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小汪没有眼看的表情越发扭曲。
若时这事跟于兰芳无关,他大可教训一下柳桑田。但实在是下不手,开不了口。
只能忍着。
本着大家都是来掐加班费的心情,做饭期间,柳桑田和小汪卖力的在厨房溜达……
两人均被某人深深的嫌弃了。
菜买回来,并不用再洗,她拿盆装水,用盐水泡了十几分钟不捞。
鱼已经被杀好了,要入味,但是才发现,葱姜蒜都没有买,连料酒这种厨房必备,她也是不知道要买的。
最后,在杨沧海拂袖而去后,她为了自己前程着想,找了一家中餐馆的电话,打算找他商量一下,订几个菜送来。
他的房间,门紧紧闭着。
以另一边的房间,门倒是开着的。
找他……不如找于兰芳……
房间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妈,我们出去吃吧。”
“为什么?不是请人来做饭了吗?”
“……”
“我知道有一家湘菜馆不错。”
“这里的湘菜……不可能是中国的味道。”
“湘菜厨师不好找,就是找到了,也不方便来这里。”
于兰芳一直躲着杨家人,连过个假期,都跑到国外来,杨沧海是十分小心的。
柳桑田深深为自己不能掌握厨师技能,在老板的娘面前露一手,感到痛心三秒。
这是多好的拉近距离的机会。
“你不是叫了一个会做的来吗?”于兰芳诧异。
柳桑田惭愧万分。
“她……会吃不会做。”杨沧海无奈的说。
柳桑田心底冷笑,怪我了啰。
“算了,我来做吧。”于兰芳说。
闻言,门外的柳桑田觉得堪比天籁。
于兰芳出来,看到柳桑田微笑的送上了围裙,展开一个笑容:“原来请的是你。”
“对啊,老板说想找人陪您说话做饭聊天。”
刚才他们的对话,柳桑田便听出杨沧海的真正用意,谁做菜不重要,他的老妈能高兴最重要。
或者,他还不信任她,可是至少她是唯一知道于兰芳存在,但没有出卖给杨子安的人。
他的底线,就是于兰芳。
于兰芳亲自出马,柳桑田立即挺身而出打下手。
一顿饭做得有说有笑,吃也吃得开开心心。
杨沧海感叹,找回老妈起,这一顿饭是她话最多的一次,吃得最开心的一次。
席间,于兰芳问起柳桑田:“现在在哪个部门做事?”
柳桑田向杨沧海瞥了一眼,才答:“实习中,跟在李秘书那打杂。”
于兰芳放下筷子:“怎么不在财务部呢?”
一句话看似稀松平常,柳桑田和杨沧海分别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一直不在华阳集团的于兰芳,为什么会对她没有进账务部有所质疑?她也觉得她不在账务做,很意外。
那么杨沧海呢?
他一直忌讳财务部里有杨子安的人,之前一个许高让他焦头烂额的,现在她也向杨子安示意想进财务部,那杨沧海一定首先想到踢她出局。
柳桑田斟酌着于兰芳这话的意思,小心的说:“公司里事,当然是杨总说了算。”
杨沧海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意见。
于兰芳望了一眼柳桑田,若有所指的说:“杨家的人,从来对金钱看得极重,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独占财务部。小海,你懂我的意思吧。”
柳桑田一直将于兰芳视作被私养在“外室”,没什么能力野心,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年轻漂亮。她也许就是当下众多想母凭子贵,其实让男人渣得没有了尊严,只有被人轻视份的“小三”。可显然,她被对方的外表蒙蔽了。
接着于兰芳又说:“在疗养院这几个月,我跟小田相处下来,觉得她专业不错,就是少个机会。”
杨沧海一笑:“妈,专业好的多了去。”
于兰芳将筷子一拍,嘴角扭曲了几次,缓慢的将脸转向杨沧海,声音温柔,却带着浓浓的恨意:“可她是唯一敢在姓杨的面前,替我出头的!连你都……”
“做不到”这三个字,被于兰芳湮灭在喉咙里,她向一旁的小汪示意。
小汪忙倒了一杯酒给她。
于兰芳仰头,直接灌入嘴中。
“来。”她命令。
小汪没有迟疑,又是一杯。
于兰芳这次喝得更快。
“再来。”
杨沧海不敢出声,只勾头不语,脸像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一样。
……一瓶喝完。
于兰芳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一次小汪求救似的看向柳桑田。他们又不是小两口,不用这么扶贫济困吧。
小汪小声说:“杨总因为心脏问题,不能喝酒。”
哦,那意思是让她这个小职员,救死扶伤呗。
才不做这种破坏人家母子感情的事。
柳桑田果断用脚尖踢了踢杨沧海,笑眯眯的说:“杨总不陪阿姨一个?”
