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时间。四点了。邓布利多该死的到底在哪?赫敏筋疲力尽地几乎自己都要抽搐起来。她疲累地绵软如纸,她的眉毛伤口处开始灼热地疼起来。斯内普现在已经渐渐不喊叫了。她注视他的面庞,发现他睁开了眼睛。
“教授”,她小声地问,“你醒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抓住她,又立刻紧闭上双眼。光!她记起他还头痛。她飞快地熄灭了台灯,两人躺在黑暗里,她聆听着他的呼吸,直至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斯内普看上去,至少,已经放松了。他转了下身子,她想是因为要缓释他受伤背部的压力,然后微微一声呻吟。他的呼吸依然很沉重,但是很规律。看到他真正进入一个自然的睡眠中,赫敏开始抽泣,如释重负。
她一直哭到自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树桩,也笨拙地跌在他身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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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过来时,他对自己身处何方或是何时都毫无知觉。很暗,可是这什么也说明不了,因为他有太多次都在黑暗中醒来而发现自己正承受着钻心咒使人暂时失明的后遗症状。
钻心咒。对了,慢慢地,一切又回忆起来。他在星期二早晨接到黑魔标记灼烧的召唤而离开。他不知不觉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三天。伏地魔经常把他的食死徒们召来,不过为了刁难。他们不得不放下一切来满足他的每一个妄想。他往往通过配制些伏地魔渴望的魔药,或是用欺负小波特的趣事取悦他,从而逃过他的折磨。但是星期五,伏地魔尤其卑劣而阴沉,斯内普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在什么地方忤逆了这个可恶的魔头。
“我正考虑着把你调离霍格沃茨。”他说,火红像蛇一样的眼睛盯着斯内普,小心地等着回答。
“是吗?”斯内普的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如果您觉得不再需要一个在霍格沃茨的间谍了,那么我很高兴。今年的新生简直毫无希望。”
“并不是我不再需要一个在霍格沃茨的间谍了,西弗勒斯。”伏地魔嘶嘶地说,“而是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做一些间谍工作。”
“您对我现在的工作不满意,主人?”
“为什么没有更多的消息?他们为波特做了什么计划?为什么我除了得知狼人的行踪和老傻瓜穆迪的所为就别无所知?”
“因为他们是愚蠢的,主人。他们没有什么计划:他们只是用虚弱幼稚的想法来揣测您的智慧。他们只是想着如何保护他们的成员——诸如把卢平和穆迪藏到哪里——无暇再顾及战争。他们并不拥有您对权力和统治的天赋。”
伏地魔含糊地平息下来,突然冲向斯内普,枯槁的手抬起他的脸。火红的眼睛几乎灼热地变成黑色,“摄神取念!”他嘶嘶喊出。
脑海阻隔已经建起了一半。斯内普从来不会在这蛇怪老混蛋面前不使用着基本的大脑封闭术。但是伏地魔此举太过于突然,当他把大脑封闭起来抵御时,他已经知道已经有一些秘密被泄露出去了。
“那个女孩儿是谁?”伏地魔说。
斯内普知道此时掩饰也无用。如果伏地魔感兴趣了,那么他一定不是在教室见到很多张面孔。
“波特的朋友。”他语气平稳。
“她在你房里做什么?”
“我记得是您让我做间谍”,斯内普嗓音丝滑,“所以我在做间谍工作。”
“钻心咒!”伏地魔喊。“我不能忍受你的无礼。解释清楚!”
当斯内普可以再次开口的时候,他语结着,“她是波特的朋友,主人,她相信我是值得信任的。我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凤凰社成员。她会说出一些信息,那些您渴望知道的信息,比起那些不敢在我面前说话的学生,她也许会说出更多的信息。我一直在顺着她走。”
“你说,顺着她?多久了,西弗勒斯?”
