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149)

真真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大约,感情里的一还一报就是难得公平的。早在你当初不高兴理人的时候,灵魂就典当给对方了,利息以日计,#价赎回谈何容易。

温童双眼滴溜溜地,“是很明白啦。光说怎么够呢?”

情话再动听也是要兑现的。她双手撑住缸沿,微微支起身子,好够到他目光平齐的高度。温童说,原谅我娇纵这一回,如果我是游戏开发者,而赵总终于有了闯关进阶的心思,那么就得接受我设卡的难度。

你不能开挂更不能买号,总之一切投机取巧都不。因为感情没有捷径可走,急功近利也早晚会反噬。“我在曼哈顿跟那位差点成事的时候,他跟我抱歉,说不对。我记了个单词好久好久。是的,,显然我们之间还差了一点点火候。我无法抛阿公和温家那一摊事,义无反顾地走向你;你也不能卸下对温沪远、我亲生父亲的新仇旧恨,来爱情大过天地娶他女儿。”

赵聿生很明显想反驳她所谓的“差一点点火候”。

而温童抢白,就是差了。差在哪呢?差在你当初允诺要追机结果为公务爽约的岔,差在今早我要不先开口说喜欢、激将你,你也不会剖白自己,

更差在你回头留我之前,那扬长负气的好几步。

点到为止,她留白了那句话,“爱我,就放下你的傲慢与偏见。”

对面人的表情,好像走马灯般地,几秒间经历了无数情绪的轮回。最后,么倨傲、愤怒、不甘统统消解成无奈。

他夹烟的那只手来扶她额头,烟蒂点点她眉心。不夸张,赵聿生顶想用火在那里燎个烙印,或者,专属他版权证明的水印。

“听懂了嘛?”

答非所问,赵聿生竟学舌她骂人的口癖,“臭人,妖精。”

“好的,关卡你就 了。记得读取存档原地重来。”

花洒重开,无情判他落败的人脑袋被按去,水流与香味在头发起了沫。绵密密包裹闯关者的手。

那手曾在一壁攀岩墙搭救过她,领路过她,

次却要用来攀登她。

赵聿生说:“相相,假如人死的那天真能看看转世托生前的事,我一定要看清楚辈是不是辜负了你。”

-

二人各自沐浴停当,赵聿生后出来的。厨房岛台边,边系着衬衫扣边用灶火来点烟,防风火机又悄默声搁进温童手袋里。

天色已晚,美人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吃完他刚煮的阳春面。两枚荷包蛋一条火腿肠。主厨尤为烂俗的辞令是:预祝温总考个满分。

而她再抬头看他,隔着袅袅食物香,看他郎当落拓的样子。心里忽而好没底呀,正如设计者在游戏上市之前,压根无法估量产品够不够吸引垂直用户来打到通关。

看着看着,出神了,“风景”何时凑到眼前的都不知道。

赵聿生抬手把她额头推开,再拿自己的额头扪上去,同时手托她下颌,吻一点点侵入。与其坦白夸她吃相好乖,不如再摆谱一吧,问她,“好吃吗?”

温童被亲掉线了,脑晕乎乎,“好吃。”

“可现在你嘴巴里的又不是面条。也好吃?”

“唔……拒绝回答!”

“吧,”他急-喘着歇来,与她额面相抵,溃败状,“嘴硬能耐也不知道偷师的谁。”

最后赵聿生送温童离开。以防万一就不开车了,叫了辆专车送她。

#车来的功夫,温童突然想起么。她问某人,当初那么事必躬亲地联谊、讨好深恒邵总,要他手里在沪商银行竞拍的股份,是不是就料准了铭星一出,夺一笔股份走,有备无患?

