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148)

真要类比的话, 大抵就像《傲慢与偏见》里,达西初见丽兹时对朋友评判她的长相:尚可忍受, 没有漂亮到让我心动的地步。

那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温童看过那个影版片段, 很多遍,也跟风弹幕刷过“记住句话!”。

记住句话!达西, 你会说嘴打嘴的。

爱我,就要放下你的傲慢与偏见。

*

赵聿生拎手袋的那只手在温童腰上,另一只去扣她后脑勺, 也攥着那枚小香包。一来, 她什么都被他掌握了。包括濡-湿甜滑的唇舌。

口角生风的人忽而变得很词穷, 或者是光用说的还不够, 唯有靠肢体语言。有人嘴巴老是违心,不如让亲热的本能来从心。

温童衔到酒的余味,撤开双唇,“你又喝多了。每次醉昏头的时候就会换一副面孔。”言之意,刚刚那句话不可信。

“那等我酒醒之后再说一遍。”

话音将落, 赵聿生已然横抱起她,往屋里走。温童在他怀里一颠一颠地,倒也安全, 掉不去,她心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几分钟前走路都要人扶呢,眼下就能稳当当抱她了。当真是急-色的本性。

可她也一样双标。她极渴望沉浮在他怀里,好上瘾那种我中有你的充实感,喜欢他醉醺醺地贴着耳根子讲些浮浪话,所以,

阖门的人,在颈后说了个“脱”的命令,温童就不了。心脏好像一锅滚沸咕咕地往潽。

命令没奏效,他干脆亲自来。食性风月里,她是施恩者,他是求索者,求也倨傲猖狂,无论追吻的双唇还是一件件剥剔的手都不容拒绝。

温童满脑疯了疯了,救命,她想说求你的。赵聿生停来,鼻对鼻地低声问求么,她又噎语了。总不能是求你别这样呼吸,又急切又暧昧地呼吸,酒气都好像浇在我皮肤上了;

而不是求你放过我。

毕竟潜意识更倾向于个答案。

且跌进他那一床格子色桉树香的时候,个也更醒目更骚动了。骚动到随着愈来愈急的心跳共振,而有人合掌扪紧它,放在指间搓,搓那份暌违的年轻姣好。

温童呜咽般地唔了声,啐他,混蛋,为什么一宿没睡还么精神?!

“因为是你,因为是相相。”

啊啊啊!温童心口皆尖叫了,该死的男人,他知不知道样很违和很像中邪。她去捂他嘴巴,既然某人的手在做恼人的事,那她也报复回去。“赵聿生!你酒醒了再想起话会后悔的!”

“后悔么?那不如你先回答我,容我样做你会不会后悔?”

反问的人,双手又变本加厉了。心绪像张网到处去攻陷她每个角落,只是目光一直不变,一直欺在她五官之。

不错过她任何动-情或餍足的神色。

“臭人!就知道折腾我。”还以此为乐。温童骂他狗改不了吃屎,可是声线娇滴滴而不自知,愣给某人听笑了。赵聿生亲亲她额头,认真问,“温童,纸老虎配叫老虎吗?”大概不配,小老虎只是小脑斧。

“哼,不晓得,我只晓得臭男人不配当男人。”

“同为臭男人,我可能比小同志配一点点……”

随即,合着颤颤话音,他叫她明白了个“一点点”实际是“很多很多”。

啊,温童没忍住,好疼,她告诉他,她像块曲奇饼干要被冲碎了。旷了许久的身子,无法报以甘霖,只有无尽的绞与痛觉。

赵聿生也在这份回馈里嘶了声,托起她颌亲上去,叫她松泛点,我们都不好受,“记住我说过的,感受痛苦是活去的理由。配合我,好不好?沼泽地里越挣扎陷得越深。嗯?”

“那我是陷还是挣扎呢?”

“都可以。”

有人咬咬她唇峰,很轻,不至于叫她痛。温童意识探出舌尖,被他随即逮走,她眼睛闭着,而赵聿生才不让,“睁开,看我。”

“不敢看……”温童实话实说,不敢打破那份距离产生的美。万一睁眼看见你对我只有剥离情感的欲,会失望的。也是为么,许多男女在步入围城之后慢慢就倦了,就开始相看两厌。因为成日里彼此面对最狼狈的样子,邋里邋遢,没有新鲜感,甚至懒得在你跟前收拾打扮我自己。

为悦己者容,也得建立在悦己的基础之。

赵聿生难得体察到她的恐慌,不强迫,反倒缓来,再用指尖去拨她簌簌的睫毛,然后,换鼻尖去。像动物过冬里的取暖与示好。

“喜欢这样吗?”

