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这是个见鬼的可怕玩意儿。”她大叫着把项链挥过帐篷。罗恩捡起来,悄悄带到自己头上,穿过房间坐到她的床边。
“没事了,赫敏”,他紧张地说,“那只是个梦。”
“不,那不只是个梦。我们在面对战争,罗恩!我们今天差点儿就丢了性命。而现在我们被困在树林里的一个帐篷里,躲藏像……像啮齿动物。”
“像啮齿动物?”罗恩扬起一只眉毛。
“啮齿动物是匿居的”,她略带窘迫地说,“你知道,为了躲避猫头鹰之类的天敌?”
罗恩开始轻笑,虽然他尽力捂嘴咳嗽来掩饰。
“我知道这听起来可笑。可是我梦到——罗恩”,她说着眼泪就滚热地流下来,“我梦到我快死了。我梦到斯内普找到了我们,他……”她说不下去。
“嘘——”罗恩小声喃喃,伸手揽住她。揶揄的神色从他脸上消退,“没关系,你很安全。斯内普不会找到你在这的。你多聪明,记得吗?你做到了,没人能找到我们。现在似乎很可怕,不过梦总是会退去的。它们总是这样。”
“是那件魂器”,她抽泣着,“我感觉就像它要吃了我,像是要吞噬掉我的心。”
罗恩用手指夹起挂坠盒,故做鬼脸:“确实很糟;我绝对同意你。不过今晚让我来带着它吧,赫敏。别担心。你想喝些茶吗?”
“不。离开格里莫广场时我什么也没带。回去睡觉吧。我马上就好了。就像你说的,那只是个梦。”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你旁边坐一会儿。”他说,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用了。真抱歉吵醒你。我们都需要尽可能地补充睡眠。”她躺回去并鼓励他同样如此。
赫敏相信自己今晚再无可能入睡了,却惊讶地发现在八点哈利守夜回来时才醒来。她一脸严肃地朝他忽闪着眼睛。
“觉得你睡了个懒觉?”哈利笑着问她。她很少睡过六点的。
她回笑,揉眼褪去睡意,“你应该和罗恩说——他今晚睡得最久。我只睡了大概四小时,我想。”
罗恩正面色苍白,一脸湿汗地坐在床上。他的眼睛看上去深黑而空洞,赫敏想他现在是否已经相信她了。那东西——在你睡着的时候会把你逼疯。
“如果赫敏安静些的话我能睡得更好。”他不怀好意地说。“对不起。”她惊讶地看着他。他昨晚还很温柔,虽然安慰地笨拙,却温和善良。
“不管怎样。你们女孩,总是被噩梦吓地哭天喊地。”他动也没动,依旧坐在那里,紧紧抓着毛毯,好像在颤抖。就好像,是他自己在哭。“给我那件魂器。”赫敏说着不确定地伸出手去,就好像面对着一只陌生的狗。
“不。我不想再听到关于那混蛋魂器的任何事情。它只是一件金器,赫敏。”
她看了一眼哈利,试图用眼神驱使他去拿回那魂器。
“该我了,老伙计。给我。”
“真不知道轮流着带又有什么见鬼的用处。”罗恩说着还是把它递了过去。
哈利把链子带上,对赫敏抛去一个抱歉的神色,自然又轮到他暴躁了。必须保持清醒整六个小时,除非佩戴者无法忍受,这让事情变得更加困难,因为迷茫的人总是更加固执和不愿放弃那件魂器的,这将让它的影响更加糟糕。罗恩似乎特别不能忍耐清醒时的影响。赫敏简直不敢想象他的梦有多恐怖。
秋天已然降临,他们自己的耐性也快消磨殆尽了。哈利的运动衫开始在他日渐消瘦的身形外晃荡,赫敏也没什么照镜子的欲望,她知道自己一定过分削瘦,恐怕是骨瘦如柴。担忧和紧张将她苦苦相逼。现在若是偶然看到自己的影,恐怕早已不认识了。
她生日的早晨寒冷潮湿。她轮到值夜,所以白天得补觉,摆脱了魂器近七个小时。她醒来时几乎是愉快的,把双腿晃出床边,穿起牛仔裤。“清理一新。”她用魔杖指着她的衣服。这是个好兆头,她想。她好几天都懒得清洁衣裤了。她把重生剂塞进口袋里,把头发束起,朝帐篷的口袋窗外眺望。哈利和罗恩正背对她坐在地上,他们都把脑袋垂在一张羊皮纸。
“早上好。”她说,俩男孩猛一回头。罗恩飞快合上了羊皮纸。她沮丧地看到他脖颈上的链子。今天清晨是他当值。
“你们在干嘛?”