“从一开学就是,主人。”
“那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我想——我可以从她那里找到些信息,然后当礼物献给您。”
“间谍是你的工作——你找到信息给我不是礼物,而是义务。”
“是,主人。”
“我不得不惩罚你,西弗勒斯。我不能让你愚蠢的谄媚毁了我的计划。”
“是的,主人。”
“但是你要盯紧那女孩儿,只要不影响你其他工作的话。我希望得到一个完全地——及时的——她可能知道的有价值的信息。”
斯内普最后一句“是的,主人”淹没在伏地魔即刻间袭来的钻心咒而引起的尖叫里。在伏地魔从他扭曲的身体上扒开他的衣服开始鞭打他时,他还有些依稀的意识。
之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他正躺在床上而没有尖叫着,可以微微移动着身体的事实告诉他,他一定还是撑回到了霍格沃茨。他听到右侧的某处传来绵软的呼吸声。如果邓布利多晚上在这里的话,他现在一定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突然,他被火热吞噬,一阵剧烈而烧灼的感觉爬上背部。他深吸一口气,滚了下身子要摆脱疼痛,踢打着不管是哪里来的痛源。是鞭子,他想着,省点力气,可是又来了,这次是在他的右肩,他忍不住空打了一下,希望可以从攻击者那里逃脱。他的拳头打上一个柔软灵活的东西,它叫了一声,他胜利地想抓住了——有东西!他打到了——他要杀了它!
他感到那个柔软的东西已经移开了,可是灼烧没有停止。现在是打在他的腿上,他的脚上;现在是他的颈部和胸口。他猛抓自己的头,希望可以根除那火热;他重重拳击着床。痛!那里来的?为什么他不能阻止?房间仿佛在火焰和剧痛中消融下去。他无助地屈服在狂乱中。
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过后?……他也不知道,他感到有冰块轻轻地推到他嘴边,潮湿的手指抚过他的唇。水,是水。他贪婪地喝着,突然咳嗽起来。
“嘘”,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慢一点。再次发作前你得把它喝下去。你脱水了。”
“莉莉?”可他的声音再次被已经嘶哑的喊叫阻了回去。那火热又全力回来了,虽然他觉得可以感到一双柔软的手在按摩他的肌肤,带去了一点点疼痛。
等他再次醒来,有人在那。他不能看得很清,只是隐约地辨得出一个暗影正倾在他身上。“阿不思?”可不对。他嗅到汗水和恐惧之下的羊皮纸和蜂蜜味儿,奇怪的熟悉。“不……是我。我是……赫敏。”
“格兰杰小姐”,他低声说,看到赫敏的黑影,双手抓住他的手,跪在床边。
“斯内普教授,谢天谢地!”她说着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谢天谢地,你还好。”猝然的一阵轻痛——他想告诉她,他的手指也折断了——却不由地感到另一种心痛,比鞭痕更尖锐和深入:她的眼泪。他能感到滴在自己手上的眼泪,她的呼吸很急促,冰冷潮湿地触碰着他的肌肤。“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您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能做什么?您需要什么?”
他没有说话。他的心似乎从胸膛跳脱出来呛住了他的话语。她的关心很真诚。她真的害怕他死去吗?难道他死去对她来说不该是一种解脱?
“告诉我,先生。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可是我很害怕弄疼您。我该怎么做?”
他不知怎么又找回他的声音,带着粗哑,“我的手指,格兰杰小姐。”
“哦!”她尖叫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真对不起!余痛来的时候,我全忘了。”她起身再次端起他的手,这次是用另一种姿势。“先生,我再不会弄疼您了,但是我必须在修复骨头之前帮您的手指接骨。”
他点头,低语,“请小心些。那是我拿魔杖的手。”
“我知道,您还要配制魔药的敏捷呢。我保证我会尽可能快而干脆的做好的。”说着,她猛一拉,骨头正确地接好时他自然退缩了一下。
“很好。”他在她正忙着施咒让伤口愈合的时候说。
“我该怎么帮您镇痛?您还要些无梦药水吗?”
“好。但是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邓布利多在哪?”
“他有事离开了”,她说,“他说是关于哈利的一些事情。”
当然,他苦涩地想。又问,“你在这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