第 27 章
杨沧海叹气。
“清酒喝不醉的。”她小声劝。
杨沧海脸色煞白,瞪了她一眼,难道她看不出来,他根本不能喝吗?
眼看第二瓶,于兰芳又要干掉。
杨沧海再也坐不住了。
柳桑田愣愣看着,心道,于兰芳果真是女中豪杰,这酒量。
她脸已微红,眼色迷离,喝酒的动作,渐渐迟钝起来。
杨沧海咳嗽了一声:“妈,别喝了。”
于兰芳:“为什么不喝?”
杨沧海想了想:“今天你生日啊。”
于兰芳一滞,仓皇的向外一看,好像并不希望他提及一样。
柳桑田踢了小汪一脚,“你买的蛋糕呢?”
小汪一直在倒酒,听到这话,“哦”了一声,然后拎着酒瓶子,往外走。
柳桑田不忘记加一句:“那什么,要现做的那种。”
小汪猛点头,现做得两小时后才回来。
那时……酒估计不想喝了。
他给了柳桑田一个赞同的眼神,飞快的离开。
杨沧海顺势去夺于兰芳手上的手上的酒杯:“过生日,吃蛋糕吧。”
于兰芳将他的手一甩,怒目横眉:“我以前就是靠喝这个,养你的。”
杨沧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把脸别向一边,看着窗外,整个肩膀僵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
他忍耐的陪坐在一侧,听着哗哗的倒酒声。
这声音立即像长长满倒刺的勾子,将深埋进记忆坟墓里残破片段,一点点拉出来,带着腐朽陈旧的味道。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杨家人一次次对他生母的嘲笑,像斧子一样,把他少年成长过程中,努力打造出的完美一面辟得粉碎。
即使如今已经成年了,光鲜亮利、握着几家分公司的权力,可以将碎掉的他粘合成,人前的人模狗样。可于兰芳的存在,就像一面魔镜,只要她出现,便能把他不光彩的一面照得无处遁形。
他不想。
她不服。
就在她的杯沿要碰到嘴巴时,横空劈下一条臂。
“砰”一声,杨沧海甩杯在地上,手紧紧捏住了于兰芳的右腕,声音沉痛的说:“够了!”
“你嫌弃了吧。”于兰芳温柔的声音,变得咄咄逼人。
“没有。”杨沧海咬了咬牙,手却捏得更紧。
于兰芳感受到手上的压迫力,她几乎与他一样的表情,痛与难堪的反复交替在脸上轮转:“你嫌弃的,要不然,不会让我躲着不见人。”
“不是。”他手放松了些,眼睛看向一直呆滞状,不知是走是留的柳桑田,“她是我专门带来见你的。”
于兰芳冷笑一声,过后泪如雨下的冲他吼:“那是因为我告诉了她,我是你的母亲!”
这句话,在柳桑田的心底一直存着,她从不敢直接告诉杨沧海,这种利用对方底线达到目的的行为,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一个想要得活在阳光下的母亲,在长达几十年的痛苦中煎熬里,一直把儿子放在春光明媚的人间,自己却入暗无天日的地狱。
是柳桑田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机会。
柳桑田以前隐隐感觉到自己并非那个有“不纯”目的的人。
现在,觉得真相大白时,又发现都是动机不纯,但她却找不出她的错处。
在这位母亲的嘤嘤啜泣声中,柳桑田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杨总,能不能我陪阿姨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