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包放到椅子上,开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一是想是要用她自己的痕迹覆盖这个房间,在这片空白中打上不可磨灭的印记,另外,她确实想看见一个人,尽管她一直克制自己直到她觉得她已经愤怒到想把它咬出个洞来。
包里的东西塞的很是杂乱。她拿出哈利的备用裤子,两本变形术的书,一个铜锅。她拖出一个又大又破的纸盒并把它放到五斗橱上,知道下一样东西就是她要找的,但又因为不得不拿出它而感觉既绝望又恐惧。她把包口撑大,然后猛地一把把菲尼亚斯布莱克的画像扯了出来。
“布莱克校长,”她咆哮道。
画布上只有黑色。
“布莱克校长,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有一会儿黑色画布的仿佛出现了几道波浪线,但是那个苍白又尖刻的巫师并没有出现。
“懦夫,”她嘶声道,并把画像砸到墙上,“你能和那婊子斯基特聊天,就不敢跟我说话?我知道你们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让你不受打扰的说出你全部想法。”
突然,她看见布莱克举着双手后退着进入他的画像框,“够了,女人!把你的魔杖拿开!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我不愿意被……”
“格兰杰小姐?”一个清亮的不容被误认的声音叫道。
“麦格教授!”赫敏喊道。
“住手,梅林在上!如果我不把我的脚伸过去,你根本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啊,请务必闭嘴,菲尼亚斯,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格兰杰小姐,你在哪里?为了找你我几乎都跑到国境线去了,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你在哪里。波特和韦斯莱说你正跟西弗勒斯在一起,这简直毫无道理,但是他们说不出……”
“教授,我无法告诉你我身在……”
“没错,你没法从格兰杰小姐嘴里得到任何明确直接的回答。众所周知她——”布莱克开口道。
邓不利多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遥远但是很清晰,穿透了麦格教授和布莱克的争吵。“她退缩了,当然。战争给我们每一个人都敲响了警钟,但是活着的人们还需要你,赫敏。你的朋友们需要你。我为西弗勒斯感到难过。我知道你们两个——”
“不,”赫敏轻声说,“我想跟麦格教授说话。”
“你越来越像他了,”邓布利多接着说,他的声音明显饱含着某种意味,好像他是在暗示送给她一件礼物,某种意义上斯内普能一直与她同在,“他极少允许我说起你,事实上,他——”
“闭嘴。”
“格兰杰小姐,”布莱克以警告的语气说道。
“我亲爱的,”邓布利多开口。
“你让他去送死。你明知伏地魔查出长老魔杖真相的时候,他的死期就到了。”
“格兰杰小姐,我知道你满怀悲痛。你失去了一个盟友,一个朋友。这些都是为取得战争胜利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当西弗勒斯决定成为我们的间谍时就知道,他知道这风险……”
“一个盟友?”她嘶声道,“一个朋友?”她脑海里有个声音乞求她赶紧闭嘴,乞求她要记得她正在斥责的这个男人正是可以见证斯内普清白的人,但是她无法停止。她全部的恐惧和无助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目标,而她紧紧抓住了,“我讨厌你。你假装你在乎他,但他只是你的棋子,就像他是伏地魔的棋子一样,而你——”
“格兰杰小姐,我求你听我说。”
“但是你失败了。”
沉默仿佛透过画布辐射两端的房间。
“你那宝贵的计划失败了。西弗勒斯确保了哈利拥有长老魔杖的承继权。他在马尔福庄园里保护了我们,帮助哈利打败了德拉科,把我们都救了出去。他不顾一切的做了所有你应该做的事——确保哈利能活下来。”
“你不能假设会有任何人比我更希望哈利能活着,格兰……”
“然后我救了他的命。”画像另一端明显传来了杂音。她清楚的听见麦格教授的喘气声,一张椅子被推离桌子的摩擦声,菲尼亚斯尼古拉斯大声清了清嗓子,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隆隆响起。
“请你再说一次?”
