。
所以当接到马尔福家的邀请时,他立刻答应了,即使这意味着要和一个他蔑视的家庭、和伏地魔共度假期。至少,在那里,他可以讲话,也不会在逛荡时从眼角里捕捉到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但是,他一到达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很明显这个邀请是黑魔王的坚持。卢修斯似乎也反感他的存在,因为他认为他的存在就是对卢修斯之所失的时刻提醒。失去魔杖而暴戾易怒,卢修斯脾气异常糟糕地在庄园里躲躲闪闪,对斯内普的任何所言与所为伺机找茬。纳西莎和德拉克也好不哪去,虽然他完全答应了纳西莎的请求,并将德拉克从必死的命运里拯救出来,却遭到了恩将仇报。纳西莎将厌恶向所有人藏起,德拉克却很明确地表现出斯内普没必要插入的意思。
庄园的装饰骄奢淫逸。冬青树枝装饰在每一个平面上,舞厅里雄立着四棵苍天大树。榭寄生在每一寸天花板上绽放,房间时时盈溢着家养小精灵烹饪的香气。不过,一切都感觉空荡,无意义地欢愉,因为整个庄园对他们五个人来说实在太大了,他们像玻璃弹珠一样在房间里跳动,偶然相撞,又随即转向离开。房间似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很显然,就算是食死徒也都有家人一起共度假日。(V大和斯殿就是俩无家的娃)
平安夜的下午无疑是双重麻烦。纳西莎让他们都为传统的圣诞宴会而穿着得当,旋即离开只专注于向上帝祈祷,只留下伏地魔、卢修斯和他自己在大厅里。黑魔王似乎很惬意地玩味着斯内普和马尔福之间的紧张,不做任何缓和气氛的努力。
“西弗勒斯,你能加入我们共度假期真是令我高兴。”
“谢谢主人。同样感谢卢修斯,你总是最优雅的东道。”
卢修斯哼了一声。“我只为黑魔王效劳。”他说,表明发出这个邀请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确实。”斯内普说,“你做了很多……牺牲。”他的一只手摩挲着袍子的前端,卢修斯知道那里藏着他的魔杖。
黑魔王的眼睛里跳动着令人心悸的欢乐,“和我最忠诚的仆下共享假日是很宜人的。”他说着双眼悬停在斯内普那里以毫无疑问地表明他是指谁。“我的计划,我相信,就要成功。我很希望你与我共享胜利果实。”
斯内普没问问题。他过去就知道要让黑魔王在达到他的主旨前尽情地蜿蜒其辞。疑问只会点燃他的爆脾气,有时,甚至是惩罚。“我很荣幸能与您共享胜利,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