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就是房子要大,车子要贵……”
她站在电梯的最里面,背靠墙站着,努力抬头看着天花板,看着变化的红色数字。
门开了。
呱噪的耳边骤然安静。
柳桑田眼前的人,从唾沫横飞到闭口不言只用了一个电梯门打开的时间。
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像是前方有雷。
她背靠井壁,直直的看着前方,一会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侧着身体,正在打电话。
雷!
杨沧海正说:“这台车我从不借……”
电话还未挂,他冲站在电梯里的柳桑田示意了一下。
柳桑田拎着鞋站在他面前,他还在讲电话:“小汪你招待一下她……”
她或是他?
老总的私生活,她不方便听。
离开一段距离,把鞋跟往一处地缝里一塞,握着鞋掌,左左右右的摇晃起来。
“跟鞋较劲?”杨沧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柳桑田的手慢了一下,又接着摇,心想,她什么都不能欺负,欺负一下自己的鞋子总不犯法吧,想着下手更狠了。
“你这做什么?鞋子跟你有仇?”杨沧海问。
柳桑田无明火起,咬牙切齿的答:“鞋子跟我脚有仇,我为我的脚报仇血恨!”
杨沧海“哦”了一声,就垂首看着一个她蹲地上跟一只鞋子作殊死搏斗,最后倔强的鞋跟,终于成功与鞋掌脱离,十公分高跟秒成平跟。
柳桑田将鞋子的后跟踩平了,又踏了两脚,脸上一笑:“好了,血海深仇报了。”
杨沧海站在一边,恍然大悟。然后助人为乐的拾起扔在一边的另一只,一脚踏在鞋跟上,另一只手一掰,好像没有怎么用力……成功分离。
他满意的笑了笑,将鞋子扔到柳桑田的跟前:“穿吧。”
柳桑田皮笑肉不笑的穿上,用力脚底下捻了捻,然后说:“杨总,这种粗活,不敢劳动您。”
杨沧海侧目看向电梯口:“如果不是想让我帮忙,你为什么跑到负一楼来?这里可是停车场,你想从这走回去的?”
柳桑田塞住,她刚才走神了,完全没有注意电梯到了几楼,看到人走光了,才意识到了地下层。
她急忙分辩:“我是……我是看到您叫我,我才出来……我就没有想过要从这回去……”
算了,别解释了,杨沧海的表情似是经常经历这种事一样,淡然又平静。
“我,我自己回去,我……”她没有方向感的转了转,朝一个黑黑的方向走了两步,感觉不对,退回来,又从杨沧海的身边走过去,往另一个方向走。
该死的,出口,出口在哪……
好像有只有一个出口,别的是入口……
不找了,不会坐电梯回去吗?
转念一想,杨沧海可能还没有走,她叹了一口气,算了,绕路就绕路吧……不想走回头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沮丧,尤其是他……
杨沧海的车落于她身后两三米的距离,慢慢的跟着,地下停车场很大,她走了几百米后,便有些不想再走了。太黑,太潮,还有一股空气的不流通的闷臭气,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想想,柳桑田停下了脚步。
直到她停下回头看他,杨沧海一直坐在车里看她的目光才微微一亮。
柳桑田算是第一个挑战了他耐性的人。
刚刚她拒绝向他示弱的一刻,他便有些好笑,原来她生气的表现就是拆东西发泄,这跟他家里养的那只叫“零钱”的二哈,真有些相似之处。
特别这时,柳桑田踢踏着两只被“改造”过的皮鞋,哒哒的走向她,红红的唇微微上翘,气鼓鼓的冲他横眉瞪眼的过来了。
到车门口的一刻,杨沧海以为自己刚才看走眼了,柳桑田一副笑容可掬的望着她,黑眼闪着光说:“杨总,搭个便车呗。”
声音又甜又嗲,带着真诚的恳求。
早这样就不用受罪了。
杨沧海表面淡淡的瞥她一眼,“吧嗒”门应声而开。
她坐进去,低头系安全带,然后说:“可以走了。”
车身并没有动,静静的呆在原地,她端正了一下身体,眼视前方的又说了一遍:“杨总,我好了。”
驾驶位上的人目光停在她的短发上,似乎想说什么话。
柳桑田这才想起什么:“我回幸福小区。”
车子开动了。
柳桑田以前坐戴菲林的车,从来上车就走,边走说去哪。杨沧海算是一个例外,跟出租车司机对待拦车乘客一样,先问去哪,再决定拉不拉这一趟。