“你的魔药——你的重生剂!你让他制造出来以确保哈利能活到他该去送死的那一刻——”
“格兰杰小姐——赫敏!”邓布利多咆哮道,但是她完全不受打扰的继续滔滔不绝。
“它对杀戮咒不起作用。但是它可以治疗毒蛇啃啮的伤口。”
“西弗勒斯活着?”邓布利多难以置信地说道,“西弗勒斯还活着?格兰杰小姐,既然他还活着,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认识到了他面临的危险。他在哪里?要立即采取行动——”
“你似乎应该明白一个事实,如果你想要帮助我们的话就应该在昨天出现!”
“阿不思,请你离开你的画像或者不要再说话了,”麦格教授说道,“你只会使事情变得更混乱。赫敏,冷静下来。现在,我知道西弗勒斯还活着。你们在哪里?你们受伤了吗?”
“我们伤得都不重。我们是安全的。只是……魔法部已经意识到西弗勒斯还活着。他们要审判他。金斯莱说应该是在两周后。”
“你们在阿兹卡班?”麦格尖锐地问道。
“不,不,不是阿兹卡班。还不是。但是西弗勒斯没有魔力了。这是允许我们不被转移的条件,而且我需要钱,我又不能去古灵阁——”
“慢点说。我会处理古灵阁那边的事。现在,从头解释给我听,金斯莱是怎么说的?”
========================================================
蜘蛛尾巷的冷劲儿好像不会消失。部分原因是最近风实在太大,而房子的密封性太差,看起来春季寒冷的风灌进了几个小房间,渗透了赫敏的皮肤使得她感觉每根骨头都是冰冰凉的。而且屋里的气氛无疑也成为寒冷的帮凶,她和斯内普之间的僵局时刻占据着她的心神,使得她时刻都保持警惕小心翼翼。
斯内普不是在房子里游来荡去,就是在窗边一坐一整天,看啊看啊,但她知道他其实没在看什么。偶尔她大着胆子进入起居室,他就转身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太冷穿上第二件套头衫,看着她在厨房里翻来翻去的找一把小刀,看着她。他从不要求她施一个温暖咒或者准备一顿饭,而出于某种原因,她将他的沉默视作一种挑战,而且暗自发誓除非他明确的要求,否则她就不再使用魔法。她并不是想冒犯他,只是她不想让他想起他被迫失去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愿意宠坏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关怀强加于他的意志之上。他已经被强迫的够多了。
就让他冻着吧,如果这样能让他勇敢起来。就让他饿着好了。就让他感觉这沉默笼罩了全部房间,就像那刺骨凛冽的寒风,就让这一切使他和她一样的害怕和不舒服吧。
她觉得她的耳朵已经自动调整到一种奇怪的不停歇的波段,不断地搜索从他起床时弹簧床垫的吱嘎声,到他下楼时长袍下摆在楼梯上拖行的窸窣声。她意识到,痛苦的意识到,她时刻倾听着他在房子里的每一个动作带来的小声响。虽然他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不说话,而且几乎不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哪怕一小会儿。
对赫敏来说,夹在战争终点和审判之间的这段日子就好像过去一年奇怪的翻影——永不停歇的紧张气氛,可怕的沉闷乏味,不时穿插着对外界的突然造访,使她感觉恐惧,她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平衡。
她去见了麦格教授。认真考虑了金斯莱的警告后,她洗了个淋浴,并且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用魔杖把她的校服变成了比较时尚的样子,然后幻影移形去了对角巷。麦格教授在曾属于弗洛林福斯科的冰激凌店前等她。她一到那里,老女巫就伸出双手握住赫敏的手,快速地亲吻她的双颊。她将赫敏带到店外的一张桌子边坐下,假装没注意到街道上那些肆无忌惮打量她们的路人,还有那些躲在附近灌木丛里偷偷拍照的摄影师们。
“他怎么样?”麦格教授问道。
“还是那样。”
麦格教授不以为然地哼哼,然后漂浮来一个小天鹅绒袋子,落在赫敏面前。“我给你带来了这个。不是很多,不过应该够你用到你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