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二人,自今日起,恩断义绝!”
“好,你既不珍惜,我也没什么好留恋。”说罢也抽出当初祁镇送的佩剑,插在地上。
大雨中,兄弟二人,转身便分道扬镳,再未回过头。
“太后,您去劝劝我们主儿吧,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把自己关在宫里谁也不见。”芙儿忧心忡忡。
“这怎么行呢,我去看看,你去把潾儿也叫来。莲儿,你去熬些参粥带着。”钱沐道。
“是。”
“玲珑,是我,沐姐姐,你开开门。”
宫门开了,玲珑披散着头发,两眼无光,也未梳洗打扮,一身素衣站在钱沐面前。
“臣妾恭迎太后。”玲珑机械的行着礼。
钱沐扶着玲珑在塌上坐下“听说你已经一天未进膳了,身子怎么吃的消,我熬了碗粥,多少吃一些,莲儿。”莲儿呈上了食盒。
“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再细心些,湜儿是不是就不会走了。”玲珑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满是哀伤。
“娘。”潾儿来了。
钱沐将潾儿召到身边“玲珑,你就算为了潾儿,也要保重自己啊,潾儿还这么小,他需要你。”
“娘,你这么长时间不见儿子,儿子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潾儿哭道。
“娘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玲珑抱着潾儿两人哭作一团。
玲珑擦了泪“姐姐,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潾儿等着我。”玲珑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只是姐姐,我总觉事有蹊跷,一场风寒不至于丧命啊?”玲珑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无需太过追究。”
钱沐走后,玲珑道“芙儿,你去请刘太医来一下,不要声张。”
“是。”
芙儿将刘太医引入宸妃宫“微臣参见娘娘。”
“免礼,本宫请你来,有一事相问,请务必如实相告。”
“臣定知无不言。”
“湜儿究竟怎么回事?寻常人家的孩子,断不会一场风寒就要了性命。你一直为本宫与湜儿诊病,多少知道些缘由。”
刘溥犹豫了半晌,自觉瞒不过道“当时,娘娘受惊小产,损了胎气,患了不足之症,湜儿本就难以过活三年。”
玲珑听罢,脑子嗡的一声“原来如此,多谢了。”
原来是周青,终究还是自己害了湜儿。
☆、第 24 章
“曹公公,这些绣品,又要劳烦您了。”钱沐递给曹吉祥一个包裹。
“奴才懂,老规矩,后儿个,银子和布料丝线,一并给您带来。”曹吉祥接过包裹,掂量了一下。
“今儿个的绣品,比往日多出了许多啊。”
“淑妃有喜了,宫里开销自然大些,我便多绣了些补贴用度。”
“有太后这么贤惠的妃嫔,也真是太上皇的福气,得嘞,奴才这就去办。”
“多谢了。”
“禀皇上,南宫高淑妃,刚刚产下了皇子。”来喜来禀。
“高鸿?朕让他打探太上皇消息,如今竟打探到床上去了,还产下皇子,真是岂有此理!”祁钰怒不可遏,将奏本摔到了地上。
“不行,这样下去,朕的皇位迟早坐不稳。来人,朕要改立济儿为皇太子。”
“皇上,太子未曾犯错,不可轻易废黜。况且,皇上登基,大臣们本就议论纷纷,此时改立太子,不是坐实了篡位之名吗?”汪真在一旁劝道。
“放肆,篡位二字也是你能说的?若不是你膝下无子,朕又只有济儿一个儿子,何至于此!”
汪真有些发抖“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同皇上说。”
“是。”来喜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下了。
啪,汪真一转头,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祁钰脸上“皇上这话说的可有良心?你我夫妻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竟把过错推到臣妾一人头上么?”
“你敢打朕?”
