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德拉克的回答让斯内普有些吃惊。他恢复了平常那种傲慢语气,答道:“我没享受到那种快乐,主人。斯内普,是他如此期望得到奖誉而自己射出了阿瓦达索命。”
“是吗?”伏地魔的嗓音里露出凶险的温和。
“德拉克”纳西莎迅速小声责备,“你不该因为西弗勒斯的…轻率举动而怪罪他。他自己的学生成为一个比他更强大的食死徒像什么样子?”
斯内普在黑魔王面前低下头。他很想反驳,但是他知道如果还想活命,他一定不能争辩,只能心甘情愿领罚。他到底为什么要任凭他们把自己逼到这样一个不可转身的死角?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个男孩。
“西弗勒斯…”黑魔王小声地说,“我记得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你不可以插手德拉克的计划。”
“原谅我,主人。”他说,想到刚才纳西莎的谎言却如鲠在喉,“德拉克的计划很顺利。我只是帮他完成了——为了带来您一直渴望的胜利。”
黑魔王转向德拉克,“你让我很高兴”,他简单地说,“你和你母亲可以下去了。”
马尔福母子转身走出房间,对还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斯内普看都没看一眼。他强使自己放松肌肉。如果他放弃挣扎,任其折磨,从容承受,钻心剜骨咒很减弱很多。
“你应该庆幸你对我一直都很有用,西弗勒斯。”伏地魔说,“如果我现在不再需要你,那么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以儆效尤,向我的追随者们展示违背了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
斯内普低垂着头,头发几乎碰了地。“主人…我认为您无论如何也希望邓布利多死去。我想…”
“你的问题就是,西弗勒斯,想得太多。钻心剜骨!”
斯内普在咒语下痛苦扭曲,直到他感到骨头已经在肌肉的强撑下折断。他极力强使肢体保持舒展,还要保持大脑中的筑墙坚固不破。咒语的蹂躏还在肆虐,他开始感到害怕…他几乎不能感到大脑里的墙壁;脑中只是一片灼热和黑暗。
当痛楚终于渐消,他凝视黑魔王的黑眸已是充满血丝,晶莹藏泪。伏地魔毫无动容地怒盯着他。他还没有入侵斯内普的大脑,不过斯内普觉得他正在考虑下手。
“你一直都是个忠实的手下,西弗勒斯。尽管其他人怀疑你,我总是确信你的忠诚。”
“是的,主人。谢谢。”
“不过我现在觉得需要一个保证,比如说,关于你忠诚的证明。”
“我活着只为您效劳。”
伏地魔轻笑着,“那倒是真的,我亲爱的男孩,真的。你知道,我在想是不是让你接任霍格沃茨的校长一职呢?”
“如果您希望如此,我乐意遵命。”
“你的间谍工作可不光光在一方面有用。在我所有的追随者中,只有你足够熟悉如何经营一所学校,以便配合我完成大业。”
“您对于学校有什么计划,主人?”
“啧啧,西弗勒斯,不要装傻,这可一点儿不像你。你和我一样知道我希望建立一个军队,去清除学校里那些不配受魔法教育的,只训练余下的。”
“我能做到,主人。这不难,教职员中早有同心者,他们不明言只是碍于邓布利多,而现在…”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使命。不过——”黑魔王停顿下来,直到斯内普不禁仰头看他。伏地魔的眼睛则突然锁定住他的眼睛,斯内普感觉他已经开始入侵他的思想。他感到外来的压力正敏锐灵巧地侵入他的思想深处,检查,搜寻,品味…寻找着格兰杰小姐的踪影。
“在我交给你如此重大的任务之前,我需要确认你像你自己宣称的那样完全忠于我。”
“悉听尊便。”斯内普回答。
“你过去对麻瓜种…似乎颇有…好感,西弗勒斯。”
莉莉。斯内普几乎要因此而嘲笑起来。他的主人们都喜欢用这一招。他低下头,装作忏悔,等待着。
“你不否认?”
“当我年少无知时,是的,您知道,我对莉莉伊万斯暗藏爱恋。但是那已经过去了,主人,遥远的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您向我展示了更多有价值的选择。”
“可是,你没选择。你还没结婚,西弗勒斯。为什么?”
