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还是不放心,又跟过了两个殿这才回去。
恍恍惚惚中,我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寝宫的。
“师傅,你回来了。”怀梦仿佛总是能预见我回来的时机,在门口含笑迎接我。
“嗯。”我从她身前走过。
一路行来,脱力感让我急切的想要找地方坐下来,故而并没有像过往那样回应她。
待我坐到榻上时,怀梦也已经从门外跟了进来。
她的身子最近看起来越发的倦,小腹虽然动静还不大,但已经开始出现初期的妊娠反应。
“怀梦,身子怎么样了?”摩挲着手里的阳刻字体,那熟悉的名字让我隐隐不安。
怀梦虽然笑着,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时而掠过我手里的东西,待我问完好一会儿,才答道:“好,徒儿一切都好。”
她最近开始嗜吃,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想吃东西,就和子却说。”
子却是配在我寝宫的女官,平时这里都是她打点的。
“徒儿晓得。”她的目光越来越集中,到最后几乎是盯着我手里的灵牌,微带润色的脸庞似乎白了一些,声音也飘渺的很,“徒儿,徒儿晓得。”
叹了口气,放了灵牌,将她拉坐在身旁。
“你不要多想,师傅只是暂时保管。”自从上次她听了别辰的事后,我知道,她一直梗在心头。
怀梦现在时关键时期,心绪稳定是最重要的。
“嗯,徒儿晓得。”她虽然这般说着,视线却没有离开那灵牌。“师傅你放心。”
她的神色平静而恍惚,抬了头看我时,微笑的唇角与微蹙的眉眼让我的心也微微刺痛起来。
挪开位置,放了她的手,重新执起那块灵牌。
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考。
这块灵牌究竟是谁放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才是我该思考的。
怀梦安静的坐在一旁,可那种视线让我更加难以忽视。
当我看到她的脸时,她出神的模样,仿佛丢失了最后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师傅。”她触到我的目光,艾艾的叫了一声,突然伸手去碰我手里的灵牌。
“别碰它!”怀梦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急忙移开右手,用手臂挡住她的动作,“你要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碰它!”
这是我几年来第一次用那么急躁而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只是刚才那番经历让我心有余悸,假若上面是被下了什么咒,对怀梦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她明显愣了一下,被我格挡住的手,僵持片刻,才最终无力的垂下。
“师傅,”怀梦抿了抿唇,绽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定定的望着我的脸,“你的手,在流血。”
她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微微低了头。
突然,我便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仿佛,那层被我精心营造出来的平和一旦被打破,关系就变得残碎不堪。
她与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知道了,”我所做的,不过是掩饰再掩饰,可笑的是,却不晓得自己在掩饰什么,“你出去吧,这东西很危险,不要乱动知道么?”
尽量缓和了语气。
我不知这算不算是解释。
“嗯,师傅你自己小心点。”她一边起身一边柔声答道,“徒儿去让子却弄点吃的。”
对着她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出门后,这才放了灵牌,看向右手。
食指与中指上果然带了血迹,可是,我并有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用拇指抹开血迹,指尖也并没有伤口。
最后,当我翻开灵牌背面时,才终于发现这血迹的来源。
灵牌背面最中央的地方,有一道半寸长的裂口,或者,说伤口更为合适。
因为,那中间,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如血一般的红色液体。那液体溢出裂口不曾扩散出太远,便复又被吸收回灵牌里。
鬼使神差的,我拿了拇指去触摸那道裂口。
就在我碰到的一瞬间,相同的口子出现在了我的指腹上,血液瞬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的吸引着,从伤口涌向了灵牌。
那液体,确实是我的血。
如果不是怀梦发现了,我还真不知自己会拿着它多久。
正经书我没有看过多少,这种诡谲的事情让我来猜测也不切实际的很。
小心的将灵牌收进柜子里,本君决定还是等闻素回来再说。
当闻素再次带着阿姆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入了夜。
在我看来,阿姆的性子很是捉摸不定,这种人想跑,要抓回来确实很有难度。
对于至和严谨的工作态度,本君表示万分的欣赏与崇敬。
自然,那是在没有打断我办正事的前提下。
闻素来我寝宫的时机非常不适宜,如果她不是装糊涂故意这么做的话,那么就是阿姆真的把她弄得焦头烂额以至于不能思考了。
怀梦将未出口的娇喘咽回喉里,红着脸拉了被子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遮盖了大片的风光,而闻素却还在门外继续道:“......所以我就赶紧先来见见你,明天就是祭典了,晚上我先看下那灵牌,不要影响到明天才好。”
她的声音淡漠而威严,我却从她罕见的绵长语句里听出了些微不可能存在的恶作剧味道。
从靠椅上拎起外套穿上,不得不说,这种情况还是很让我懊恼和尴尬的。
当我将灵牌递到她手里时,闻素那明显故作歉意的神色和话语让我断定阿姆绝对给了她很大的苦头吃。
“念儿,阿娘打扰你办正事了?”她一边明知故问一边隐晦的向里张望,“你也知道,此事很是紧急.......”
“你还是回去看着点阿姆。”果断打断她的话,将她接下来的言语关在门外。
与怀梦的关系在白日里已经够紧张的了,我不想连夜晚这片刻的和谐也被打扰。
“......那,阿娘先走了。”闻素总算结束了她毫无意义的话语,毫无疑问,阿姆对于她的影响是巨大的,虽然不至于让她做出失了威严的事情,可是,大概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她究竟变得有多么幼稚,“念儿你小心身体。”
“师傅,”怀梦只从云被里露出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略微羞怯的声音让我想起多年前抱她的场景,猛然再忆,才发现,那并没有多久远。“你回来吧,夜凉。”
在我眼中,就如同我对她所假装的温柔,她强迫自己丢弃羞怯在床第间所表现的热情也同样不堪一击。
在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记的那一瞬间,莫名的恐惧与不安从脊椎一路侵袭到脑子里。
我晓得,今晚将不同与以往任何一次的温柔。
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并且,我明确的知晓,自己无力去改变它。
怀梦的声音时隔三年,仿佛再一次能够触碰到我的神经,让我为之战栗。
她一遍遍的喊着我,我却,第一次用完全的沉默来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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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章
怜儿,你说孩子叫什么好?
别辰的手挂在我的脖颈上,抬头望着我,那双狭长上吊的媚眼已经眯成一条线了,模样那么欢喜。
可惜,本君向来对取名字这趟事很没天分,歪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别辰喜欢就好,叫什么都好。
真的什么都好?
她这时候的笑娇俏得很,一点也没有妖王的架势。
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额,连连点头。
唔,我在太行山遇见你的,叫太行可好?
好,叫太行好。
她听到我的回应,笑出了声,摇着头道:你还真什么都听我的么?不过,自然不能叫太行。
我被她的笑分去了注意力,愣愣问道:那叫什么?
别辰的手从我的颈侧移到了眉上,冰凉细腻。
我想了很久哦,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怯月。
怯月。
我不曾想过,威严妩媚的她会想出这么纤柔的名字,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欣喜道:那就叫怯月,再好不过。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那么多年,不曾梦到过别辰。
怀梦还在我身边睡着,依旧不太安稳。
伸手抹了一把脸,我不晓得,那些水渍究竟是汗水还是我已经忘却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