“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清高。算是算着了,不完全是为冠力,原本还有我自己的私心在。”

“因为深恒在冠力名持股,你原本的私心大概是,借一回股权之争打个胜仗,再步步拿到冠力的股份,坐到董事会的位置。甚至,把我个‘刘禅’也一举踢走,是不是?”温童一身孔雀蓝毛衣,浴在孔雀蓝的夜色里。

她边说边去追赵聿生的目光,与他直视,“又或者,要是没有之后频频受迫害频频滑铁卢的话,你的会是向铭星倒戈,间接借助他们坐冠力的第一股东。毕竟商场没有永恒的朋友或敌人。”

或许正如他甥的名字寓意,大巧若拙。温童并非全然拎不清的,有事,时过境迁再回看,更是昭昭然得很。

他们开始得本就不光彩。温沪远把她算计给他,赵聿生再利用她反将回去。她一直都知道,一直。

清凌凌的月色下,温童站在对面,星光入眼。难得高明地将赵聿生看穿。

他恍神数秒才破功一笑,是啊,或许误打误撞,正应了法喜寺那天别人求的签文:千般用计,枉费功夫。他拿她当过棋,却殊不知棋有一天会“活”过来,在卒帅相接的那一刻,叫他乱了心、丢不开去。

那日出寺,赵聿生或冥思或与老陈旁敲侧击地求解,老觉得那签文好像也在映射自己。只是迟迟想不通,谁能让他枉费功夫。没承想恰如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儿女情长确实误人。

误你,误我。

温童坐进车里、路好久了,翻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某人原来趁她不注意,偷偷“黑客”进通讯录。将所有联络方式一并从黑名单里拎了出来。

且把微信备注删了,不是赵总,就是“.”。

好像在暗示,我们重新相识一次,我给你全部定义我的自由。

月色淅沥沥地渗进心,结成云,要雨。

温童再看他有没有设置手机号码的备注。

有:

.

*

之后六个月,从冬到春再入夏,二人都鲜少联络了。因为各自奔忙,也因为不约而同地给彼此留一个缓冲空间。

你跑八百米冲刺能一气呵成到底的话,不妨试试几小时有氧马拉松。不要让短暂的乍见之欢迷了眼,毕竟他们都懂暧昧消遣多简单,而一次性欢-愉之后的贤者时间多长、多难捱。

阵子温童挺忙。很大一方面是国安基金的事尚未解决,警方成立了经济专案组,有合伙人持股的冠力也难辞其咎,要配合调查。

投资人更是隔三差五就来大闹一通,有回,还在温童通勤的路上堵她车,不给走。那些人打听到她的身份,逼宫般地要来讨说法,甚至携着棍棒,拉横幅,横幅的标语像讨贼檄文。恨不得把“贼子”拉出车就地问斩。

幸好有惊无险。温童在车里就报了警,然后锁死门窗硬不肯下车。警方赶到的时候,车头都给砸烂了。

她额头还被扔窗户的石头掼伤了。缝了十几针,梁先洲陪同去医院的。

麻药不给劲,进针处火辣辣地疼,比刮骨尤甚。到底长了个醋鼻子,温童没忍住掉眼泪,缝完的时候坐在长椅没个停地哭、喊疼。不得不说,梁不失为一个好情人、有担当的伴侣,他全程都陪着她,见状也忙在她药打纱布处轻轻地吹着,

“忍忍,过几天长新肉就好了。”

温童很难不动容。甚至实话告诉他,如果我们之间没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我真的会喜欢你。”

梁先洲不作声,左手掌来贴她左手背,叫无名指的订婚戒相对。他们是立春那天订婚的,正巧黄吉日,亦是梁太的生辰,双喜临门。

仪式办得很小众,操之过急手忙脚乱的缘故。原定日子还要推迟。之所以这么急吼吼地,是因为温肇丰委实#不到了,温乾亦然。

一个急得要死的人好几回来逼急着要死的人,赶快把遗产和股份匀给我,要不然你试试看!

那次直接把老爷子气得半条腿进了鬼门关。饶是如此,也是好疼他个便宜孙儿,温童想趁机提车祸凶手的事都没空子可钻。终究被逼无奈,只得权宜应订婚,为保万无一失。

仪式,梁先洲忽而好笑,嘲人也自嘲。他跟温童说,梁家从他父辈母辈到上头几个姐姐,无一例走的联姻之路。都为了难以抛弃的利益合拢身家。像个死咒。

“你后悔了?”温童当场反问。

“不后悔,人各有命。你想要么,就得付出同#代价。而代价于我而言并不太亏。”

梁先洲说,唯一遗憾的是自打从香港回内地,还没正儿八经地谈一次恋爱。实难释然。

随即便问温童,能不能归零我们的身份、往事,无债一身轻地谈次恋爱?权当是婚前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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