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觉得她大约是不信任我,紧了紧她的腰道:“真的,你信我。”
她的脑袋在我怀里蹭了一下,问我:“师傅,你抱着的是谁。”
这时候我已经眯着了,虽然她问的奇怪,还是本能的回道:“是怀梦啊。”
她又问我,怀梦是谁?
我便道,怀梦是我徒儿。
她问,只是徒儿么。
我想说,不只是徒儿,她也是我最亲的人。但是我实在困的不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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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这一夜我睡得很好,大约因着之前太久没睡,这一睡便又睡到了中午。
我醒来的时候,怀梦也还睡着,她很少睡得这般晚,大约也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的原因。我只不知道这几日折磨的是谁,现在入了深秋,天气渐渐转凉,怀梦体虚又畏寒,一个人睡很不好熬。
我醒了便看着她睡觉的模样,她长大之后很少能见到这副景象,因着她总是比我起得早。
她实在是没怎么变,即柔软又娇弱,脸上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眉眼也柔,神情也总是很温顺,只有时候抿着嘴的时候才显得很倔强。而她最近抿嘴的时候明显多了,大约是她很不开怀。
我紧了紧怀抱,她嘤咛了一声,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看她这样,我便晓得,不论她长到多大,她终究是我的小怀梦,她小的时候我每每这么做,她便是这种可爱的反应。
因着睡得好,我便想着今天去寻迷舅舅那里去提一提做媒的事。他是个热心肠,对于这种事又很有些兴趣,我觉得他都可以去月老头那里讨份差事的。
我这边想着,怀梦那边已经醒了,终究她不是小孩子,不再那么贪睡了。
她见我在看她,便用手肘去杵着床撑了半个身子起来,她柔软的发便像缎子一般垂了下来扫得我的脸有些痒。
她看着我道:“师傅。”
昨晚我的脑子并不算的很清明,此时却很清楚。她这般平静,我却很有些羞愧和内疚,老脸便红了红,干咳了一声回道:“怀梦睡的可好?”
她复又躺回我的怀里,看着我突然痴痴的笑着。
我问她笑什么。
她一边拿了手指开始画我的脸,一边道:“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师傅与我说话也是这句。”
她的模样很欢喜,我便由着她的手触摸我的眉,她这副样子我看着也很欢喜,对着她道:“你小时候也喜欢用手画我的脸。”
她的手已经画到了我的鼻子上,只抿着唇笑道:“因为师傅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我算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有时候说话便很直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也被怀梦说过几次很麻。我这点她却是一点也没有学到的,不管好话还是不满她都只埋在了心里。她今次说的这么直接,我便又是惊讶,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长得不难看却也绝不会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她拿着话夸我却没有一丝的虚假味道在里面,我心里很是高兴,因为在我心里她也是最好看的,没有半点虚假。
她的手已经画到了我的唇上,我的心便不禁有些酸意来。
她的手指长得很漂亮,青葱一般,我只忍不住想把它咬住的时候,怀梦抽了手捂了自己的眼睛,只见她指间分明的流出泪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哭,便只看着她。她哭的那么隐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只是流着泪。
将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挪开,我看着她闭着的眼问:“怀梦,你为什么哭。”
她将头埋进我怀里。
我终于还是再问她为什么哭。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多问那一句,她是不是就能少受的那么多苦?
