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看她脸上怪异的表情,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时,一个内侍迈着八字步,一溜小跑的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道:“娘娘,皇上有请。”
林净月微微皱眉,露出几丝嫌恶,但还是直起身,振了振袍袂道:“我随你去。”
北昊玄所居住的重华殿里一片浓重的脂粉酒香,十几个面容妩媚多情的丽人衣衫不整的追逐嬉戏,北昊玄坐在大殿的中央,一个女子坐在他腿上,他一手环着那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地向上摸索,引来美人的笑骂。不过随即,另一个美人就扑上来,亲亲热热地以口渡酒给他。
林净月厌恶地皱了皱眉,北昊玄见是她来,长笑一声,推开围坐在他身边的几个美人,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笑道:“爱妃来了。”
北昊玄进来成日沉溺在酒色之中,身上闻着就一股子酒气,下巴上已有了淡青色的胡茬,神情也略微臃肿,看着就如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林净月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恭谨地福身道:“参加陛下,不知陛下叫臣妾来有何事?”
北昊玄毫无所觉,仍旧一把揽住她的腰,在她的项颈间深嗅了一口,才笑道:“朕想平了北边的秦山,建一座世间绝无仅有的浩大登仙台,爱妃觉得如何?”
登仙?林净月心中冷笑,面上还是含着温柔笑意看着北昊玄道:“臣妾也不懂得,不过皇上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北昊玄听她这般说,更是开怀,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加些赋税好了,朕既然要修建登仙台,自然也是万民所归,造福于天下万民之事,让他们掏些赋税也是理所应当。”他越想越是兴奋,对着站在柱子旁侍立的内侍吩咐道:“告诉司农令,说是今年的农|税要上涨,至于理由…随他去想。”
他心中畅快,揽着林净月想着大殿的更深处走去…
……
先不提北昊玄越来越有昏君范了,这边海岱和北太沅正是你侬我侬的好时候,清晨,海岱慢悠悠地喝着甜粥,正感到神清气爽,嘴唇就被覆住了,经过北太沅的多次袭击,海岱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十分淡定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借力向后仰去。
没过多久,肺活量支撑不住的海岱举手投降,嘴里轻轻的‘呜‘着,引得北太沅轻轻咬了几口。虽然这事不能替代,但也可以靠这个在正式成亲之前稍稍补足了,省得他到时候忍不住直接把她给吃了。
她仰着脸,轻喘了片刻,然后问道:“殿主今日倒是清闲?”
北太沅用盖子拨开茶叶,悠悠道:“事情都有别人干,自然就闲下来了。”
海岱挠了挠头问道:“那托拿勒和辛夷兄弟俩呢?他们你准备怎么办?”
北太沅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好笑道:“他们又不是我的儿子,我能怎么办?”
海岱摇着头不让他碰到,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真的…打算和托拿勒联手?”
北太沅:“自然不是。”
海岱郁闷道:“那你干嘛让那图雅白赚了我一声阿姨,我以为你让我认了她,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日后的合作。”
北太沅捻起一块糕点喂到她嘴里,然后道:“托拿勒和辛夷都是蠢货,有什么好合作的?托拿勒明知我和东夷是死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好于我,找我要求联手,东夷人性情暴烈骄纵,似他这般,日后就是他成了东夷之主,也必定坐不稳。”他看海岱吃得差不多了,继续道:“辛夷更蠢,明明九弈已经对他生了厌弃之心,他还不知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仍旧处处惹是生非。”
海岱歪着脑袋道:“那殿主是不打算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合作了?”又笑问道:“那你为何又让我假装认下她呢?”就连北太沅都得多个便宜姨母和姨丈。
北太沅正要答话,就看见姬媛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高声道;“殿主,海岱!那非说是海岱姨母的老娘们死了。”
北太沅起身道:“你看,这就是原因。”
托拿勒面色阴狠地看着图雅的尸体,她是出去买首饰时马车受惊,生生从马上摔了下来,又被乱马踩死的,跟她一起死得还有驾车的车夫。
托拿勒现在感觉很恼火,却不是因为图雅,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她最多算她的众多玩物之一,但这个女人的死让她感到无比的恼火,要是连这张仅有的感情牌也失去了,他又有什么能说服北太沅的本钱呢?