“是,之所以让奴才们退下,也是为了保全皇上的颜面,臣妾本就不是个儿女情长逗皇上开心的人,皇上做了错事,臣妾自会指出,受了委屈,也自会回击。”
“朕就是念着你与朕同心同德,才封你为后,如今,朕做什么在你眼中都是错,心都不在一处,这后位,你也不用当了,来人。”
“奴才在。”来喜快步走了进来。
“即日起,废太子朱见深,改立朱见济为太子,皇后性子乖张,褫夺封号,改立杭妃为后。”
“臣妾领旨谢恩。”汪真行了个大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娘,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立了您为后,又立了济儿为太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来喜宣完旨,奉承道。
“什么飞黄腾达,母凭子贵罢了,只是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什么姐妹情深也便顾不得了,济儿,你一定要坐稳啊,若是跌下来,我们娘俩便什么都没有了。”杭琪握着钱沐送的长命锁,抚着济儿的头,自言自语道。
“皇上竟然废了太子,淑妃又生了见澍,今后我们娘俩的日子是愈发不好过啦。”周青看着熟睡的深儿,有些忧伤。
“其实,奴婢有个法子能帮娘娘。”一旁自幼陪着见深的乳娘万贞儿道。
“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贞儿在周青耳旁轻声道。
“这法子真的可行?”
“奴婢已经打探过了,可行,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是,需要宸太妃的协助。”
“我与宸太妃素来不睦,她可愿帮忙?”
“奴婢去说服宸太妃,只是娘娘意下如何?”
“好,那便赌一把,总不能坐以待毙,此事你去办吧。”
“是。”贞儿退下了。
“皇上有旨,收回太子玺印。”一群侍卫突然闯入南宫。
“放肆,南宫也是你们这些下人随意闯的?”说罢,周青将见深推到前面来“见深就在这儿,有胆你们就把他杀了!”猛然被推到前面的见深,看着来的侍卫气势汹汹,吓得不行。
“万不可伤了皇子!”万贞儿见此,忙挡在了见深的面前。
“这,皇上吩咐,属下不敢不从。”侍卫的态度缓了下来。
“兰儿。”兰儿递上了太子玺印。
“喏,给你!谁稀罕!”周青狠狠的将太子玺印丢向侍卫,险些掉落在地摔碎。
侍卫们走了,见深躲在贞儿的身后小声啜泣“深儿,过来!”周青拽过见深。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未来皇帝,怎么一点胆气都没有,娘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真叫为娘的失望!面壁思过去,我没叫不准吃饭!”周青的心情也不佳,怒火一股脑的发在了见深身上。
见深垂着泪去面壁思过,贞儿也跟了上来,轻声道“奴婢陪您一起,不要怕。”见深这才放心了许多。
“额娘从不曾管过儿子,如今儿子也没犯什么错,不过哭了两声,竟至于此!”跪了一天的见深,不自主的揉了揉腿。
“您是太子,娘娘也是对您寄予厚望,才格外严厉。”贞儿蹲了下来替见深揉腿。
“不过是看重太子的名位罢了,哪似你,每每在关键时刻,都能挺身而出,才是真的关心我。”见深对贞儿道。
“今后,外人面前,我叫你姑姑,私下里,我便叫你贞儿吧。”
贞儿仰起头对见深道“您怎么叫,奴婢都不打紧,奴婢只希望您一辈子平安喜乐。”
钱沐望着汪真的宫殿,很想去看看,奈何南宫守卫森严,难以出宫,忽想起了些什么“莲儿,那日得来的睡莲可还在?”
“一直养在院内的缸中,已经隐约长了花苞,入了夏,便能全开了。”
“挑株白色的,我出宫不便,你替我送到汪真的宫中。”又掏出一封信。
“将这封信也一并送去。”
“是。”
“主儿,南宫的钱太后送来了一盆睡莲,还有一封信笺。”
“如今我已经是个庶人,难得钱太后还有如此心意,后院的水缸还空着,将睡莲栽上吧。”
“是。”
汪真打开信笺,只有七个字“静待花开终有时。”
“本宫被废的事,南宫也知道了?”
“兹事体大,南宫那怕也是瞒不住的。”
“太后这是宽慰我不要太过哀伤,总会有云开月明的一天,难为太后幽禁南宫,还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