傍晚的时候我从寻迷舅舅家回来,怀梦正做了一桌的菜等我,模样很欢喜。
我吃着饭对她道:“在过一旬就是你的生辰了,我邀请了很多人来,到时候好好热闹下。”
她的筷子停了停,笑着回道:“好。”
从来,她的生日便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她喜欢清静,我便也不喜欢热闹了。而且我这个神君的府上便只有我们俩,摆宴席这种劳神劳力的事便不太好做。只这次我托了寻迷舅舅,一切便他一手包办了。
说着是为怀梦过生辰,其实是想让她帮我在这些人中挑个她顺眼的。这是寻迷舅舅帮想的主意,也就让他一手办了,这个方面他很有些天分,相亲宴席一场又一场的。
想来我的命确实好,麻烦的事一点也不用我操心,只那天带了怀梦出席就行。
我夜夜抱着怀梦睡,梦里偶尔的艳色便只不去想它,我对着自己道:“只有几日了。”
怀梦的生日宴摆在云梦泽的十里烟雨长廊,当天很来了些人。
我自己没有设过宴席,虽然这次也是寻迷舅舅帮忙,毕竟是我用我的名头第一次送柬子。我不知道阿舅的请柬是怎么写的,我与怀梦在门口接待宾客的时候,他们脸上都带了暧昧的打量,就连一同住在云梦泽的那些邻居也神情怪异。幸而我脸皮厚,他们打量我,我也便打量他们。
怀梦很安静的低头站在我边上,她本来内向,今日她算主角,免不得被人瞩目的。我知道她不自在,便挡了前面招呼来人。
却说着宴席让我见着一个百来年没见的老熟人,便是那司命云悦。他进来的时候很是打量了一番我家的怀梦,神色间很有些凄楚的味道。他当日来与我说了那件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听说不知道为什么帝君罚他去天牢里面壁思过了十年,后来便一直呆在司命府里。我想他当初未曾当得官职的时候很是一番风流模样,后来竟然也变得那般老实谨慎起来,不禁唏嘘了几番。
宴席定在戌时,到了酉时三刻的时候人便来的差不多了。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见过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相貌与家世都不错,想来阿舅很费了些心思。
我见差不多要开席了,便拉了怀梦去上席,还没有走得几步便听得后面有个轻柔的声音道:“难道浅莲来晚了?”
我便转了头去看,这一看便移不开眼来。
眼前立着的女子一身白衣,衣襟和袖口边上绣着几朵欲开未开的淡色莲花,衬着她窈窕的身形很有一番风韵,她眉眼柔和,肤色白皙,抿唇笑着用那她水一般清亮的眸子看我,我一时觉得这场景很是熟悉。
我呆住的时候,她却一步步缓缓向我走来,她问:“神君,浅莲可是来晚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作揖还礼,将她引了进来。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与我说了几句又打量着怀梦,道了几句吉祥话,我听着便觉得很受用,她敛着眉的时候也很是温顺的模样。
我未曾见过如此像怀梦的人,形不似而神似。她长得很淡泊,即不娇艳,也不高雅,只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见着她入了席,只听得身后怀梦说道:“师傅,我看着她甚好。”
我便听得自己道:“我也觉着甚好。”
寻觅舅舅果然是个摆席子的老手,这一顿宴席既有神君该有的大气,也有过生辰的温馨与欢喜,而且还能带出那么些暧昧的气氛。
我在席间却只拿了眼去看那个叫浅莲的仙子,越看便越觉得像,特别是那淡淡的柔和眉眼与抿着唇的模样,她见我打量她便对着我笑,那笑也像极了怀梦。
怀梦一杯杯的帮我添着酒,我便不知觉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到了最后竟然带了些醉意。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这醉使得我的脑子很是混沌,看身边怀梦的时候只觉得她身上没有一丝过生辰的欣喜。
我捏了她的手问道:“怀梦,你不欢喜么?”
她抿着唇对我笑:“徒儿很欢喜。”
我见了她笑的模样,便想起浅莲的笑很像她这模样,只是对着她道:“你这笑很像刚才那个叫浅莲的仙子。”
我见着她唇角僵了僵,突而拿了我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酒饮尽,她的眼角带着些水色,对我道:“如此,甚好。”
我先是被她喝酒惊了一惊,她虽然小时候长在酒坛子里,但酒量一点也没有,喝得几杯便能醉得胡言乱语,后又被她的泪吓了一番。
我急急的去抹她的泪,也不管下面有多少人见到我这副模样,只柔声问道:“怀梦你为何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