他的本意就是通过图雅来影响海岱,继而影响北太沅,现在明明一切都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他自以为),为什么图雅就死了?!
托拿勒怒火中烧,心里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正想着那个人,耳边就突然想起了他的声音。辛夷先是哈哈长笑一声,接着道:“大哥原来在此啊?”又故作惊讶道:“这是…图雅夫人这是怎么了?”
托拿勒双眼发红,咬着牙恨声道:“是你干的!”
辛夷轻蔑一笑,故作错愕道;“大哥在说什么?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托拿勒双手握拳,似乎就有忍不住出手了,就看见听见北太沅声音懒洋洋传来地道:“这是怎么了?”
托拿勒心神一惊,反应过来现在要先稳住的是北太沅,他愤恨地瞪了一眼辛夷,然后道:“殿主…图雅她…去世了。”说完就观察着北太沅和海岱的表情。
两人都面色平淡,只有北太沅淡淡道了声‘节哀’然后就再无下文了。倒是海岱诧异的看了一眼辛夷,这哥们十有*就是凶手,没想到竟然还敢大喇喇的出现在这里,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
海岱的目光又落到躺在地上的图雅身上,心里微微摇了摇头,要不是她存了不当的心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政治倾轧,本来就不是可以轻易参与的。
托拿勒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殿主,这…”
北太沅悠悠道:“正好,我和海岱不日就要回翌宗了,这桩人命案子就有劳你处理了。”说着看了托拿勒一眼,眼神似有轻嘲。
辛夷本来心中惴惴,生怕北太沅要将此事追查到底,他可以对自己的大哥肆无忌惮,却没法不忌惮北太沅,现在看来,北太沅似乎对这门便宜亲戚并不买账,他忍不住心里一喜。
托拿勒眼睁睁地看着北太沅远去,还算英俊的面庞微微扭曲,死死咬着牙根道:“辛夷…”
辛夷高傲地笑了几声,走过去凑在他身边道:“便是我杀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大哥,你选择和翌宗合作,便是在打我们东夷人的脸,所以我这是在帮你啊,你猜,若是父亲知道了,会怎么想?”
辛夷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我劝你还是息事宁人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第五十六章
秋日的晚上月色空明,微风偶尔送下来几片落叶,更增添几分闲适的惬意。
北太沅暂居的院落里幽幽地冒着白烟,海岱和北太沅面对面坐着,一人手里举着一个铁钳,放在火上不急不慢地转着,直到黄澄澄的油一滴滴地滴在火炭上,发出‘滋兹’地响声,海岱手里的这串早已经两面金黄,而北太沅还在皱眉和他的烤肉较劲。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多数男人就是天生的厨房杀手,北太沅身旁烤焦的肉已经堆成了小山,并且他强迫症发作,又跟自己的烤肉较劲,还坚决不接受海岱的友情协助,所以到现在还没东西入口。
一旁的海岱怂了怂肩膀,又慢慢地把自己手里的吃了。有话没话地道:“殿主是真的打算不日就回去,还是只是敷衍托拿勒?”
北太沅继续皱着英挺的眉毛,盯着手里的铁签,十分顺口地道:“那是自然,你我的婚期可不能耽搁了。”
“……”海岱最近被北太沅灌输的已经逐渐接受了要早婚事实,因此十分自然地接口道:“这个不急,不要耽误正事。”
北太沅终于抬起头,挑眉道:“这世上还有比成亲更正的事吗?”
海岱囧道:“我倒是不知道殿主竟然这般着急。”
北太沅含笑看着她,却并不说话,他原来也不知道自己对成亲一事竟然如此希冀,如今因着有了想要之人,心境自然也不同了。
他自己想了会儿,忽然问道:“你想要怎样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