他问。温童一时没拎清“样”代指么,以为指五官间的温吞亲昵,就点点头。结果中了招,他是帽戏法,“我也喜欢。”说罢就发狠地去往深里。温童随即招架不住地泣诉,近乎哀婉,改口说不喜欢,你骗人,赵聿生你讨厌,又逗我!

“真不喜欢?”

“……”

赵聿生一连问了好几句喜不喜欢、舒不舒服,语调跟随力一并紧绷着。他好像那湖山雨欲来的黑云,或重或轻地压来,最终掀起她一层层浪潮。

“究竟谁骗人、嘴巴不诚实?明明就很喜欢。”

越是隐忍违心太久的人,屈从内心破戒的时候,那贪念越是毁灭性的。

赵聿生无法承认,他此刻好能共情电影《青蛇》里,被小青戏水蛊诱的法海。心魔乱舞,斩不尽灭又生,只能眼睁睁城池一步步失守,从不屑风情到跌云端。

而温童又与小青不同,后者是明撩,前者自始至终都对他不明朗的态度。

或许正是这份不明朗,反比直白着来还要命。

视线里的眉眼渐渐爬起欢-愉。赵聿生乘胜追击,也拿些作恶话来逗她,“没记错的话。存在你家里的东西还没用完,还剩好多。”

温童当然知道他说什么,气死了,张牙舞爪地一口咬住他锁骨。呜咻呜咻地,咬出血腥味,咬得某人更癫狂。

“相相,宝贝……”

“那天晚是你对不对?”羞人动静里,她听到他么喊,一瞬间喜极而泣。

浪潮漫过洪水线、灭顶,赵聿生十指相扣着她的手,抱坐起身,“是我。”他交颈带她掉进山崩地裂的深渊里……

*

正如温童所说,赵聿生,你么个拿乔嘴硬的性子,酒醒之后一定会后悔乃至不买账说过的醉话的。只要你不断片。

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二人恹恹沉睡了大半天,醒来的时候,某人并没有“肇事逃逸”。

反倒把衬衫松垮垮地罩在温童身,来抱她床,去洗澡。她反正一时半会回不了血了,浑身痛且乏力,而作祟的人精神得很。就是上帝造人时的第一重性别歧视,让男人天生比女人臂膀更强悍。

温童是被他抱着放进浴缸的,干涸没水。她站立姿势,衬衫之双腿赤条条,停匀且纤细。

正要开口说话,坐在马桶盖的人挽着袖、叼着烟,把花洒拧开了。叫她倾下脖,他好帮她洗头发。

“我又不是小孩!”温童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反驳、一仰头,在他眼底更孩气了。那极为俏皮娇嗔的眉眼,和年岁并不搭嘎,或许她会终身年轻可爱。

氤氲水汽对面,赵聿生饶有兴致地盯她片刻,再喊她,“乖,先洗头再洗身子,常识顺序。”

“那洗身子的时候你要出去哦~”

“你身上究竟还有么地方需要我避嫌的?”

“……每一处!”

温童低着头,由他打湿头发并抹上洗发露,闷闷地直言不讳,“你以为我们这样很光明正大嘛?对,也许你是,而我不,我属于婚前出轨。是万万不该、天打雷劈的。你要是觉得不然,就代入一梁先洲,你们男人那么有领地意识,代入了你看好不好受呢?”

对面人不答,她继续自说自话,“虽说为可以持续到婚后,他必然没有绿帽情节,我也没有精力养男小三的。”

花洒顷刻停了,连带发间温和揉洗的动作。

水渍滴滴答答地,落到地砖。

有人深深吐气着把那烟抽到底,再换一支。点火的时候,温童抬头去瞧,就见他手里是一直寄存在自己里的防风火机。

她再次感到无处遁形。从小香包里的首饰到妥帖保管的打火机,赵聿生一一搜刮并亮给她看,铁证如山,任是你再怎么不招供也得伏罪。

他会她目光,前倾些身子,薄唇抿着,有烟雾逸出来。好像那审犯人般的冷峻颜色。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是不是?”说喜欢、想你,到头来你还张口闭口地要结婚要嫁给别人。赵聿生气着了,说了个寂寞,他是上辈作的么孽遇到这么个祖宗来糟践他!以及,他居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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