“没什么。”罗恩说。
哈利看了看她,转着眼睛,“是地图。”他说,“我们在查找金妮和拉文德。”
“我能看看吗?”她问,坐到了哈利旁边。
他把地图展开给她,她用指尖把它摩挲平。她循着霍格沃茨熟悉的条条走廊,一时幻想着她甚至可以看到光滑的石墙、铁甲卫士、肖像……“你在意谁,赫敏?”罗恩说,“你好像没把谁留在那里。”
“霍格沃茨也是我的家,罗恩。”她安静地说。
哈利手躲在地图下悄悄拍了拍她。罗恩突然站起来,走向帐篷。
“我很抱歉,如果我打扰了什么。”她对哈利说。
“你没有。你也知道他带上那东西就是这样。我们只是都很累了。这——看。”
赫敏看着那个带着金妮名字的小圆点。它正缓慢地在六年级女生宿舍周围移动。上面一层,拉文德的小圆点静静待在七年级女生宿舍里。帕瓦蒂的小圆点也是静止的。她们在周日早晨总是睡到很晚,赫敏戏谑地想。我怀疑我的床是否还在那。不知道拉文德是否猜过我们在哪,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们。
“让我看看其他楼层。”她说,哈利又把地图折了一道,城堡的视点更加深入。
“天文台”,赫敏小声说,“还有……我能看看大厅吗?”
哈利又折了折地图。
“我不想看这里。”他苦苦地说,“斯内普在那,在邓布利多的位置——混蛋叛徒。”他顿了一下对地图说,“你应该把他杀死在那位置上,你这混蛋。”
斯内普的小圆点,确实,在高脚桌的校长席上。他的左边是阿米克斯卡罗;右边是,辛纳斯特拉教授。
赫敏平静地看着哈利。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强烈感到,也许今天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日子。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一年了,她把忠诚的盟誓交给斯内普。“你不觉得奇怪么,他并没有来格里莫广场找我们?食死徒知道我们在那——他们成日里在外面转悠要找到那房子。而斯内普教授也是秘密保守人,和我们一样。为什么他不告诉他们呢?”
“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还是斯内普教授,没什么大不了。他本可以来抓我们的,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那房子对他设了防备!他知道我们不会让它轻易敞开的——”“可是他甚至试都没试!”
“你怎么知道?也许咒语已经赶走他了。也许他害怕里面的东西!况且,我确定他忙着打整他漂亮的新办公室都来不及,哪还想得起我们。”
“你真的相信?他只是懒得来找?在他完全可以把哈利波特献给他的‘主人’的情况下?”
“赫敏,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后,我已经够好了没有提起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好人。但是如果你还是坚持又要扯这些谬论的话——”
她闭起嘴。不是今天,不能是。“你是对的——对不起,哈利。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并没有要暗示什么——”
哈利的表情柔和下去,“没关系。我也不该冲你发火。我知道你很为邓布利多伤心。”
赫敏低着头,完全专注于重新叠起地图。“我想我们应该回帐篷去。”
“去面对罗恩?”哈利说,嘴角挂上半个怯怯的微笑。
“现在还没结霜”,赫敏回答,“也许还会有些浆果可采。我出去看看。看看你能不能让他把那见鬼的魂器拿下来,我尽量带回些食物。”赫敏隐身了自己,走出魔法防护圈,朝前走了五大步。她举起魔杖,在面前的一棵树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不这么做,她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一旦她走出防护圈,就算是她也看不到帐篷,或者听到任何里面的声音。三人中只有赫敏担当着外出觅食的任务。罗恩从不认为树林子里能有什么东西可吃,而送哈利一个人出去又太危险。如果她回不来——好把,他们俩没她也能继续下去。如果哈利出去了,永远不回来……那当然是不允许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