“某些男人总是被养育下一代精良、纯血的男女巫师的事业所感召,而我只受召于您的理想,创造一个更适合养育他们的完美世界。”
“那么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导师?你希望我相信这个?”
“向那些不配学习的人传授魔法很令人厌恶。如果您在我的思想里找到不愉快东西,都是源于要和那些麻种分享我们的知识。但是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您的世界,主人,我会——”
“够了。这无关紧要。有一个任务我希望你为我完成。如果你做得让我满意,你就可以回你心爱的学校,随你要做什么。”
“您只需吩咐,主人。”“你的线索……波特的朋友?”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起来,但他凝视的眼神依然坚定。“主人,怎么?”“处理掉她的家人。”“不是那女孩自己吗?”“我不这么想。你和她上过床,不是吗?”“是的,主人。”“那么她应该会相信你。她不希望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叛徒吧。她会很有用,大有用处。所以我不希望你告诉她你对她家人做了什么,不过为了我的安心。”“愿为您效劳。”“谢谢,西弗勒斯。你的服从让我愉快。你希望在这待到学校开学吗?我相信纳西莎会很乐意把你当贵客款待的。”“纳西莎盛情无比,主人,可是我不愿打扰她这么长时间。我是一个几乎没什么社交需求的人。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回蜘蛛尾巷度过暑假。”
伏地魔看着他,估量着,“你现在可是被他们通缉中,西弗勒斯。出于保护你自己的需要,我想一个赤胆忠心咒是必须的。”“确实,主人。”“很好。施完咒语,带着秘密回来。你要想留在蜘蛛尾巷,就留在那吧。”“谢谢,主人。”“不客气。还有西弗勒斯?”“什么事?”“我很快就要知道那对麻瓜的消息。”“当然,主人。”
葬礼开始时赫敏和其他葛莱芬多站在一起,跟着麦格教授走到操场,走进没有理由还这么明亮美丽的世界。这是个完美的夏日。树木抽出新枝,微风携着花香拂过葱郁的绿地。
椅子呈大半圆形放置,很多男女巫师已经就坐。穆迪,卢平和唐克斯一起坐在金斯莱沙克尔旁边。她看到对角巷袍子店的摩金夫人,她认识的几个丽痕书店销售员,阿古斯费尔奇穿上了她见过的最奇怪的衣服坐在平斯夫人身边,后者正把头埋在黑色长纱下默默拭泪。左边围了一大圈红头发的金斯莱;甚至帕西都现身致敬,只不过是和卢夫斯斯克林杰一起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不合常理的是,斯克林杰的另一边坐着猪头酒吧的男招待,还有——
猪头酒吧的男招待?斯内普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所以,你并不知道他的兄弟阿不福思是猪头酒吧的招待?当时他和德拉克是在讨论邓布利多吗?邓布利多是他的兄弟?她的胃开始剧烈抽动。不然为什么他可以坐在最前排?如果他是邓布利多的兄弟,那么…你的愚蠢行为几乎毁掉了校长的计划。校长的计划!
哈利蹭过长长一排细腿椅子,正好坐在金妮前面。赫敏跟上去,几乎被自己的泪水蒙花了双眼。她低头看着金妮的脚,挤着椅子向前。她在金妮旁边坐下,罗恩则坐在她旁边。他俩一人拉起她的一只手,她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沾湿衣襟。校长的计划。她除了想着这几个字,什么也想不了,这几个字在她脑中相互追逐、跌绊、舞动、尖叫。校长的计划。
黑湖里的人鱼浮上水面。它们的发出奇怪而混乱的鸣叫充溢着空气,在赫敏听来似乎是自己思绪的回音。她听不懂它们哀鸣中的任何一个词,却坚强说服自己必须要面对这痛苦的真相,面对失去、困惑和战争,面对极度的悲伤。赫敏瞥了一眼哈利,他早已是一副全神贯注而意志坚定的样子。人鱼的吟唱似乎向他注入了决心,她突然想到这样的声音是否让听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还不及她检查其他人的反应,海格就走上过道跑到椅子半圈中央,抱起紫袍素裹的邓布利多的遗体。她盯着那具软弱的身躯在海格的庞大体格下显得那么微小,一瞬间似乎回答了在她灵魂里怒燃的一切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