想到这柳桑田不由得笑了起来,杨沧海这么个算计的性格可真的跟外界所说的有钱人不太一样。
车走了一段路,柳桑田发现不是回幸福小区的路,忙提醒:“杨总,幸福小区的阿波罗广场的后面,你这是去银城酒店的路。”
“知道!”杨沧海简单的说,车速突然提高。
“杨总,你……不顺路……那放我下去我自己打车好了。”柳桑田自认倒霉的想,她不是白艳艳,没有资格坐杨沧海的车一路被送回去。
所以送她去打车地点,这算是做老总对员工的一点关心。
行吧,就近有公交站。
她开始解安全带,低头拿包。
“坐好……”他声音淡淡的说,像修养不错的司机跟错过站点的乘客说话一样,“饭点了,一起吃吧,吃完送你回家。”
她握包的手一紧,不敢相信:“你请?”
杨沧海回:“不然呢?你请吗?”
怼得她哑口无言。
杨沧海余光扫了她胸前一眼:“系安全带。”
“没多远了,就几分钟路程。”她觉得麻烦。
“系安全带。”他坚持说,目光向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左侧有一辆车,从他们上路起一直跟着他们。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不用了……”柳桑田有自己的坚持。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刺进耳膜,打断了柳桑田的话,刚刚还高速行驶的车骤停在了路边。
柳桑田身体随着惯性往前一扑,重重的向前档冲撞过去,她唉呀尖叫了一声,拿包的手本能护在胸口上,但巨大的力量将她狠狠的砸了出去。
第 9 章
她伏在前档上好半天,感觉心口闷闷的,像有一块千斤石压博动的心房上,压迫、无力、气闷。缓了一会,回过神来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杨沧海,心里带着怨气,“你故意吧,急刹车,也不提醒一下”。
杨沧海看着那辆跟在后面的车,从一侧开过去,车窗上升的瞬间,看到了副驾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这不足以让他分神。车身晃过去的刹那间,他看到了开车的人——杨家的老二。
他右眼角微微一挑,一撮极微的火,没有温度的燃起,连说话都带着他惯有的轻描淡写:“前面一只狗横穿双黄线,我不踩刹车,狗就死了。”
柳桑田不相信的向四周看了看,“狗?哪有?大的小的?不对……桐城早就禁止养狗……”
杨沧海盯着那辆车,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去银城酒店的方向,才淡淡的说:“跑了,一只丧家狗。”
明知他又戏弄自己,但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她也只能强忍着怒火,没有追究他,但心底骂了问候了他家亲戚九族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手死死的抱着“包”的她说:“就到这吧,我不坐了,我下车。”
说着要下车,不料身体刚挪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不知为何被牢牢按在了车座上,低头一看,一条男人的手臂横在她的胸前,五指扣在椅背后,禁锢住她。
如果没有遇到老二之前,柳桑田要下车,他倒是不会强留下她。现在……他觉得需要一样趁手的兵器,好好教一下某人什么是交通规则。
……
杨子安,几年前被杨沧海踢出董事会,成了一个只能拿分红,没有资格管理华阳集团的闲人。不过这几年里,他并没有颓废掉,反而用比以往勤奋百倍的努力,极力想回到公司的核心圈子。
有圈子,才有权力,有了权力,才有话语权。
“话语权这个东西,失去后,才会知道说出一句话能左右一个人的未来,是一件多享受的事。”杨子安在包间里,把指间夹着的雪茄塞进嘴里叼着,拿起一高脚杯,往邻座的杯沿轻轻碰了一下,极尽温和的说,“许总监,其实你把海南项目的资金往来账目交给我,我不仅让你在浦西买得起房子,还会给你重新安排工作,待遇不会比这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